“屠夫班长”还在想着方儿的折腾几个新兵,丝毫没有一点松懈的迹象。呆呵儿的新兵们,没有任何可以想象的东西了,在他们的思想范围当中,只有训练,打扫卫生,好像没有再多的事情了。经波是这里面年龄最大,也是最能忍耐的一个了,在大家意料之外居然他也开始报怨了:“(他妈的,)什么鬼地方,再也不来了,俺老爹让出来混点出息,这成天不是跑就是跳,怎么能有出息,不行呀!俺得找个出路,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党?俺爹就认这个……”经波的话,海青根本想都没有想过,在他的脑壳里只是怎么难应付过班长那“三跑五折腾”,三跑,就是每天至少要跑到三个五个里,五折腾,那就是训练科目多而且强度大。海青根本就想不到什么立功,入党的事情了,他几乎已经忘却了自己还是个“人”。
宝安召的气候开始变得潮湿,春夏交季,气温也开始渐渐升高了,昆虫结束了冬眠,变得活跃了起来,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三个蚊子一盘菜”,蚊子大的惊人,还特别具有攻击性。地面上的冰冻融解后变得到处都是滩涂,监狱西侧大墙外的水沟里充满了融化的雪水,冰水,老化的监墙居然在地表水的“侵泡”下变得弯弯曲曲,几日后却有倾向外侧的可能。关上千人的监狱,监墙如果倒了,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情况,当即就有人汇报到曹连那时去了。
“这个情况,已经是意料当中的事情了,早在春节过后我就找过狱方领导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案,但落实到位也需要有一段时间,这个时间难以估摸,分监区领导已经明确表态,严防死守,没有商量余地!”连队的勤务值班室中,曹连晃着大脑袋在一堆干部面前讲着。
黄指导员点了一支烟,看了看在场在干部,目光落在了一排长趋国军的脸上说:“这下子,尖刀班有的干了,你们成天训练,也该出出力了吧?”
曹连抱着双手,手心搓着手背,明白黄指导员话里的意思。
尖刀班,防暴小分队这个建制,从上级来讲就没有明确专门建制,只是一排一班在连队兵力充足的时候抽调出来作为应急分队。黄指导员在这方面有一些看法,认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或者是尖刀班就不用做那些无休止的训练,还不如干点活,搞点农副业来的实际。但无论在连务会上,还是在党支部委员会上,大家的意见总是不就他所愿。所以,在这儿黄指导员是有意考证一下尖刀班的作用,倒底是不是文件上说的应急作用。
曹连等着趋排的表态,顿时会上变得鸦雀无声。趋排睁着大眼睛,看了看指导员,又看了看曹连,说:“没问题,西侧监墙的问题就由我一排负责!”
趋排的表态给曹连的脸上添了几份光彩,曹连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只是具体明确了方案,在停电的时候,恶劣天气,犯人聚众冲监等等情况的处置方案。明确,军械使用全天保障,尖刀班进入战备状态!趋排清楚这次任务的分量轻重,随即召集了一班长,也就是尖刀陈班长,和欧阳班副传达了这个命令。可让人不解的是,真相却并没有让其他战斗队员了解。
大家还是像往常一样训练,奔袭,军体器械,擒敌术,还有那让人吐血的通过障碍跑。当天,晚上大家做完了体能,疲惫不堪地躺在床铺,没几分钟就酣声四起,也有操着方言讲梦话的,内容不得而知。陈班长却像鬼一样地爬了起来,随后欧阳班副也穿起衣服……
急促的哨声,让人心颤。睡梦中大家惊醒,第一反映就是紧急集合!大伙拼了命地往身上穿衣服,打背包,找战备物资……忙得分不清方向,个个像没了头的苍蝇,虽然类似这样的训练也不少,但在完全黑暗,熟睡的情况下还是有一些手忙脚乱,何况根本就分不清是训练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情况。曹亮在打了一半背包的时候隐约发现睡在上铺的海青一动不动,好像根本就没醒一样,飞起一脚蹬在了上铺的床底,足足把人从铺上踹了起来。
“哟,这是怎么了,你们干啥?”
“干啥,你睡吧,啊,一会就回姥姥家了。”曹亮连呼带喘地低声说。
“啊!紧急集合!”海青几乎跳了起来,一头撞在了屋顶上。自己也顾不了疼了,穿了裤子,找袜子,衬衫,上衣,翻起被子打背包,却怎么也找不么背包绳在哪?找了半天,(其实时间并不长,只是紧急的时候觉得长一些)背包绳从下面飞了上来,打在海青的脸上。
“嗬,什么东西,怎么是背包绳?”
突然想起来,背包绳是自己前段时间给曹亮传递食物,就忘记回收了,怪不得找不着呢。
“你快点,我先集合去了。”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曹亮和他说的话,海青打了背包,拴了脸盆,洗漱用具,挎包,水壶,一切装具,冲到了外边集合点。
“嗯?……咦?……怎么只有尖刀班呢?”海青边跑边心里想。
“报告!”
“入列”
“是”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趋排长整理队伍,仔细看了每一名战斗队员。
“同志们,现在发生情况!我看押目标监墙倒塌,一小股服役人员冲击缺口待机越狱,现在所有人按战斗小组列队跟我来。”趋排长带着大家迅速奔向目标区域,一边接近的同时布置了任务。语言简单明了,大家的神经都格外的紧张,全然没有顾及到背包上的装备,叮叮当当地掉了一路,大多是新兵们的脸盆,洗漱用具。奔跑过程当中,海青就发现班长在用很凶的眼光看着自己,像蚊子一样,准备随时上来叮个包出来。
“一组,跟我来警戒西侧监墙,二组,三组由组长带领支援哨位哨兵!”
等到大家进入了战斗位置,才发现,那监狱的墙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倒塌!这是怎么回事?
海青小声问曹亮:“这是干什么呢?这不好好的吗,怎么神秘兮兮的?”
“还没看出来,这是在演练,真傻!连枪都没带,连这都看不出来?”
“不是带了警棍了吗?这也算武器呀,解决人民内部矛盾也用不着用枪呀?”
“滚你个,武器,那是简单的人民内部矛盾吗?”
这时候趋排长用手电筒打出了信号,各小组在指定的地点集合了。海青发现,陈班长还在盯着他不放。
曹亮也觉得海青有什么不对,回头一看才发现,他的背包整个散落,像个战袍一样披在后面,海青自己却没感觉出来,也许是战斗太投入了。
“同志们,看看你们那狼狈样吧。”趋排长说。
“发的是什么信号,听清楚了没有?看看你们的着装,五花八门,大家好好回忆一下,那是什么信号?告诉我!”
大家都回想睡梦中听到的哨音。
“报告,是轻装携应急非杀性武器的信号?”一个老兵回答。
“那你们看看,你们的着装。”大家都看看自己的,再看看别人的。
“海青!”
“到!”
“你那是什么着装?”
“报告!是全副武装!”
“是吗?够全副武装的要求吗?我看你那是唐装,很有大将风度。”大伙看着海青像个小丑都笑了。
趋排长阴着脸,这个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大家别笑,你们都好不到哪去。这只一个小小的训练,下面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从现在开始尖刀班进入战备状态,但要求大家一切生活要按照平常来,该怎么睡就怎么睡,打开被子,脱掉衣服,因为我们就是用来应急的,随时都会有任务,新同志们来了不久,也许不能体会到,完成任务是要靠良好的心理素质,过硬的军事技能,我们的特点就是养兵千日,用兵千日,作为应急防暴的分队要比别人跑得更快,打得更准,不提倡和衣睡,抱枪睡,只有休息好了才能完成任务,同时大家要冷静地听清命令,遇事不惊慌。像现在这个样子,队伍还没有拉出去,就已经打了败仗,怎么能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呢?一班长!”
“到!”陈班长干净利落。
“好好总结一下,执勤任务形势不容乐观,不能掉以轻心,有针对性的做一下准备工作。”
“是!”
趋排长离开返回营区了。陈远胜脸上的肉都在跳,他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这次的行动给他丢尽了脸,在他看来这一次已经严重影响到他本人的声誉了。海青目光不敢与他相对,斜视着看着监狱大墙上的水银灯,他清楚自己的行动给班里拖了后腿,可是此时真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弥补不足,尽管曹亮的一脚差一点就把他从床上给踹了下来,集合用时已经严重超时了,尽十分钟,那根本就不是防暴分队的标准,应急时限5分半,那是根据当地战斗地形而定的,因为有十钟的时间,凭人类的极限就会利用种种方式逃离那个地方,比如电网停电,和演练一样的监墙倒塌等等。给防暴队员的时间仅有5分半,包括领取手中武器和弹药,进入战斗状态。
海青正想着后果,陈远胜几乎已经咆哮,跳了起来,跃起来向着海青的前胸一个跃起正蹬,整个人像飞了起来,摔得远远的。屠夫班长虽然不悦但他还是没有将“武力”施于自己的战士,他咬着牙几个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说:“你给我争脸了!是不是?”
“是!”海青觉得这样更难受,还不如来一个正蹬的痛快,自己早早的就解脱了。
“全体都有,俯卧撑预备,目标500,开始!”班长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这里不需要更多的训斥和苦口婆心地诉说。这是自己打自己的形为尽管排座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但从表情看得出他对整个尖刀班已经有一丝丝不满。全班人对自己的表现都不是满意,知道这个500就应该“埋单”!班长和大家一起爬在地上,“呼呼地”做了俯卧撑,不到三百大家的衣服几乎湿透,都喘着粗气,嘴里念着数字“1、2、3、4、5、6……”声音一声大过一声。任凭那可恶的蚊子疯狂肆虐,裸露的地方全都光临,声音也有驱蚊的作用,声音穿透了夜空,钻进监舍窗户,传到了老犯们的耳朵里。
“唉,唉,听那帮‘二犯人’,这么晚还操练,他妈的,这帮家伙怎么不睡呀,这可怎么好!”
“你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
“抓紧睡觉,不许说话!”管教在走廊里高声说着。
“政府说了,快睡觉!别他妈磨叽!”牢头也响应管教的指示,教训着犯人。
大墙上的哨兵,看着尖刀班的这帮疯子,苦苦地乐着,又听着监舍里的声音,脑袋像个波浪鼓,来回地拧着。给他们的感觉,少了不寂寞。
那一晚,弟兄们,包括屠夫班长,大家没有一个合眼的,紧急集合整整十五次,大家已经不再局限于那5分半的时限了,甚至都玩出了花样,打背包几乎都不用放在床上、地上了,行进中就能成功完成那“三横两翌”,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派上了用场,连牙齿都参加了“战斗”。各种信号特点分辩得丝毫不差,携带武器的准确率为100%,整个队伍像一个整体。干部宿舍的窗帘下,曹连的大脑袋看着这帮疯子,他高兴地点头,趋排座看似睡着其实他也整夜未眠,他让这帮兵们的行动感动着!
监舍里的老犯们都注意到监狱大院的西墙摇摇欲坠。放风的时间,在监舍楼前的广场上都会向这个方向眺望,心里想着不少内容但都不敢讲出来,那里的规矩严格。有严密的“互教互助”对子,有一项任务就是关切互教对子成员的思想动态,那么言行必然就是体现思想的唯一出路了,就是有想法,“确切点等大墙一倒择机逃跑”,那也不能说出来。“囚禁”的目光,闪着凶气,可以看出来,这堆人中没有多少是“老实”的!
犯人肖志光,犯故意杀人罪,且具有黑社会性质,判死缓后几次减刑,改判20年,服刑5年,残刑15年,年龄46岁,已经对未来没有什么希望,近两年侍机逃跑次数尽达5次,均发生在野外劳动看押现场,之后狱方取消了他的劳动资格,改为监内指定范围囚禁改造。因多少打架闹事,煽动其他服役人员思想,被一度定为危险分子,扬言越狱,杀掉抓他的办案民警后自杀。尽管狱方在此人周围安插了不少的眼线,但此人会游泳,驾驶,过去还是不错的篮球运动员,倘若让他接近监墙会增加很多危险因素。肖志光整天整夜地关注着大墙内外的动向,从那天晚上看押武警的演练他就感觉到这一次就是鱼死网破!
尖刀班的战士们丝毫没有懈怠。白天的训练依旧继续,各种枪械的使用,擒敌术,等等。战斗背囊里已经更换了新的水和食物,班长几乎每天都要检查一次这些东西,生怕哪个“偷吃贼”吃了那些东西。晚上就寝的时候都要说一声:“大家都机灵着点,这几天好像天气有变化,可能要降温!”陈班长的话不用说完,大家几乎都能听出后面的意思。看押目标是个老监区,只要天气变化,第一反映就是大墙上的三层电网和照明,很容易断电,那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只要有预谋的老犯从监舍的楼里混出来,通过那道高不到5米,且不通电的电网和失去照明的监墙,变得更加可能。
海青睡着了,觉得自己的口水已经不能控制了。猛然间,觉得床在动!怎么回事?
“小心点儿,可能要集合!”曹亮小声地凑在他耳边说。
“你……怎么知道?”海青差点惊醒了睡着了的其他人,曹亮赶紧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用另一只手的食指翌在嘴上,“嘘……”
海青没往心里去,倒头说:“别操心了,前几天都折腾几百次了,不可能了!睡!”
曹亮很无奈,摇摇头,小心地伏在了床上。
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半夜里,也不知道准确时间,哨音,一阵比一阵急,是勤务值班室发出的。
“妈的,集合了,怎么这么暗!”经波肆无忌惮地说。
“别费话,有情况!快起床,不带背囊……取武器集合!”陈班长,压着嗓门果断地说。
看起来真是有情况了,曹亮的判断也是“瞎猫撞着死耗子了”,纯属巧合。但是这回他的速度可真在别人的前面了,海青忙了半天,也成功地尾随在了其他队员的后面。
“军械库怎么没有灯呀?这么个小手电管个屁用!”海青一头撞在了军械库的铁门上,没有人顾及他,或许都知道那是他自找的,他摸着头,嘴里嘟嘟着,声音不大,但还是让陈班长给听着了。
“抓紧取枪,看好了,小心走火!”说完了他那敏捷的身体穿出了军械库,向着走廊外奔去。
军械员是个二年老兵,用很不满的眼光看了看海青,意思是心疼那扇大铁门?把两个弹匣“呼”地抛向了海青,微弱的灯光下,觉得有两个东西直奔面部,海青几乎闭着眼用手胡乱地一接,正好,给接着了。背了枪,一边跑一边整理子弹袋和弹匣,还是迟了一步,班长已经开始在那儿布置任务了,幸亏平常学习了方案,要不然真还找不着个东南西北。目标不用说就是那道该死要倒的大墙,任务距墙十米警戒,通信连络,对讲机!小组任务区划分不变!照明方式,手电照明!海青这个时候一摸腰间,怎么没有手电?尽顾得跑了,班长是说过,不带背囊,带手电的命令,真他妈的该死,怎么给忘了,要不然能撞在门上,哦,别人都有手电照明。管不了那么多了,再回去取,是要影响任务的,再说班长一急非得给上一脚,那会儿自己就成了“飞毛腿”了。
曹亮和海青是在一个战斗小组的,黑暗中看着他很得意地微笑,那个笑让海青觉得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那意思是没听他的,后果是要吃亏的。班长任务下达后,小组狂奔进入位置,这时间总共也没有几分钟,等到进入战斗位置跃进途中才感觉到几乎没有视线了,深一脚,浅一脚,像个没头的苍蝇。接近监区西墙,海青看着前边跑着的队员都猫着腰跑,姿势比平时的要低很多,心中纳闷,继续往大墙中段跑。漆黑一团的夜里,除了杂草,就是田埂,注意力全在脚下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情况,突然,脖子一下子让什么东西给挡上了。嗯?!怎么,这老犯已经越出来了,这是要抢武器,准备抵抗呀。不是!怎么像条绳子还有尖儿,是什么?由于跑的速度快,身体这么一受阻,硬是给反弹了回去,一屁股坐在泥巴里,冰凉的泥水一下钻透了衣服,湿湿地,贴在屁股上。用手一摸,他妈的,什么时候给整上的刺丝网,怪不得,前面的人都猫腰跑,他们有手电看得清楚,自己是借人家的光,这就是跟屁的结果。两手把剌丝网从下巴颌上摘了下来,才感觉到很疼。
“挂彩了吧!”一个声音——是曹亮,回头发现海青没跟上来,觉得总是让剌丝给挂上了。
“什么时候有这玩意儿的?”海青忍着疼说。
“都几天了,监狱怕墙倒了伤着人,墙上还顶了柱子,估计一时半会儿倒不了了。”曹亮拉着海青又跑了几步已经进入了方案中的战斗位置。
“给!”
“什么?”
“手电!”
“哪来的,你多一个?”
曹亮没有回答,海青接过手电筒仔细一看,那颜色,差点气个半死。配发手电筒的时候,其他人的手电都是迷彩外观,唯一海青的是红色的。他手里拿的手电筒,就是个红色的。怎么?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电!”海青有点怪怨的样子。
“真是狗咬吕洞宾!”
“吵吵什么玩意儿,注意警戒!”小组长杨会节说。
老兵面前,两个新兵蛋子,不敢再多一句嘴,瞪眼向监墙上看着。
这个地方,天黑得真彻底!除了手电筒那点光,几乎没有任何光线,手电照不到的地方,真是伸手不见五指!高墙上的哨位,和哨兵已经成为摆设,全靠听觉来判断情况。时间不大,鼻子里有一股土腥味,可能是野外的缘故,地表反潮所至。再不到几分钟,天色更黑了!远处的大树上少量的树叶开始动起来。
“各小组注意,可能要起风,注意内外警戒!”小组长的对讲机里传出班长的声音。
嗬,对讲机的喇叭刚停,大风就像着了魔一样,带着沙石刮了起来,搞不清楚刮的是什么风,哪个方向的风,沙石打在眼睛上,迷着眼留出一条缝看着大墙上的情况,手电筒光束从草丛中射出来,到处晃动,尽管那样,大家都知道,有太多死角都不能顾及。如果真像勤务分析会上说的那样,那个亡命徒肖志光,这个时候已经在墙内的附近,很轻松地来个三步上篮的动作,再借助没有通电的电网,会像一幽灵一样,人间蒸发。
不出预料,大墙内的监舍中果然出现了骚动。没有电,监舍当中只有应急灯照明,效果可想而知,从外只能看着人影晃动。
“他妈的,你踩我干吗?”身高体壮的肖志光高声地说。
“大哥,我没踩着你呀,您是看错了吧?”
“放屁,这么暗,你离我最近,不是你,那会是谁呀?”
“你是找茬,怎么的,想干仗?”
肖志光,推着对方向监舍的墙角处靠近,很明显是冲着墙上应急灯去的。管教在走廊内听着声音,试图制止,从栅栏门上对里喊着话。
“都不许动,原地别动!”
傲慢的肖志光,根本不管那一套,来个恶人先告状。
“管教领导,是他欺负我的,他还打人!领导你管不管?”
年轻的管教根本没有看穿肖志光的真实目的,准备打开门,进室内阻止。肖志光已经很逼近盏应急灯了,只需要跳起来一击,那个监舍就会马上失去光线。只等着管教开门……
外面的风刮得更狂了,冲刷着树干和少有的建筑发出“呜呜”的响声。
“小张,不许开门!通知武警加强警戒!”同时值班的另一名管教,从楼上冲了下来,急呼着阻止那位年轻的管教。
其他的几个监舍也有不同程度的骚动,原因只有一个,越狱。
不知道什么时候,尖刀班长已经上了大墙上哨位上的制高位置,监舍里的情况他凭着经验,用那套“望,闻,问,切”的本领判断得一清二楚。
在这个情况下,监舍内值班管教的处境是很危险的,如果处理不当,后果相当严重。屠夫班长调整呼吸,死盯着监舍,脑子迅速地转着。
“各组报告警戒情况!”
“一组正常!”
“二组正常!”
“三组正常!”
“各组调整警戒位置,更换潜伏警戒!”
“一组明白!”
“二组明白!”
“三组明折!”
对讲机里的声音只有班组长能听得清楚。(条件还未达到每人佩备一台对讲机,所以只有组长和班长有)
“利用哨兵应急灯光,判明情况,尽量不使用手电照明!”
班长在对讲机里加了这么一条命令。
海青有点不明白,曹亮也不明白!
“大晚上的又是恶劣天气不让用手电怎么能看得清?”曹亮说。海青清楚他的视觉功能不像大家有那样好的性能,所以才提出这样的问题。
“间隔20米,利用有利地形,成后三角队形潜伏警戒!”小组长下午达命令。
海青连滚带爬地进入位置后,觉得身体姿势低了,视线好像比先前好了许多。曹亮有点心里没底的样子,频频向后看着海青的方向,不用手电曹亮基本看不了多远,这好像是个秘密,没有多少人知道,即使是海青知道,也是他们俩在一起偷着抽烟时发现的。猛然间发现,班长的用意是预防偷袭,更明确是防止外来力量劫狱!这样一来,三角互视,组组互视,有了情况可以及时发现。“高,实在是高!”海青心里有点佩服这位个子不高的屠夫班上了。
监舍里,肖志光叫嚣着。
“有人杀人了,政府怎么不管呀?”声音鬼哭狼嚎般地传到了其他监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犯人们把脑袋瓜子挤在栅栏窗户上向外张望。监舍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更加紧张。风没有停,刮得还是那么紧,吹在身上,直打寒战。杂草中还有没完全发芽的干芦苇,随着风势一低一低地扎在脸上,队员们在杂草丛中,树杆下,田埂边,保持着卧姿,跪姿,立姿丝毫不动地注视着大墙上的情况及周边的一切动静。
突然,陈班长发现那个骚乱最为严重的监舍应急灯灭了!
“各小组注意!换弹匣!”
小组长伸出双手,有节奏性的拍了三声,“啪……啪啪!”
队员们敏捷的取出实弹匣,交由握枪护木的左手,迅速取下空弹匣,装上实弹匣,把空弹匣装好,系好子弹袋扣,完成了更换任务。
“送子弹,上膛!”对讲机里隐约传出这几个字。
曹亮回头的频率更快了,像只受了惊吓的老鼠。他的心里似乎有一些紧张,看不清其他队员,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其他队员的大体方向,具体位置不得而知,他恨这个晚上,要是在白天,就不会有这样的恐慌了。一时间发出了几声咳嗽,不是有意,但说明了不少的问题。潜伏战斗中,是不允许随便发出任何声音的,那样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实战当中很有可能就会影响整个行动,或者会彻底“保家卫国”(牺牲)了。他发出的声音,海青是清楚的,第一,是他抽烟多,呼吸道存有异物,那一定会导致咳嗽。第二,他是想让海青给他报个位置,也好消除他心里的恐慌。第三,这个形为,即使屠夫班长现在听不着,组长也会给他报告的,后果不堪设想!海青想了想,学了几声野鸟的叫声,是个傻子也清楚,野鸟是很少在那种天气中发出叫声的。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叫声是哪种鸟发出的声音,雄雌不分,像夜猫子又像……
“咕,咕咕……”
临近的几名队员听到了这个声音,那感觉一定是不寒而栗!组长又一次伸着手击掌“啪啪……啪”。海青生怕那声音会暴露自己,不是怕敌人发现是怕班长或者是班副发现还有小组长的报告。杨会节的击掌声他基本就没有听到,所以他的枪膛里是空的,曹亮知道了海青的位置,很有信心,拉动了枪机送了子弹进入枪膛。
“由一组到三组,间隔五秒,单发射鸣枪!”
“一组明白!”
“二组明白!”
“三组明白!”
之后,从一组开始鸣枪,火药燃烧出的火光瞬间消失,像新闪电一样突然照亮队员的脸,那种姿态活像一个个小鬼。大风天里枪声没有回音,如果没有风那个声音会传得很远很远。在第三组鸣枪示警时,有一个声音并不那么整齐,慢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那个声音就是海青的枪里发出的。枪声穿透嘈杂的夜,让老犯们听得心里惊慌,监舍里那紧张的气焰顿时消失得无无影无踪了。肖志光用指指着那个自认为惹不起他的犯人,狠狠地说了一句:“你等着瞧!”草草结束了他计划好的鱼死网破的行动。监舍里的骚乱了停止了,可是供电却没有继续,大家知道只要风不停,供电不畅,尖刀班只能坚守一整个晚上,那是不可商量的事情。队员们守在潜伏位子上,活像一只只夜猫子,眼睛闪着光,精力充沛,注意力集中,一直到天光大亮。
“现在开始讲评!”班长,站在队列前讲。
“从今天的任务大家已经明白武警部队是养兵千日,用兵千日,尖刀班是防暴应急的集体,完成这样的任务就是要比别人能忍,比别人能打,比别人更快,比别人更强,假如我们达不到,大墙内的犯人都会瞧不起的。你们也许知道,残酷的训练方式的必要,大家或许不明白,这才是个开始,如果有情况,我们会几天几夜不合眼,连续战斗,还要保持充足的战斗力。平时对大家的要求都是针对任务的,有的同志抽烟就会在潜伏的时候发出声音暴露目标,面对我们的任务不止这些,还会有想也想不到的捕歼,设卡,设伏,突击等等各种战斗,如果哪位想抽烟的话,提出来你,但那这名同志只能毫不留情地离开这个集体,因为大家不想因你而失败,因你而丢掉生命!还有我们的训练细节问题,班组怎么配合,队员与队员之间是怎么配合?那需要默契,在更多环境下,我们需要在无声的条件下作战……”那天班长没有施暴,没有发火,语重心长地讲了很多。
“知道什么叫配合了吧!”解散后海青冲着曹亮说。
曹亮点了点头,回头看着他的裤子上不是湿的。哈哈大笑,“怎么,吓尿裤子了吧!”
“都是那个破手电给害得。”海青看着曹亮说,他的用意是想搞明白手电是怎么到了曹亮的手里。
“我看你,取枪时没带手电,跑回去给你拿的!”
“感谢了!”
“彼此!”
“烟还抽不抽了?”海青看着曹亮说。
曹亮扔掉了他的最后一盒烟。海青因行动不及时,露带战备物资写出了深刻的检查,递到了班长的手上。从那一天起,被折腾得只有躯壳的新兵蛋子不再“呆呵儿”!他们知道那一切的一切是有理由,充分的理由。也是从那一天后,训练已经不再是被迫的事情了!因为兵到用时!
曹亮的秘密也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