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关隘,人们总是想到崇山峻岭,山河天险。而有一种关,却建在一马平川的沙漠,比如阳关、玉门关。汉武帝收复河西后“列四郡,据两关”,即阳关和玉门关。
诗人王维的一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让阳关从此嵌入中国人灵魂,历经千年而不能释怀。随着丝绸之路的畅通,阳关成为这条财富之路上一盏耀眼的明灯。而这样一个门户式的关隘,却没有设在居高临下的险境之中,原因很简单,在一望无边的沙漠中,最重要的生命源泉莫过于水,而阳关就设立在敦煌西南一片叫南湖的绿洲上,这是疏勒河最西端的一个支流。从离此最近的牧场到郭煌,距离十分遥远,不到南湖补充水份,谁都不可能通行。因此,把住了水,就等于把住了千军万马。
时隔千年,当年的阳关关城不知什么时候已埋在了沙漠之中,依稀可见的是一些墙基,以及墙基周围的古代铁器、沙陶等等生产用具,隐隐地提醒着人们,当年那个偌大的城市就在这里。而在当时,这里曾是“使者相望于道”,商队络绎不绝。无情的环境变迁,让曾经挺拔壮观的阳关城,淹没于大漠深处,化成中国人心中一份关乎丝路文明、关乎汉唐盛世、关乎民族纷争的抹不去的记忆。
说到玉门关,人们的思维一下子进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苍凉意境。与阳关一样,玉门关的玄机也在于把持住了水源。从玉门关往西到罗布泊有千里路程,不在这里补充水份是无法西行的。随着隋唐丝绸之路的开辟新的道路,玉门关东迁,汉玉门关被废弃。象阳关一样,今天的汉玉门关只留下一座孤独的古堡,透过这古堡,人们可以恣意地想象着,丝绸之路上南来北往的商队在这里通关休憩的繁忙,开拓西域的将士在这里补充给养的场景。面对今昔对比的强烈反差,一股悲凉不自觉地在我们心中升腾,而这时我们却发现,离今天更近的唐玉门关,竞找不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我们只知道,这一关是玄奘西行求经的最后一关。玉门关,没有阻挡这个高僧西行的脚步,却将今人寻找它往日模样的努力埋葬在这茫茫大漠中,成为人们心灵深处一道隐隐作痛的关隘。
其实,短短一篇文章,怎么能写尽中华大地上的关隘,怎么能写尽关隘的雄壮和激越,又怎么能写尽关于关隘的绵绵思绪和奔涌情感。关隘,让我们偶尔触摸,让我们偶尔想起,无论是封存于历史尘埃中的,还是依然矗立在某个山口的,寄托的都是中国人心中一份苍健、浩瀚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