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足球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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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扈臣的双腿似乎脱离了脑袋的控制,盲目不停地沿着人行道走。他好像在梦游,失去了目的地与方向,神情呆滞,垂头丧气。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汽车喇叭声在他旁边响起,他才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在走倒退路,往家的方向走,越走越感到矛盾,越走越觉得没劲。他心事重重,越走越慢,觉得自己无功而返,想到了自己进城前父母的殷切期望,想到他们亲手递给他的300块钱,想到自己日复一日的苦练球,想到自己的美好梦想。他果断地停住了脚步,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转变了方向。扈臣似乎又找到了昔日雄心壮志的自己,他充满了自信,决不打道回府,决不徒劳此行。他觉得自己的脚法绝不比人逊色,只不过是自己的体质不行,才被教练拒之门外。如果自己能锻炼出一身强壮的身躯,还能亡羊补牢,成就自己当球员的梦想。扈臣心血来潮,决定停留在这个城市里打工,边打工边锻炼身体,增强自己的体质,然后像长跑运动员那样如鱼得水顺利跑完长长的路。

花枝招展,花香飘逸,绿茵如盖,一切景色恢复到原先令人留连忘返的样子,好比是用水彩笔把一副黑白画涂绘成水彩画一样。悠然自得的扈臣拐弯走入了溪北大道,跨了几步,可以清楚的看到“溪酰工业区”五个醒目的大字。扈臣直接入工业区,一幢幢一排排的工业大楼令他迷失方向,他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走,四周都是厂楼,于是就顺其自然,兴致勃勃在工业区里绕了一大圈,颇费心思,才找到了一家挂有招工标幅的工厂,工厂的大铁门上挂着红色长标幅,上面整整齐齐地贴着“全年招工”字样。门卫看见背着行李的扈臣走进大门,立即开门迎候并热情把他带到了“招工办事处”。

招工办事处的刘主任嬉皮笑脸的,把进门的扈臣叫到身旁问话。扈臣一看到刘主任的面孔愣住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看过,他并没有认真思考对方的问话,而是陷入猜测对方是谁的沉思状态。突然刘主任放下手中的纸和笔,惊然喊到:“你就是那个没事找事做,拿生命开玩笑,从人行道乱跨栏到车行道捡球的年青人。”扈臣听完话后,一下子也搞清了对方是谁的问题,坐在他眼前的刘主任就是那天车开得飞一般快,差点把他撞倒的司机。那天两人针锋相对,唇枪舌剑。刘主任呼出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这就对了,年青人应实事求是的工作,而不是整天游手好闲,玩球,乱闯马路。我们公司不嫌弃你这种年青人,只要你在公司遵规守纪的工作,按时完成工作任务,年底拿奖金不成问题。”一脸难堪的扈臣没料到刘主任胸怀如此宽广,肯招收他。看到刘主任脸上洋溢着笑容,他绷紧的心也就放松下来了,很坦然地说:“本来我是不想到工厂打工,想一心一意地踢球,但遭到种种挫折,逼不得已才来打工。”刘主任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变得平静但并不严肃,富有感情的说道:“你都长得像大人还玩球,哦!这我就甭管了。那天头一次开新车,过于兴奋,情绪激动,油门踩得过大才会超速行驶,那天要不是你及时提醒,我肯定被交警逮个正着,肯定会被开单罚款。”扈臣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他不想再针对过去的事发表议论,只把它当作流水一样一流而过。他直切入主题,问工作上的事:“我先得有个底,你们工作时间怎么安排?”问到这,刘主任浑身是劲,扬眉吐气:“在我们工厂工作最大的好处是晚上不用加班,在整个溪酰工业区,晚上不用加班的工厂,惟独我工厂,独一无二。由于工厂较特殊,所制作的产品要外运,所以白天的工作时间与众不同。早上6点半工作到11点半,然后中午1点做到傍晚的6点,晚上员工就可以无忧无虑的休息,保证你们有充足的睡眠时间。”刘主任显得得意非凡,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聘者一听到晚上不用加班,都会脸露喜色。可这次刘主任心里却倒了无味瓶,他万万没想到站在他眼前的扈臣,如木头似的一无反应,面无表情。

扈臣没把踢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进入刘主任的工厂,他白天就没空闲时间炼球壮身。虽然有一晚上的时间,空闲时间长,但晚上黑黢黢的,他是无法进行锻炼的。扈臣犹豫不决,迟迟不敢拿笔签字,只好向一头雾水的刘主任推辞:“你们的工厂确实有特色,但似乎有点不符合我的设想,我想考虑几天再做决定。”说完后,扈臣便慢悠悠地踏出工厂大铁门。成为“职业球员”的事他耿耿于怀,在绿茵场上奔驰畅快的踢球是他的美好梦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员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与他的梦想背道而驰。

扈臣走出了溪酰工业区,到了一个陡峭的坡路,这条坡如长龙一般,从低端望不到顶端。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目光直注视着路旁错落有致的建筑物。他试图找到一家合适自己工作的工厂,尽管有些不情愿,但为了吃、住、行,不得不这样。虽然自己口袋里还有150块,可那点是微无其微的,不到两星期就会花光光的,准会成了贫困相。

又陡又长的路坡,不光是让扈臣走起路来费劲,就连手拿大扫帚的环卫工也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穿着绿黄相间的环卫工作服,脸色憔悴,使劲地往上推一辆载满垃圾的三轮车。她没有一鼓作气,直接了当把笨重的三轮车推到了路坡的最上端,而是间断的推,推了一会儿,休息了一会儿。她的鞋底磨破了两三个孔,裤管左一片黑右一片黑,瘦黑的双手搭在了三轮车的后表面上,埋着头像纤夫一样费劲的往上推,只见他手脚颤动,神情痛苦,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暗淡无光,额头上的汗水浇湿了他脖子上的围巾。他弯着腰,双手扶靠在旁边的荔枝树上,喘着粗气,口里灌着她自带的水。

冷冷清清的路坡,只有扈臣与大妈两人。扈臣看着瘦弱的大妈,好像背着一块大石头在上坡似的,身疲力尽,软身无力,心中难免产生恻隐之心。他走了过去,用脚轻踢着车轮,向着年老体虚的大妈说:“干脆我来帮你推,我看你推得十分痛苦,全身软绵绵的。你帮我拿这些行李,我来推这辆笨重的垃圾车,你先上坡,待会儿我就把车推到路坡上端。”大妈没精打采的叹了口气:“唉!都做了20多年了,年老体弱,不如当年了。现在每次上这个坡,都得让我费很大的劲,也许是该退休的时候。年青人,这次就劳驾你了。”大妈扭转了腰,用拳头往大腿轻敲了几下,然后用双手往下压,挺直了腰,拿着扈臣的行李轻松有劲地向上走。扈臣兴致勃勃,手一接触到三轮车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发力推。他憋足了气,双脚支撑着地,双手使劲的向上推。他心跳越来越快,脸颊越来越红,大腿越来越酸。这时他想到了一种方法,就是像大妈一样停下来歇息片刻后,再牛劲十足地继续推,但这样有损他年轻气盛的形象,会令大妈大失所望,以为他自不量力。所以扈臣就算是使劲全身的力气,也不敢懈怠歇脚,就像他在赛道上跑第二圈一样,以顽强的毅力硬是把笨重的垃圾车推到坡顶。

扈臣汗流浃背,就像夏天日晒下的老牛一样喘着大气。这种令人窒息的难受感觉与他前天在溪澍足球队跑赛道的感觉一模一样。此时,扈臣回忆起他那天应试的全过程。想到他跑步的情形,他记忆犹新,不知不觉又埋怨起自己的身躯如台生锈的机器。突然,他灵光一闪,心中有别有心裁的想法:倘若自己天天推着大笨重的三轮车来来回回,天天让汗水湿透自己的衣衫,天天经历类似魔鬼般的锻炼。天长日久,几个月后,也许自己的体质会有“质”的突变,如果自己成了一位环卫工,那么就可梦想成真了。扈臣一窍而通,兴奋不已,好像自己要入宝山一样,毫无顾虑放下手中的行李,迎头赶上,把正在倒垃圾的大妈叫住,滔滔不绝地问了相关问题。

根据大妈的详细介绍,扈臣走入了溪森路,此路是溪夏市的交通大道,车辆川流不息。扈臣问了3个过往人才找到市环保部门。他照样背着沉重的行李,没询问看门员就直接推开铝合金大门进入。只见一位戴着大框架眼镜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椅上一丝不苟地批阅着文件。这位工作入了神的中年人是环保部门的黄主任。看到黄主任正在聚精会神的批阅,扈臣不忍心打扰,他轻悄悄地走到墙壁旁看挂在上面的水彩画。几幅水彩画连成一串,把黄主任的办公室点缀得富有艺术气息。扈臣大意浏览一下。正想开口与黄主任对话,可一看到黄主任忘了神的认真劲儿,他又失去了勇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扈臣急不可待,于是就大步跨到门边,用手轻敲了几下门。“咚咚”的声音,令黄主任抬高了头,他看见了年青的扈臣以及他周围的行李,就知道了来意。他默笑着:“年青人,你走错了门,这里不是招工处。”扈臣彬彬有礼也冲着他笑着:“我不是落单的大雁,迷失了方向。我来的地方没有错。”黄主任双手提高了大眼镜框仔细地看了一下扈臣歇斯底里地说:“我又不认识你,你来此地目的何在?”扈臣直切入主题恭敬地说道:“我是来这里找工作的,据一位环保工透露,你们正缺环保工,我就是来应聘做环保工。”

“做环保工,你别开玩笑了,你有看到男环保工吗?环保工大都是勤劳能干,肯吃苦肯卖力的女人,你准找错了行业了。”黄主任第一次看到男士来应聘做环保工,感到惊讶。

扈臣看到黄主任举止反常,不敢用强硬、浓重的口气说话,他不敢惹糟黄主任的情绪,生怕被他开口拒之门外。扈臣几乎要走断了腿才赶来这里,不想无功而返。扈臣心平气和,彬彬有礼接着说:“我不会偷懒,会像女环保工那样吃苦耐劳,把每天的人行道都扫得干干净净,我会负起责任来。”

“好话连篇谁都会说,你不怕熟悉你的人说你风凉话,不怕别人嘲笑你,不怕丢面子。有好多人正因为如此,才不敢来应聘,所以我们环保部门才会缺环保工。”

“我不怕别人另样的眼光,不怕别人说些风凉话。反正我在干正经事,又不是在做偷鸡摸狗之类的丑事,我也是在为社会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黄主任大为叹服,没想到眼前的男青年会有“第一个吃螃蟹”的勇气,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他觉得扈臣是非凡之人,不过正要拿表给扈臣填时,他又开始顾虑起来:这可是男环保工,是开了溪夏市的一个先例,会不会过于委屈人家?而且工资又不是很高,有点不妥。扈臣看到黄主任深思熟虑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安。他从大妈口里了解到,黄主任做事不拖拉、稳健、谨慎,怕黄主任不敢创新,聘用男人做环保工。因此他胸有成竹地补充道:“黄主任,据说一条人行道通常由两个环保工负责打扫,如果你不挑惕的话,一条人行道由我一个人负责就可以了,其余一个人你可以调到别处帮忙去。”

“这不是折磨你吗?一个大男人能有勇气扫街道,就已经够了得。你一个人主动挑那么多的活,吃得消吗?”

“反正没事多干点活舒筋活骨有益无害,再者我这弱不禁风的身体正需要豁出来锻炼、锻炼。黄主任,你就放心吧!少一个人,照样能把人行道打扫得干干净净。你要是觉得我有言无实,不放心,你随时都可以去检查,要是我扫得乱七八糟的,你可以当面指责我,我决不抵赖。”

扈臣语出惊人,句句有说服力,句句说出了黄主任的心底声。黄主任看到扈臣精神焕发的样子,心里没什么顾虑,直接拿出抽屉里的表格递给扈臣:“我相信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明儿就可以来这里报到,顺便领工作服、扫帚和一辆三轮垃圾车。”一拿到表格,扈臣快速握紧笔,畅快地签了下去,心里乐滋滋的。这是他的首份工作,他显得非常开心,忘记了向黄主任说告辞,抓起了行李很快就走出了可以自动转动的厚玻璃门。

就像小孩得到了一块甜糖一样,扈臣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如沐春光,眼睛炯炯有神,就像观光的游客一样,在喧闹的溪森路悠然自得的步行。溪森路是溪夏市的繁荣地带,车流量大,路旁大都是欧洲建筑风格的楼房,一座紧挨着一座,一排排,整整齐齐。直到看见“房屋出租”的路牌,扈臣才从沉浸于喜悦之中回到了现实,他得找个“窝”住下来。像宾馆那样的楼房,他是望而止步。他一个既平凡而又不富裕的人,只想找间最普通、华实的房子。溪森路的华丽房子,对扈臣来说那是富贵人家的房子。他刻意避开溪森路,走到了五一路,黄主任安排他打扫的路正是五一路。走在自己的工作场所,扈臣开始留意地观察,他明显放慢了步伐,没有像走溪森路那样,走马观花式,纯粹是为了走路而走路。五一路明显不能与繁华的溪森路相媲比,无论人行量、车流量以及路旁的建筑物都逊于溪森路,惟独绿化带相差无几。

费尽周折,扈臣才从五一路的尽头找到了自己相中的出租房。这是一幢老建筑房,外墙没铺砖块,只随随便便地涂上一层白水泥。兴劲高涨的扈臣径直走近大门。大门外平整、嫩绿的草坪在阳光的斜射下显得生机勃勃,扈臣的眼神被它深深的吸引住了。他毫无厌倦地看那片绿草,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足球,想起了自己打工的初衷,想起了自己的梦想。为了增强体质,他得用业余时间跑步锻炼身体,为了使自己的球技高超脱俗,他得找一块空地特别是有草皮的地方练球。而在他眼前的,除了房子还是房子,很难找出一片专供市民休闲的空地,这样就意味着他一旦入住这里,没有场地让他玩球。扈臣一想到这里。心就凉了一大截,已没有踏进门槛的积极性。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陈旧的出租房,脑袋的意念飘移不定。

最终,他是毅然地甩转了头,往五一路旁边的一条长巷道走入。这是一条新巷道,巷道旁有许多刚在兴建的房子,也有遗留一些年代久远的瓦房。看到类似家乡的瓦房,扈臣感到惬意,好像自己来到了乡村一样。他整个人活跃了起来,脚步越跨越大,感觉此巷道肯定有既便宜又实用的出租房。大约走了1公里多,扈臣百里挑一,全方位的考虑、比较,最终是找到了他理想中的出租房。五层楼的出租房虽不华丽,但实用,单人单间,月租100元。扈臣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他看中的是楼房旁边有一个大篮球场,篮球场旁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天然草坪。

扈臣也许过于兴奋,整夜辗转难眠,摸黑起早,在黄主任的办公室前足足等候了半个小时,才见到了黄主任的身影。他一手拿着扫帚与工作服,一手牵着脚踏三轮车赶到了五一路。路灯刚熄灭不久,人隐隐约约的可以看清周围四五米的地方,朝阳还沉睡在东方的山脚下。笔直的人行道冷冷清清的,偶尔会看到一两个巡逻员走来走去的。扈臣身体寒颤,不敢怠误,自个儿开工。据黄主任规定,五一路两边人行道全他包揽,而且工作时间必定是清晨,必须在8点半之前完成。因为一旦过了8点半,人行道的人流便会直线递增,如果在那段时间打扫必定会造成他人的不便,把人行道堵得水泄不通,而且飞扬的粉尘必定会弄脏他人的头发与衣服。黄主任还特别强调“责任”二字,吩咐扈臣无论如何都得保证人行道的干净,如果过了中午人行道又恢复到原先那样脏乱的话,那么傍晚之时,务必争分夺秒重新打扫一遍。

干劲十足的扈臣,一拿大扫帚就马不停蹄的扫起来,一片黄叶,一袋塑料袋,一根枝条,一支空壳的笔,一张破报纸乃至一条长发,都被他扫成一堆。他不急躁不悠闲,浑身是劲,用力不停地挥动着又长又粗的扫帚。感觉就像他在乡下头次帮父亲挑水那样,一开始积极性强,有一口气就想把它做完的冲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那种积极性就烟消云散了。扫不到500米长,他的额头就冒出了汗液,手、脚、腰开始感到了酸痛,扈臣脸露喜色,感觉正是锻炼身体的时候。于是抛开忙里偷闲的念头,忽略了擦汗液一事,更为专心、卖力的打扫。

打扫人行道,简单易做,但扈臣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枯燥乏味。他想谈天说地,但无伴可谈;想快乐又不失风趣的干活,但孤零零的一人无从做起;想一两下子快速地完成工作任务,但欲速则不达。正当他哀声叹气时,他想到了那片既柔软又平整的绿茵场,幻想自己不知疲倦地在无忧草上奔驰的情形,他暗自心喜,一种无形的推动力促使他精神振作,随之他干活的积极性又强了起来。平凡宽广的绿茵场,在扈臣眼里好像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只要自己一想到那,浑身上下似乎充满着战斗力。

秋风吹散了一小堆的垃圾,尘土与碎叶纷纷扬扬,扈臣又重新扫成一堆,有前车之鉴,这回扈臣不想再做白费工,他特意把几小堆混成一大堆,再“嚣张”的秋风也吹走不了它们。他再接再厉,拿起类似乡下扫稻谷的扫帚清扫,正当要猛力一挥时,一个皮球从他两脚间滚过,他差点踩到,差点摔翻了个根斗,扈臣惊吓了一下。印有五角星花纹的皮球,正巧滚过了十字路口,缓缓地逼近车行道。一刹那,扈臣想起上次到路边拾球的经历,迫在眉睫,放下手中的东西,火急火燎地跑过去,脚根使劲向后蹬,像袋鼠式的一跃,身子跃到了皮球的前面,脚尖往球的前端向后挑,皮球立即在原地打滚。扈臣用衣袖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液,弯下了腰正要用双手将它抱入怀中的时,赶紧站立了身。双手迅速插在腰间,与往常一样,他习惯性地用双脚带球,不喜欢用双手抱着球走。

他侧转身,迎面跑来了一位高瘦的小伙子。小伙子穿着运动服,脚上穿着足球鞋。他气喘吁吁地说:“谢谢你及时拦住它,否则它又会像我上次踢出去的球一样,被车轮压破。”扈臣瞧了他一眼,没多管闲事,继续打扫街道。小伙子仓促跑到扈臣面前,用脚踩住扫帚问道:“喂!你刚才是否看到你们的黄主任来这里视察?”小伙子说得断断续续的,因为他还在喘着粗气,几滴汗水正从他的脸颊上直流了下来。扈臣看到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感到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大事急着跟黄主任述说。他不再沉默不言了,一五一十的回答:“我没有看到黄主任走过这里,看你满头大汗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天大的事,但犹如想打开门可又找不到钥匙的小事。你是新来的吧,老实说,我是黄主任的儿子,名叫黄烽。我前天买的足球赛门票在家里丢了,我怀疑我爸拿走。下午就要开赛了,没门票我休想进入球场。我可是期待了一周,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日,真不希望最后落了一场空。”黄烽急匆匆地说完了话,很快就跑到了老远处。

扈臣一抬头,黄烽便飞快地向前跑。他见黄烽忘记带走他的皮球,心急了,扯着嗓子,朝着黄烽跑去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喊叫着:“黄烽,黄烽,请留步,请停住......”洪亮的呐喊声,在空中犹如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止住了黄烽前进的步伐。黄烽听到后方有人高声叫喊他,转了身,只见200米远的地方,扈臣正用手招呼着他:“黄烽,你忘记带走你的球。”黄烽紧闭嘴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正要发疯似的跑过来时,被扈臣叫住了:“看你累得像摊泥巴似的,你就不用跑过来了,我直接把球踢过去就得了。”黄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颇感惊讶。200米的距离,这可不短,他怀疑扈臣没有足够的脚力顺利地把球踢到他那边。他说道:“行得通吗?你要是踢不过来就不要勉强了,免得破坏公物,砸伤人家。你看电线、电话线离地那么近,旁边又有来往的车辆,多危险啊!还是别麻烦你好了。免得糟到人家的责骂。”扈臣朝着他眨眼,右脚在地上扭转动起来,信心十足的说:“你用不着担忧,我不会踢高球的,要踢地滚球。以前在家里我也经常踢类似的球,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已不是第一次碰到的。”随后扈臣用脚弓娴熟自如地猛力一推,皮球受了命令似的,乖乖地沿着直线迅速地滚到了黄烽的脚边。短短的几秒钟,皮球就从200米远的地方顺顺利利地滚到黄烽的脚上,黄烽有点惊叹。如果叫他来踢,动作不可能像扈臣那样干脆俐落。黄烽有点钦佩扈臣的脚法,伸起大拇指向他微笑着,不到5分钟便消失在五一路上。

刚才踢的那一脚动作,对扈臣来说屡见不鲜了。以前在家里练球,他就是用类似的方法撞倒在他前方的啤酒瓶。不过,这时勾起了他对踢球的思念,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背包里还装了个足球的事实。扈臣扫地的速度随之变快了起来,干劲十足,一口气连扫了几堆垃圾。

扈臣的寝室在第五层楼,是那栋出租大楼的最顶层。本来房东见他是乡下人,进城打工不易,特意安排他住在大楼的最低层,免得爬上爬下的,累苦了他的双腿。扈臣毅然谢绝了房东的好意。扈臣崇尚自由,为了不干扰别人,或者为了避开他人的干扰,再者考虑到爬楼梯能考验他大腿耐累能力,能提高他的脚力,可谓一举多得。对扈臣来说何止划算,简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如果天气没下雨,扈臣一贯是把窗户打开着,就连晚上睡觉也是如此。寝室与窗外的空气相互流通,寝室的气体永远不会发霉。睡觉前扈臣总是把窗帘拉开,为的是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旦窗外的世界由暗逐渐变亮时,他自然就会感应到,然后会自然的醒来。“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是锻炼身体的最佳时机,朦胧之中,扈臣穿起了那双裂开缝的鞋子,其实他早几天就一直要把它扔掉,但考虑到跑步时可以用,于是磨蹭了一下,收了心,留下了它们。扈臣舒筋活骨,侧压了几下大腿,伸展双手扭转腰身,用拳头拍打了几下肩膀,脱掉外套,冲下了楼梯。他往五一路的左人行道跑去,往右行道跑回来,每次他都跑得浑身是汗,口嘴干渴。

为了不损坏溪夏市的形象,扈臣没敢自我作主,穿起破鞋扫人行道。他第一次穿起从家里带来的新鞋子、新袜子。在街道上,他像小孩子那样欢快地跑了起来。

刺耳的发动声响亮了整个五一路,一人坐在一辆崭新的摩托车飙车。对扈臣而言,那个人的身影似曾见过。摩托车直冲向扈臣,突然来个急刹车,差点撞上路边的栏杆,把旁边的扈臣吓了一跳。飙车的人把头盔取下嘲笑扈臣,扈臣抬头一看有点吃惊,飙车人是他以前的死党锁闹,虽然多年不见了,但他的容貌扈臣仍旧记得一清二楚。锁闹像以前那样傲慢无礼地嘲笑他:“好小子,竟然干起了贼活儿,当起了环卫工,你把我们男子的面子都给丢光了。据你家人所说,你踢球就像耍技一样厉害,说你到城里踢球。我深感怀疑,于是骑摩托车来这里兜一兜,看你是否真的走狗运,成了球星?”锁闹嗤之以鼻接着说:“天上哪会掉下馅饼,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没智商读高中的人还会踢现代足球吗?能成为‘职业’球员吗?你家人所言,全是谎言。”本来扈臣想一走了之,避开锁闹,因为锁闹一向是不好纠缠的人,他像团泥淖一样会把扈臣粘住。扈臣一听到锁闹那傲慢的口气,生了一肚子的气,但没直接发泄出来,而是以说教的口气说:“你别胡弄是非,请把话说得干净点,你没资格侮辱我的家人。我做事光明磊落,遵规守法,扫街道也是堂堂正正的工作,与丢不丢面子扯不上任何关系。能不能踢球,与学历的高低根本没什么关系,就像你会不会驾驶摩托车与你的学历高低根本没什么关系。”锁闹开始有点恼火了,在摩托车上跷起了二郎腿,急促地插话:“想不到你的嘴还是与小时候一样硬,你那双瘦小的臭脚能踢球吗?我看踢氢气球才差不多。”扈臣听到锁闹满口恶语,觉得他纯粹是在嘲讽自己。锁闹的蛮横态度犹如一根干木柴在扈臣心中点起了怒火。扈臣恨不得憋起一口气,把眼前的锁闹吹得老远老远的,直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怒火的扈臣也想用恶语反击,毕竟他一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小时候与锁闹打架斗殴,虽然他抵不过高大勇猛的锁闹,但也不是一直充当着挨打的沙包。

扈臣皱起眉头狠狠地咽了口痰,正想把脑中一大串脏话脱出口时,突然间凝噎住了。性格急躁的锁闹是不好惹的人,若与他针锋相对,他就会如头苏醒的疯狮一样,跟你没完没了,有时甚至失去理智跟你动起手脚来。扈臣对他的性格略有所知,不想惹恼他。他还有很长的人行道要打扫,不想与他闹矛盾,耽误时间。扈臣直想尽快把锁闹打发走,继续扫路,及时完成工作任务。他急中生智,看了手上的手表恐慌地说道:“什么都别说了,你赶快跑吧!你摩托车上没挂车牌,快8点了,一到8点交警都会来这条路巡逻,为了保住你的摩托车,你得赶快离开这里。”锁闹看到神情慌张、心急的扈臣好语催促,还来不及戴上头盔,摩托车的发动机就响动起来,一瞬间,摩托车就跑到老远、老远的地方。扈臣心中偷着乐,没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一席谎言有着如此“神效”,轻松自如的把锁闹打发走。

又是一个弥漫淡淡清香的早晨,花儿如火如荼的开放着,花下嫩绿嫩绿的草坪富有铺天盖地之势日日蔓延着。扈臣精神抖擞,走到大树下,把昨晚被风刮落的枯叶扫成一堆。当扫帚扫开成十上百片的落叶时,一道耀眼的白光射向了扈臣的脸部,他感到刺眼,情不自禁地眨了几下。他有点吃惊、好奇,仔细一看树底下,猛然发现,原来是太阳光穿过树上的密缝射到了树下一本光泽的书皮反射到了他的脸上。扈臣弯腰拾起了那本硬皮笔记本,走到了垃圾车旁,正要丢进大箱筒时,他顿时愣住了。眼球被五颜六色,绘有风景画的硬皮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是一本老旧的笔记本,除了硬皮有点新、光泽之外,里面的纸张大多数是皱巴巴的,有多条纵横交叉的折痕,但每一张纸都是完好无损的,都记着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笔记本的后半部分还有几十页的白纸没用,中间夹着一支水笔。很明显这本厚重的笔记本并非是被人丢弃的,而是不小心丢掉的。扈臣蹲下身,把它放在了草坪上,像以前读书那样,小心谨慎地翻阅一页又一页,他想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以便尽快物归原主。扈臣颇费心思,将近翻阅了10页,才发现它是一本公司的记帐本,翻到了首页,两个富有艺术色彩的大汉字印入他的眼帘。扈臣左看右看,琢磨了好一会儿,还是推敲不出上面变了形的字具体是什么,上面的字与古代书法家写的草书有点类似。

扈臣蹲在树根旁的沙堆上,用手指头摹写笔记本上那两个夸张化的文字,然后把一些自认为是节外生枝的部分擦去,经多番仔细的观察与修整,“攸荔”二字逐渐地显示出来。扈臣喜出望外,他终于搞清楚丢笔记本的主人。

扈臣用干净的手心擦了几下笔记本的硬皮,然后轻轻地放在三轮车的坐垫上。他想待自己扫好人行道再去打听失主。扈臣稀里哗啦,挥了几下,很快就把剩下一小段的人行道打扫得干干净净,春风得意地向垃圾车走近。突然,“嗖嗖”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女孩骑着自行车火速地从他的面前一闪而过,像飙车族的人一样“傲慢”。她一手握紧车把,一手松开伸向空中甩动,像骑着急速的摩托车一样,动作连惯、熟练。他得心应手夺走了放在车垫上的笔记本,头也没转,双脚拼命地踏着脚踏板向前飞速的行驶。扈臣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女人也会飙车,像纨绔子弟一样骑着英雄车耍技。令他气愤的是那位骑车人胆大妄为,随心所欲拿走他拾到的笔记本。扈臣心切,立即放下手中的扫帚,冲过去大喊:“停住,停住,请停住,那是我的东西......”骑车人当耳边风,对扈臣嘶哑的喊叫声置之不理,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他的眼前。扈臣不死心,穷追不舍,跑了近1000米,见那个人销声匿迹,才失望的停下脚步。扈臣大吃一惊,心里嘀咕着:社会的丑陋啊!连女人也会模仿电影反派人物飙车劫物,令人苦笑不得。今天总算大开眼界,令人气愤啊!扈臣并不气馁,决定像守株待兔一样抓女盗贼。因为女孩骑的那辆自行车,他感到面熟,早上与傍晚他在路上跑步经常能看见它。

反正工作任务都已完成了,扈臣无牵无挂坐在树荫下的石椅上歇脚,目视着来往的车辆,尤其是每一辆过往的自行车,都成为他关注的焦点。一想到那个女飞贼忽视交通规则,吃了豹子胆满不讲理地夺走他捡的笔记本,扈臣满腔怒火,恨不得用自己的双手押住她,然后把她押到派出所讨个说法。

临近中午,扈臣久等的自行车终于露面,它就在扈臣的不远处,扈臣顿时心蹦直跳,兴奋地躲到了树杆的后面埋伏。想待到对方靠近时,像威猛的马一样奔窜出去,牢牢地把她押住。出乎扈臣所料,对方竟然自入法网,牵着自行车不慢不快地朝着自己站立的地方走来,而且面带笑容,悠然自得。扈臣心里打鼓,咬起牙根,如袋鼠似的一跃,跳到她的面前,女员工一点也没担心受怕的,她依旧满脸笑容,感激从容地说道:“非常感谢你,真是雪中送炭,多亏了你,否则我准会惹恼我的上司,准会被人骂得狗血喷头。”扈臣听到对方话语温柔亲切,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本来他想直截了当地扣住她的车,以此来威胁她束手就擒。此时他那种入虎穴探虎的勇气全消失了,看着她对自己的态度犹如碰到久违的朋友所表现出的那种热情,扈臣有点受宠若惊,莫名其妙。于是他沉默了,犹豫了起来:奇怪,她应该恐慌不安,寻找良机逃之夭夭才对,怎么反过来满腔热情,对我千恩万谢的。她明明是那位飙车者,光天化日之下伸手夺走我拾的东西,然后拼了命迅速消失在我视野当中的飞贼。扈臣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怀疑起了对方的真实身份。扈臣用冰冷冷的眼神凝视着她,用怀疑的口气问她:“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与你无亲无故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应该找错人了。”女员工眼睁得大大的,颇有雅趣地摇摆了几下头。扈臣顺其情势,接着问:“我到底帮你过什么忙?我脑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女员工眉开眼笑,从后菜篮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展示给扈臣看:“就是这本硬皮笔记本。”

“哦!那本硬皮笔记本怎么会在你那里?”扈臣假装惊讶的样子发言道。

女员工用标致浓重的普通话详细的解释:“这本硬皮笔记本是昨天傍晚我从公司回来经过五一路掉落的。这是一本记帐本,记录着我公司近几个月的支出状况,公司领导每次开会都会拿出此记帐本核对商讨问题。所以昨晚我一回宿舍发现它不翼而飞,特别着急,饭也没吃,赶紧骑回公司办公室翻找,没找着,之后问了众多员工,结果都没打听到这本记帐本。当时我急得满脸胀红,因为隔天早上公司领导就要用到它,如果没那本记帐本,公司的支出与收入情况都会混淆起来。”

扈臣不由自主的惊叹:“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急得团团转,都顾不上吃饭了。在公司找不到,我并没有气馁,特意进入商场买了一把手电筒,沿着五一路边走边寻找,从晚上8点找到10点多,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女员工深有感情的述说。

扈臣紧握的拳头放开了,绷紧的脸也放松开了。不过对女员工的那番话,他并不信以为真。五一路并不像溪森路那样长而繁杂,而且晚上有路灯照明,花两个多小时寻找那本硬皮笔记本绰绰有余。扈臣向前走了几步,耸了耸肩膀:“我早上还用不到半小时就发现了它,你花了比我多了3倍多的时间,还找不到。”

女员工并没有因扈臣的怀疑而感到慌张,她镇定自若,不慌不张的补充道:“昨晚,我彻夜难眠,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本记帐本,天还未亮,我就赶到了五一路继续找,希望在开会之前能有幸找到它,抹掉我心中的伤感。”

“那你为什么不先跟我打招呼一声,就像飞盗似的夺走笔记本,头也不回,冷酷无情,骑着英雄车向前冲。”

“公司8点准时开会,当时快8点了,为了不迟到,耽误公司领导开会,所以我就我行我素,夺走帐本快速赶回公司开会。没时间跟你说话,真是抱歉,你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我难以向公司领导交代。”

女员工向扈臣绽开了笑容,扈臣的脸色也有了表情。扈臣后退了几步,想拔腿散开时,看到了色彩鲜艳、光泽的硬皮笔记本,停住了脚步,反射光令他眨了多次眼。扈臣语塞顿开,想起了笔记本上两个富有艺术色彩的文字。他突发奇想,想亲自验证一下对方是否是笔记本的主人。扈臣咳了一下,两手相互捏在一起,咽了一口痰,开玩笑地说:“老实说,你的尊贵大名是什么?”眉目清秀的女员工翻开笔记本的首页,手指着上面毛笔文字,口齿清晰地说:“就是上面的这两个字,叫攸荔。”果然与扈臣的猜测一样,他会心一笑,让开了路。充满感激之情的女员工低头哈腰,正要再次感谢时,被扈臣委婉拒绝。他拿起扫帚自然说道:“没必要那么客气,鸡毛蒜皮小事,换成是你,你也会把它捡起来。我还忧愁着如何把它归还主人,没想到过了几分钟,主人就拿走它,真凑巧。”扈臣闲话少说,转身牵着那辆垃圾车径直慢跑,黝黑的脖子冒出粒粒汗珠。

每到黄昏,扈臣所住的宿舍大楼前热闹非凡,附近的青年壮汉成群结队,各自从自家带出篮球聚集在篮球场上。他们欢呼呐喊,分队交战,整个篮球场的气氛一下子喧闹了起来。扈臣以前也打过篮球,但无论从投球、带球、传球都比别人稍逊一筹。他没加入他们的行列,穿起了那双破裂的球鞋在球场旁边奔跑,每一次都跑得大汉淋漓,他才肯罢休。有时,他会主动向别人借篮球当足球踢,像打篮球一样,他也是想方设法用脚背踢高球入蓝框。他时而用左腿,时而用右脚,屡次挑射屡次都能触碰到蓝板铁框,令旁观者大开眼界,刮目相看,钦佩不已。于是一些篮球高手都会自发邀请他比赛,比一比谁是“百发百中”的高手,同站在圆圈内,对方用手投球,扈臣用脚踢球。对方蹲身双手托着球,目视篮框,得心应手的一掷,球碰到篮板上端,反弹了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球正好从圆铁框中央掉落。扈臣双腿夹成45度,上身向外倾斜,斜视篮框,呼了口气,轻松自如的一踢,球沿斜线上冲,碰到铁框上方的篮板,反弹正好从篮框掉落。两人龙争虎斗,不分上下,其球技都令旁观者拍手称赞。

篮球场旁也经常有人群在踢球,那是黄烽与他的一帮朋友。他们都亲自目睹过扈臣那超凡脱俗的球技,都羡慕不已。他们经常耗费口舌之力热情邀请在旁锻炼身体的扈臣加入他们的队伍。扈臣无动于衷,他并不是蔑视他们,而是他们踢球倒成了在玩游戏,时而把球踢远,时而把球提高,忽视踢球的规矩,无法无天,要怎么踢就怎么踢。

裂开缝的鞋经受不住扈臣的几次猛撞,鞋底脱落了。扈臣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并穿起了新球鞋,也顺便从他的大背包里拿出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足球。看到黑白相间的球,扈臣感到亲切,似乎见到了故友。扈臣一接触到球,就忍不住耍起了球技,他按捺不住自己踢球的冲动,马马虎虎地披起了外套,冲到了楼底下。球从手中脱落,掉落到大腿上,然后沿着大腿滚落到脚背上。扈臣轻轻地左右来回摇晃,使球像粘在脚背一样,一动也不动。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他踢起球来有点别扭,虽然照样能垫球、挺球、盘带球,但整个动作不流畅,心情也大不如以前那样舒畅、欢快。灰色的水泥地,他越看越感到没劲,好像自己在沙漠上跋涉一样,越来越疲惫乏力,远不像以前在绿草上活力四***神饱满的模样。他心浮气躁,感到踢球反而是一种折磨,不是他以前所认为的——踢球是一种享受。

这时扈臣才想起了篮球场旁边的那块草地,几天前,他就一直要到那里,就是因忙于跑步,挤不出时间。现在他感受到自己的肺活量明显比起以前更大,跑起步来不像以前累得喘不过气来,如鱼刺咽在喉咙里,难以忍受。扈臣把球固定在眼前,弯腰喘了口气,然后像在发泄怨气一样,很用力地把它踢飞,球落到杂七杂八的草地上。垃圾成堆,把大片的草皮覆盖住,周围弥漫着臭烘烘的气味,令人呕吐。扈臣吓住了,没想到临近一看,草地成了垃圾的海洋,周围种着几棵树,若用线把几棵树连在一起,刚好成了一道弧线。如果这里的草能像道路旁的草一样茂盛、嫩绿,准会是踢球的最佳场所。扈臣一想到这,浑身充满了干劲,忽视了刺鼻的臭味,毅然走入草丛当中,干起了他所熟悉的工作。

扈臣跑回宿舍的楼梯,手拿房东新买来的大垃圾桶,准备装草皮上那些零七八乱的垃圾,却被埋伏在周围的房东逮个正着。房东理直气壮,毫不留情地指责他:“原来你是拿走垃圾桶的小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猜测也猜不出是朴实厚道的你。你拿了上个垃圾桶还不够用吗?还想拿走我刚摆上的大垃圾桶,你未免贪得无厌。”受委屈的扈臣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来借用,而不是独揽,更不是来偷。至于上一个垃圾桶为什么丢失,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真的没有欺骗你,借用一下,待会儿我会归还。”房东怒气渐渐消失,两手交叉在一起,客气地问:“你用它干什么,千万不要把它当作你的球门。”扈臣笑着说:“不可能,它若当我的球门,准会被我用球踢破的,我不会无缘无故损坏你的财产。不然这样,我用50块作抵押,如果到时我没完好无缺的归还,50块就当作赔偿金。”扈臣把手伸金口袋,掏出了一张崭新的50块。房东渐渐意识到自己冲动行事,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口下定了决论,他对扈臣递上的钱无动于衷,推开他的手说:“没必要这样,我不是那种爱财如命的人,只要你能把它完好无缺的归还,我不会跟你斤斤计较,我就相信你一次,要借你就拿去吧!”扈臣没再多说,朝着他笑了笑,双手拿着大桶高兴地离开,走不了几步被房东叫住:“你也别把它当作球踢哦!它是专门装垃圾的,而不是当着玩的。”

“放心,我是用它来装草皮上那堆臭烘烘的垃圾,我准备把那片草地打扫干净,作为球场。反正那边也没人管理,荒着多可惜,那么一片绿地,完全可以成为小小的足球场。”

“看你踢球那么投入,我就知道你脑子里装的全是足球。那块草地,垃圾遍地皆是,你要待到什么时候才能打扫干净,臭烘烘的,你承受得住吗?”

“那种活我天天在干,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没什么大不了,习惯成自然。那些垃圾量最多也是我一天打扫量的三分之一。”

听完话,房东看着扈臣,没再多管闲事,拿着一堆帐单上楼。

身处在垃圾之中的扈臣当着众人的目光,一个人手拿大扫帚干劲十足地扫。当手挥得酸痛时,就用脚把木块、纸皮踢成堆。脚踢酸了,就换用手拿扫帚打扫,手脚交换,扈臣一点也不感到劳累。他自得其乐,很快就把零七八乱、臭烘烘的垃圾扫成了一大堆。不到两个小时,整片草地就被扈臣打扫完。然而清理完垃圾后的草地并非如人所愿,到处都是枯残败叶。扈臣叹惜,眼前一片凄凉,但他并不悲望,他觉得草的生命力是极其旺盛的,只要有足够的水份,这里也会像路边的草坪一样绿茵如盖,到处充满生机。

草地上的垃圾清理完了,但并不意味着从此垃圾就永远消失了。环保意识差的人,还是会鬼鬼祟祟地把自家的垃圾往那里倒,他们贪近嫌远,根本不理睬扈臣的再三奉劝。扈臣不想功亏一篑,他们天天倒,扈臣就天天扫,而且一天比一天扫得更干净。久而久之,他们便被扈臣的善举感动,良心发现,自感内疚,不仅没有再乱倒垃圾,反而加入他打扫的行列。为了使绿草迅速生长,扈臣把洗澡水、洗衣服的水提到了楼下浇草。没多久成片的绿草蔓延到周围裸露的黄土上,到处都是一片翠绿。

附近的小孩经常在那片草地上玩耍,扈臣如约而至,每到傍晚他就会带着他心爱的足球在那片绿茵驰骋。足球无可争议成了他的玩伴,他的脚似乎涂着厚厚的一层糨糊,一接触到球就会把它牢牢控制住。无论他怎样垫球,球都不会偏轨跑掉。他颇有创意,走到绿草中央,面朝成一道弧形的树木,脚底踩着皮球,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施展他的脚法了。扈臣绷着脸,瞪着前方的树杆,用右脚弓往球的中部猛力一推,球迅速撞到了树杆,如撞到弹簧一样很快地又沿直线弹回,他用左脚外侧轻而易举地接住它,然后再用左脚弓猛力一踢,如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一样准确无误地撞到了第二棵树树杆上,球又马上弹回,接着他赶紧用右脚外侧接住它。就这样以此类推,扈臣很快就做完了“游戏”,每一次出脚都恰到好处,都能使皮球如飞箭一般迅速撞到树杆后迅速弹回。站在篮板下的人还以为他是与另一人相互传球。寂寞对扈臣而言是经常碰到的,他经常如夜空中孤单的星星一样孤零零的,但他一点也感受不到生活索然无味,他经常玩出小花样,自得其乐。

这回他来个小创意,忍着刺鼻的臭味,坦然把手伸进垃圾桶捡了近十个的空矿泉水瓶,然后爬上树一一地把它们放在树枝交叉处。他站在刚才的位置,揣摩着踢球的最佳位置。扈臣想利用脚下的球把数枝上的矿泉水瓶撞倒下来,就像猎手一样用枪把在树上栖息的鸟打下来。他用自己不擅长用的脚背挑射,每次出脚之前,他都会用脚指头立在草皮上扭转多圈。扈臣犹豫了片刻,呼了口气,然后才信心十足地出脚,皮球强劲有力地飞出,千钧一发,球刚好从矿泉水瓶瓶盖摩擦过。矿泉水瓶在空中翻了几个根斗,然后像石块一样直往下掉,“咣当”一声,只见矿泉水瓶从上面砸到了地上。旁边的小孩拍手称赞,个个都看得大声喊叫。篮球场的年青人,篮球打得难解难分,一听到调皮的小孩如猴子乱叫,个个都火速地跑过去围观,误以为是捣蛋小孩从树上摔落了下来。个个都惊慌了,心中都捏了把冷汗。

旁边一下子涌上了近十个青年,大多数都与扈臣的年纪相妨。扈臣有点受宠若惊,这是他头一次面对近50个人踢球。他心绷得更紧,手脚丝丝发抖,深怕自己稍有不慎出脚过重或过轻出丑相,引起旁人哄然大笑。旁观者议论纷纷,都说扈臣吹大牛,耍小孩,自不量力,以为自己是C罗、梅西、贝克汉姆......要踢世界波就能踢世界波。扈臣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冷嘲热讽,这种情况,他见多了,他沉着、冷静地出脚,一瞬间球飞高了,随之传来了“咣当”的一声,只见皮球准确无误地撞到了立在树枝上的矿泉水瓶。旁观者哗然,眼前一亮,都为扈臣的脚法叫好,尤其是那个黄烽的小伙子,似乎视扈臣为自己的偶像,对他的脚法赞不绝口,说扈臣的球技可以与任何一名职业球员相媲比,是未来的足球之星。扈臣不把黄烽的满口赞语放在眼里,更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当球星他一点也不敢妄想,他只想做一名合格、出色的球员。他抬高沉重的头颅,用自信的眼光目视着他们。

秋天的中午虽没有像夏天那样炎热,但同样使人闷热、浮躁。绿草如席,坐在树荫下的绿地上,会令人感到凉爽畅快。每到令人发热流汗的中午,扈臣经常一个人坐在树荫下休息。他有时会拿出一些旧报纸看,这些报纸是一些店主不看随意丢弃,他捡来的。扈臣对体育报道尤为关注,他总是把眼球索定在足球栏目上,阅读有关足球的文章,世界足坛、国内足坛的新闻,他一览无遗。当他了解到溪澍足球队在国内联赛战绩一落千丈时,惊愣住了。以前扈臣对溪澍足球队的前景是十分的看好,总认为它像一头未苏醒的猛狮,总认为整支队伍的潜力是非常的大。有时扈臣也会躺在树荫下睡午觉,这里的草皮层层叠起,既柔软又富有弹性,犹如床垫。密密麻麻的叶子遮挡住了耀眼的阳光,清风一阵又一阵,人处在当中很快的会不知不觉的睡着。

大雾渐渐散去,周围的一切景物渐渐地清晰了起来。人行道左一片湿右一片湿,一会儿所有的露水蒸发而空,路面很快地又恢复了往常那样干巴巴的。一长发女子骑着自行车快速地朝着扈臣站立的方向骑来,扈臣兢兢业业地打扫街道,根本没发现到她,直到扈臣耳边传来急刹车的响声,他才晃过了神来。扈臣惊吓了一跳,就差了四、五十厘米,否则他准会被飞速驶来的自行车撞倒。扈臣抬眼一看,才发现原来骑车人是他几星期前碰到的攸荔。攸荔额头冒汗,脸色发红,神情慌张,见到面无表情的扈臣便迫不及待的发问:“打扰一下,你是否发现三页用夹子夹在一起的彩纸。”扈臣感到蹊跷,果然被她说中了,她怎么如此神通广大,一看就知道自己丢的东西被他拾到。扈臣没有一刀见血直接告诉她具体答案,绕过主题说道:“是你,你就是上次丢笔记本的攸荔,怎么又是你丢东西?”

攸荔一详细看了扈臣的貌相傻了眼,她惊奇欢叫道:“你不就是那个人称‘足球高手’的扈臣。”扈臣有点吃惊,眼前的攸荔,他仅见过一面,对他而言她完全是一个陌生人,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他是踢球者,扈臣就不得而知了。他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话不可乱说,我这副模样会是足球高手吗?你未免过于抬高我。”

“滥用人才,你球踢得那么好,球技高超,竟然做一名环保工,太委屈你了。”攸荔百思不解,替扈臣抱怨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接着说,“能像你那样出神入化的耍球技没有几个,就算是足球队的职业球员,也罕见像你那样当着众人与篮球高手较量。”

“你又怎么知道我在篮球场上与人较量一事?那天我特别留意了一下旁观者,根本就没有看到你。”扈臣振振有词的说道,坦然地面对着她。

攸荔甩开了她的长发,两手放开了车把,像讲台桌上的高知识分子一样老练地说道:“跟你较量的那位高手是体校毕业的,刚在国内篮球联赛打了一年,住在我们那一带的年青人都称他是‘神投手’。那天你与他较量的画面全被我的一位女同事用手机拍摄了下来。因为我看了那段录象,所以才会认出了你。”

扈臣心有余念,觉得站在他眼前的攸荔并非平庸之才,从她讲话的气势可以看出她是颇有一定造诣。扈臣装模作样的转过身,把口袋里的三张彩纸拿了出来,迅速地摊开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原来攸荔在ECBA公司工作,ECBA是国有大公司,在国际上赫赫有名,挤进了世界500强企业行列,进入该公司工作是许多名校毕业生的梦想,然而众多人是可望而不可及。扈臣继续看,当看到最后一栏黑字时,他几乎快屏住了呼吸,两眼睁得特别大。难以置信在副经理姓名旁竟然出现了他所熟悉的“攸荔”二字,与几星期前他在笔记本上看到的字型一模一样。身为ECBA副经理,可了得,不可小视。扈臣感到匪夷所思,感到好笑,身为大公司的副经理竟会这副平民打扮。他转过身正要开怀大笑,攸荔便及时插话:“人才用错了地方,竟然让你这种大男人来清理城市的卫生,未免太委屈了你。你随便进一家工厂做工也比这强多了,真是‘大材小用’。凭你的骄人球技去混个球员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比你在这当环卫工更有出息。”

攸荔的话语铿锵有力,说得头头是道,与知识分子的发言没什么两样。扈臣彻底地醒悟过来,颇感不解的说道:“‘人不可貌相’,原来你并非庸俗之才,是名声享誉海内外的ECBA公司的副经理。要不是我看了纸上的简介内容,我还真的一无所知。身为大公司的经理竟然骑自行车上班,也太委屈了你。凭借你一个月的工资买辆上档次的摩托车完全绰绰有余。如果你真的想做一名环保市民的话,可以买辆电动自行车,骑电动自行车快,又不用耗费体力,每天都可以轻轻松松的上班,快快乐乐的下班,比你每天硬着头皮拼死拼活骑着自行车赶路好多了。”

攸荔听着扈臣继继续续的话语,忍不住发笑,手指着他旁边的三轮垃圾车说道:“你才有问题,每天清晨牵着那辆垃圾车跑公路,明明可以用骑的,偏偏下车用跑的,而且跑得满头大汗,还不肯罢休,锲而不舍,昂头向前。”

“我可不是发疯的乱跑,也不是存心要累坏自己的身体。不骑车用牵着跑,是为了练就一副健壮的身体。如今我可以一次性不间断的跑完3000米,这都要归功于我平常的苦练。只有拥有好体力,我方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球员。”扈臣耐心的解释,弯腰拣起旁边的一张纸屑扔进了垃圾桶里,把手上的几张彩纸递还攸荔。几张纸非常崭新,颜色鲜艳,扈臣看它们才刚用了一面,还有另一面没用,所以才会把它们放进自己的裤兜里,准备用它们记录一些平常生活琐事。

脸露微笑的攸荔,用手轻轻地擦了几下,把那几张公司的订货单放在了篮子里,然后得意的说:“幸亏又是被你捡到,否则ECBA的生产计划肯定会遭到破坏,这次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确实非常感谢你。看来你是一位细心周到的人,丢掉的重要文件都被你捡到。”

“那几张纸硬,色彩鲜艳,绝非一般普通的纸,丢掉够可惜,所以我就想用它们记录生活的鸡毛蒜皮小事,没想到这么碰巧,又是你丢掉的文件,而且是ECBA公司的订货单。ECBA公司是溪夏市独一无二的大公司,工厂大楼高耸入云,是溪夏市最高的建筑物。“你真是深藏不露,你竟然是该公司的经理,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

“你才深藏不露,你一个环卫工也知道这么详细的资料。”

“都是平常看报纸得知的。”

兴奋的攸荔用双手的指头相互按捏在一起,顿时响起了好几声清脆的响声,是手指骨头弯折所发出的声音。紧接她便开口:“别以为我装模作样,把自己平民化,有钱不会花。我可以搭公交车,可以买辆机动车或像你所说的买辆电动自行车。甚至也可以买辆……哎!说这些没用,反正我的初衷与你不骑三轮车改用牵着跑得原因一样。”

“你也想当运动员,不可能吧!你有那么好的脑力劳动工作不做,想改做体力劳动的活。那可是自毁前程。”扈臣惊讶的说,他再怎么看,怎么想,也猜不出她有当运动员得念头。

“该当运动员的人应该是你,你有那么令人惊叹的球技,不去踢球是一种人才的浪费。我之所以骑自行车赶来赶去,是为了练就健美的身体。从小我就身虚体弱,风吹雨淋就犯伤寒,经常打喷嚏、流鼻涕,为了拥有一身好身体,所以我就用这种传统的方式上下班。”

“扈臣才深藏不露,要不是那天亲眼目睹他在耍球技,我还以为他是一位平平凡凡的男环卫工。”皇烽手抱着球从远处跑到了他们两人中间,大声说着,并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你应该为咱溪夏市的足球贡献一点力量,为溪澍足球队增添光彩。现在球队战绩糟糕透顶,排在联赛倒数第三名,离降级仅差一小步,可谓是处在悬崖边的球队。凭着你横空绝世的球技,你可以为球队添柴助火,帮溪澍足球队脱离降级圈。”

扈臣绝对没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黄烽会对他抱有巨大的期望,他没有直接做出回答,但他与黄烽一样心里一直担忧着溪澍足球队会稀里哗啦地降入丙级联赛。扈臣转过头看着扈臣焦虑的神情劝慰道:“我会考虑的,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出色的职业球员,当环卫工只是暂时的,不是我最终的理想职业。我也希望自己能早日为溪澍足球队效力,在绿茵场上如马一样的奔驰是我最乐于做的事。”

“这就对了,男子汉事业要找对头。不能盲目随随便便钻死胡同。”攸荔直言快语,向扈臣投了赞许的目光,然后默默地骑着自行车远离他们。

燃眉之急的黄烽再次拍打了扈臣的肩膀:“扈臣高手,溪澍足球队靠你了,刻不容缓,联赛还剩下最后三轮,场场事关紧要,希望你尽快早日去报到。”“这我都知道,溪澍足球队是咱溪夏市的唯一球队,我也不希望它降级,让咱溪夏市的市民大所失望,我会……”扈臣说着,说着。突然语句卡住。他越说心里越没底,越说心越寒。因为他怕自己的身体不够硬朗,怕自己去试训又跑不了几圈被教练拒之门外。黄烽听到扈臣抑扬顿挫的口音,深受鼓舞,脸上露出丝丝的微笑,左手把球抱入怀中,像刚才那样急匆匆地向前跑。扈臣望着远去的背影感叹着攸荔听着扈臣继继续续的话语,忍不住发笑,手指着他旁边的三轮垃圾车说道:“你才有问题,每天清晨牵着那辆垃圾车跑公路,明明可以用骑的,偏偏下车用跑的,而且跑得满头大汗,还不肯罢休,锲而不舍,昂头向前。”

“我可不是发疯的乱跑,也不是存心要累坏自己的身体。不骑车用牵着跑,是为了练就一副健壮的身体。如今我可以一次性不间断的跑完3000米,这都要归功于我平常的苦练。只有拥有好体力,我方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球员。”扈臣耐心的解释,弯腰拣起旁边的一张纸屑扔进了垃圾桶里,把手上的几张彩纸递还攸荔。几张纸非常崭新,颜色鲜艳,扈臣看它们才刚用了一面,还有另一面没用,所以才会把它们放进自己的裤兜里,准备用它们记录一些平常生活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