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类社会居住的地球,有一个巨大的磁场。这个磁场,从南极一直到北极,于是又被叫做“世界”。这个世界,人口五、六十亿,长的也五颜六色,千奇百怪。但说穿了,其实就两种人: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男人手里拿着一块磁铁,女人手里拿着一块磁体,身不由己的向对方走来。于是他和她同时发现,这是磁铁做的怪:一块磁铁有两级——南极和北极,同性相排斥,异性相吸引。人啊,原来也是!
男人女人在相互吸引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不愉快。于是,女人说,男人最坏,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反唇相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蝎子尾蜜蜂针,最毒毒不过女人心。后妈打孩子,早晚一顿。其实,最坏的还是女人。
这场争论,人类有史以来就开始了,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的现在,还没有个明确的结果。男人说,讨老婆乏味,找小姐很费,搞情人太累,单身最实惠。女人说,全世界就剩下了这四种男人,一个都不能要:做饭糊,炒菜糊,打麻将不糊;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工作不突出,干活不突出,腰间盘突出;血压高,血脂高,工资不高。失恋的人异口同声说,异性最坏。于是,争论还在继续发展,随之而来的是见怪不怪:“同性恋”和“单身贵族”,大批涌现。
都市的节奏,变化真快。三十年多前的中国,计划生育部门还在为落实“一对夫妻一个孩”发愁呢,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一下子竟然冒出了这么多的“单身贵族”……
霞华市的韩雪和韩风就是单身贵族,事业有成,异性朋友自然不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可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婚姻是葬送爱情和异性朋友的坟墓。结婚,就是吵架。”父母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她和他。韩雪特别怀恨父亲。在她懂事记忆的时候,爸爸就和妈妈吵架,就打妈妈……小时候,韩雪就对弟弟说,爸爸坏,爸爸是一个坏男人……韩风正相反,恨的是母亲。在他上小学的时候,他就看见妈妈经常和一个大胡子的叔叔到饭店里吃饭……每当姐姐说爸爸坏男人坏的时候,他就反驳道:妈妈是不是比爸爸还坏?女人是不是比男人还坏?
韩雪和韩风是姐弟俩,是一对双胞胎。到底是男人坏还是女人坏?这个问题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困扰着她和他。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两个人从上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了学画画——专门画异性,想找出异性身上发坏的根源。为了画的像画的逼真,姐弟俩就在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脱光了衣服互为模特,让对方照着画。就这样,从小学一直画到中学,韩雪终于发现了男人发坏的根源,“是那个会动会变大变硬的******。”寒风也发现了女人发坏的根源,“是你们女人那两个又白又胖的乳房,让男人的******活起来想入非非。”自打两个人说出了这个秘密,就不再给对方当模特让对方画画了。于是,两个人就跑到书店去买《人体模特画册》,还有《生理结构》、《心理学》方面的书,回到家里,一边画,一边研究。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羊毛卷娃娃脸的韩雪已经变成一个出水芙蓉雪香玉肌的大姑娘了,早年是歌舞团男女一号的父母,最好看最得体的遗传细胞因子在她的身上都得到了充分的继承和展示:“个高一米六八,成了全校最靓的一朵校花。”一些男同学无心学习,整天像蜜蜂一样围着她,搅得她也无法安心学习,她成了一个“坏女生,坏女人”,老师还有一些男生家长常常找到家里来告她的状,她只好高三没毕业辍学在家了。韩风为了安慰姐姐,也放弃了高考的准备,辍学躲着父母陪姐姐……等到父母知道他的事情后,已经来不及了,悔之晚矣!
父母的关系因为经济拮据因为她又进一步恶化,她意识到不能一辈子呆在家,她得自食其力了。高中没毕业,很难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她只好到一家美容院给人家当小工。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她精心打扮自己,也惊心打扮别人。渐渐地,她的手艺有了名气。不但一些富贵女人前来找她,一些男人也慕名而来……后来,她就靠那些有钱男人的帮助,自己开了一家很大的很有名气的美容院。
韩风在姐姐当美容院小工的时候,走进了一家工厂,当了一名电焊工人……一晃儿过了二十多年,韩风摇身一变成了腰缠万贯的有好几家连锁经营的海鲜大酒店的董事长了。
韩雪和弟弟虽说都很忙,可十天半个月总要见上一面。见面干啥?见面就吵架,也许是小时候两小无猜争吵贯了。然而,毕竟是亲兄妹俩,互为模特做过画,臭嘴不臭心啊!要是十天半月不见面,还真有点想得慌。尤其是韩雪,想弟弟了便打电话叫他,又没有什么事情,无非是天南地北神聊和说些怀旧车轱轳话。弟弟来了,一见面便笑骂他:我的青蛙王子、白马王子,玩弄女性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难道真要跟爸爸一样,当个十足的老流氓吗?
他十分委屈地狡辩道:你不是说,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吗?那20多岁的女孩,表面看一个个如花似玉,其实心里黑着呢,她们都是奔我钱来的。你说哪个敢要?不瞒你说,我早就想成个家,可那时候谁跟我啊?反正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现在我还要约一个客户,明晚咱俩到牧月晨放茶楼里去,我还真有事让你帮我拿主意。
第二天晚上。
韩雪不无讽刺地说:一壶茶100多块,显示你的大款气派?
他一笑:这里幽雅清静,便于谈话。他一边品着清明前的绿茶,一边接着说:你知道,我这个人长得还没你高,比二等残废还残废,你取的全是父母身上的优点,我取的全是父母身上的缺点,性格又内向,不会也不敢自由恋爱。十多年前,母亲求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像,那女孩叫宋词。我至今还记得她的大眼睛长睫毛,不笑不说话一笑两酒窝。上千山回来后,介绍人就批评我说,你也真够抠门的,坐汽车买门票让人家拿钱不说,大热天连买个冰果也舍不得买?处对像都不知道疼人,结婚以后更完了。人家宋词不跟你处了。失恋的痛苦折磨得我不吃不睡,眼瞅着要变成了一个疯人。母亲再次哀求人家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叫梅郁的女孩。我吸取了上次教训,领她逛公园上商店下饭馆,一天下来把一个月工资花得一分钱没剩。这个肤如李白桃面杏腮的梅郁说我“挣一个花俩难立业也持不了家”……最终还是黄了。从此我信孔子唯女子小人难养,谁介绍对像我都不看。后来单位不死不活工人长期放假,我便当了小贩卖水产海鲜。由于我付得辛苦又一心朴实,便挣了很多钱。钱多了,便由小贩变成了批发商。后来你就知道了,我开了海鲜大酒店……
我现在遇到3个让我动心的女人,简直逼我进退两难。一个是宋词、一个是梅郁、还有一个是梅郁的女儿田芯。现实比小说还有戏剧性。大上个月,宋词和一帮男人到饭店吃饭碰见了我,从此便缠上了。田芯正在上大学利用暑假到饭店来打工。上班第一天,我们就相识了。梅郁为了女儿,白天打工晚上占道经营。那天晚上,梅郁被整顿治理的城管人员打伤,摊床上的东西也撒了一地,围了好多人。正赶上我开车路过,就把她送进了医院。医药费花了1万多元……她为了还钱,便到我家当了保姆。其实是来监视我的。她反对我和田芯接触,又不好明说。昨天晚上,梅郁说她过生日,便请我到了一家夜总会。她主动请我跳舞,被我拒绝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雪也不知道啥心态就说出了下面的话:都市的节奏,变化真的很快。夜上栅阑,酒吧、氧吧、清吧、茶吧……遍地开花。屋外用霓虹灯点缀斑斓色彩,屋内用小夜曲诱惑单身贵族低调徘徊。那位保姆,想请你跳舞?!但你吧,总是慢了一个节拍……
(二)
韩风真有点想成个家的念头,韩雪却一点意思也没有:一来自己的年岁一天比一天大了,眼瞅着快40岁的人了,找个相当的好男人实在是难;二来父亲和母亲常年吵架的阴影给自己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父亲韩云鹤母亲钱云雨在“**********”那阵子,分别是歌舞团里男、女一号名演员。当时,《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演得最火。母亲演白毛女,父亲就扮演大春;母亲演吴琼花,父亲就扮演洪常青。两个年轻人在舞台上是同志是伴侣,在舞台下是知己是恋人,互生爱慕之心,相亲相爱。正当他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事业顶峰时,禁不住为了纯真之爱偷尝了“爱的禁果”,母亲未婚先育了。母亲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歌舞团的领导做她的思想工作说:流产吧,你和韩云鹤照样上台演出,团里什么处分也不给。考虑到你们俩是团里的台柱子,已经是破例了。你应该知道,现在计划生育抓得是多么紧,结婚了没有生育指标都不能生孩子,更何况你们俩是未婚先育……当时,摆在他们面前有三条道路可供选择。其一,听团里领导的好言相劝,把孩子打掉,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照样上台演出;其二,赶紧找关系登记结婚成家,宁可受团里处分不演出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其三,双双离职,到一家国营企业工人文艺宣传队去。他们不但被允许结婚登记生孩子,还可破例给他们一间房子。
父亲和母亲高高兴兴地选择了第三条道路,到了那家工厂文艺宣传队,不久就生了弟弟和她,那是一对龙凤胎。
“**********”一结束,工人文艺宣传队就解散了。父母二人的工作无法安排,只好到下边当了工人。唱歌跳舞的人,一下子成了挥锹抡镐的人,如此强烈地反差,几乎让母亲和父亲都无法承受,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加上企业效益不好,生活拮据得很,不久,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便出现了裂痕。
从她和弟弟懂得记事的那一天起,母亲和父亲就开始吵架,不久,都有了婚外恋。离婚,是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但为了弟弟和她,一直维持到去年弟弟和她都买了自己的房子后才离了婚。
姐,你在想什么?韩风把一个果盘推到韩雪手边,见她无动于衷,便问。
韩雪猛得回过神说:我永远原谅不了父亲背叛母亲。父亲道德败坏。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韩风不屑一顾地道:男人女人一样坏。有一个坏男人,甚至有好几个坏女人。其实,婚外恋,不单单是道德败坏的问题,往往是人的本性,生理特点的本能反应。你们女人,爱金钱、爱权力、爱慕虚荣,经不起诱惑。看看现在的洗头房、夜总会、歌厅、洗浴中心,****的小姐到处都是,比****的还多。母亲就是最典型的爱慕虚荣。陈规歆阿姨是******,是生理需要才钩引父亲,这就是民间常说的“养汉”。皇上媳妇开窑子,不图钱图个乐。你没听民间传说吗,武则天跟驴干,还生了个驴头太子。国外也是,美国的一些三级片和录像,好多女人跟动物干。
韩雪:这是性变态。
韩风:姐,你从18岁开始,就有好多男人追你。到现在都快20年了,难道你就没爱上一个?你劝我早点结婚,难道你这一辈子就不想结婚老单身贵族下去?
韩雪:女人被男人追,是幸福的。人人爱我是幸福,我爱别人是痛苦。
韩风:你既然不爱人家,为什么还要同他们来往?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的。他们都是有妇之夫。
韩雪:爱不是空中楼阁,它要有坚实的基础。这个基础有经济的,有容貌的,但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爱在某种意义上是相互占有,在更崇高的意义上应该是互相的理解和奉献。我要的是这样一种爱情,他们哪个人能给我?
(三)
恋爱是天堂,婚姻是地狱。在天堂里,男人和女人都把最好诱惑的一面展示给对方看……凡心思动,组建家庭,就一下子从天堂回到了活生生的地狱里,在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的煎熬中,人的劣根性丑陋的一面,便暴露无遗了。婚姻家庭的悲剧,从此也就开始了。在孩子没上学之前,洗衣服、做饭、哄孩子玩,最少三样家务活,做丈夫和妻子的,你总得选择一样吧?当激情被平淡无奇代替、当爱情被习惯统治,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乏味。于是,加上个人差异——婚前不同社会阶层对生活的态度、习惯、方式等等,就客观公正地给婚姻蒙受了一层阴影。因此,没有几个家庭是幸福的。都说其里不知其外,实际上其外更难知其里。正所谓,家家都是一本难念的经,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只不过家丑不外扬,不说也没人知道罢了。
韩云鹤和钱云雨,曾经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夫妻啊!可有谁又能想得到,结婚没几年则反目成仇,形同陌路呢?吵架,闹离婚,成了挂在嘴巴上的一道家常饭菜,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一直吵到九十年代。
这是一个星期日的下午。韩云鹤接了陈规歆的电话就想出去,又被洗衣服的钱云雨给拦住了,你就不能在家死一会儿?韩云鹤终于露骨地说,物质、性爱、精神构成了生活的全部。婚姻家庭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我不能老呆在家里陪伴你。我不只属于你,我还属于这个社会。咱们不能总住这十平方米的一间小屋吧?我得出去想办法。
钱云雨:你婚前那海誓山盟呢,还算不算数?韩云鹤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能相信那些鬼话?恋爱是理想,结婚是现实。海誓山盟只属于恋爱,结婚后它根本不能当饭吃。所以说,有的人只适合做情人,不适合做老婆。我看咱俩就是,好端端的一个歌舞团的金饭碗就被你给打破了。当初,我都动摇了,想把孩子打掉,你说啥也不肯。现在你后悔了不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当初,你愿意结婚,你愿意生孩子……洗衣服做饭,你不干谁干?自古以来,女人生孩子洗衣做饭围着锅台转,天经地义。谁家女人不这样?
钱云雨眼含着泪花说,老黄历翻不得了。过去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不上班,没有经济生活来源,自然是洗衣做饭围着锅台转。现在,你上班我也上班。凭什么家务活我全包?
韩云鹤,这很简单呢,因为你是女人呢?
钱云雨一头撞向他的怀里,又打又闹的说:韩云鹤,你不是人。
韩云鹤冷落地一笑道,人是什么?人其实就是会说话会思想的动物。因为会思想,才为了脸面,用那块布挡着遮丑遮羞。动物交配只是为了繁殖后代,人却又多了一个寻欢作乐的功能。你知道现在婚外恋为什么这么多吗?原因正由于此。中国现正面临着一场新时期的性革命高潮。听说在法国公园里情人做爱都不受法律追究。你要是不小心好奇的偷看了,却要受到法律追究。你说怪不怪?人家还美其名曰:这就是保护人权。你说我是不是人,那还有什么关系?婚姻家庭是什么?它只不过是生活的一盘菜。老吃一盘菜,谁都有吃腻的时候。所以说,离婚是醒悟。没想到离婚,那只能再受煎熬。
韩云鹤一把推开钱云雨,还是开门走出去了。
女人希望夫贵妻荣,并全力以赴打造丈夫升迁发展。可一旦丈夫功成名就后,便有了危机感,便惶恐不安,便心理失衡,便不停地拷问丈夫。这种折磨的结果就把丈夫真的推到了别的女人怀里。钱云雨追出房门正想大吵大闹的时候,只见女儿韩雪站在楼梯口生气的对她爸说:我一上楼梯口就听见你们在屋里吵。天天吵,月月吵,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俩也不用考虑我和弟弟,干脆离婚算了。我也受够了。
吵归吵,一天深夜发生的事情,让韩雪现在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