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工业生存与毁灭:长江上游及三江源地区生态环境考察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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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永久的消逝(2)

据统计,从20世纪50年代到90年代,四川省川西北地区有5%的生物种类灭绝,约10~20%的种类也面临濒危的境地。有“天然药库”之称的峨眉山,麻黄、暗紫贝母、金丝涤巴尾松等多种药用植物绝迹,142种药用植物濒危;川西北驰名中外的虫草、贝母明显退化,产量大幅度下降;特有水生生物减少,甚至绝迹。云南省生物物种灭绝了22个,滇池水生动物已经由42种下降到22种。甘肃仅被子植物中处于濒危或受威胁的种类就达186种,濒危的裸子植物种类已有17种。青海许多珍稀、特有的野生动植物种群数量锐减,甚至濒危或灭绝。如藏羚羊及大黄、秦艽、麻黄草、藏茵陈等现已濒危。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藏羚羊是青藏高原动物区系的典型代表,具有难以估量的科学价值,经过长期的演替、变化和发展,曾达到了相对稳定的状态,但自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对藏羚羊的偷猎和滥捕滥杀大量发生,使种群数量急剧下降,终于达到了灭绝的边缘。除此之外,盗猎活动还严重干扰了藏羚羊原有的活动规律,对种群繁衍也造成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近年来,科学家们提出了“保护物种就是保护人类自己”,“一个基因关系到一个国家经济的兴衰,一个物种影响到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等口号,努力提倡生物多样性保护。中国长江上游地区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得到了国际组织和国内的广泛关注,世界自然基金会、国际生物多样性保护联盟和美国大自然保护协会等一致认为,这个地区是世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点地区之一。

2002年3月,这三个国际组织和四川省西部开发办一起,在成都共同发起并举办了“长江上游生物多样性保护优先区选择国际研讨会”。出席研讨会的共有80多位中外专家,来自30多个单位,代表了当代各分类学科领域研究的最高水平。在研讨会上,专家们尽可能地运用了各种数据资料和各种信息、图表,在数字地图上勾画出了长江上游地区最重要的生物景观、地区的特有物种以及受威胁物种的分布状况,从而确定中国西南山地应为全球10个优先保护的热点地区之一。

“西南山地热点”西起西藏东南部,穿过川西地区至云南中部和北部,东与成都平原接壤,西邻青藏高原,海拔从几百米至六七千米,生物多样性极其丰富,是世界上温带区域植物物种最丰富的地区,并有大量本地特有的动物和珍稀濒危物种,包括大熊猫、金丝猴、雪豹、羚羊、白唇鹿、绿尾虹雉等等。与生物多样性相映成趣的是,这个地区还具有文化的多样性,中国有17个少数民族生活在这个地区内,构成了绚丽多彩、极其丰富的知识和文化宝库。

目前,中国政府已先后在这个地区建立了60来个自然保护区,占地区总面积4%左右,其中包括31个大熊猫保护区。在这次国际研讨会后,保护国际、全球环境基金、世界银行等共同发起的“关键生态系统合作基金”已决定,对中国西南山地的生物多样性保护提供资助。

地球上最残忍的动物

地球上最残忍、最可怕的动物是什么?许多人的回答都承认:“是人类。”

有人说:“地球上只有邪恶的人类,而没有邪恶的动物。”这句话虽说得极端,却颇有道理。

动物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园、自己的生命,但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却常常为了自己的贪婪乃至自己的虚荣,剥夺了它们生存的权利,以致有一天,人类可能会发现只有自己孤独地生活在地球上……

这一天也就是人类自身的毁灭。

我们每一天都可以听到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各种贪欲,对动物进行大屠杀的消息。

2002年5月,新华网上发表了一篇骇人听闻的报道,内容是记者到防城港市野生动物收容救护中心参观,无意中打开了一只大冰柜,竟发现里面堆满了珍稀野生动物的尸体:层层叠叠的猴尸、云豹、穿山甲、鳄鱼头……仅血淋淋的、开膛破肚的猴尸就有几十具。后来据记者采访广西公安厅、防城港市公安部门、广西林业厅、防城港市民和有关专家后,才明白所谓的收容救护中心负责人覃慧、覃静等人都涉及野生动物走私大案,而防城港市野生动物保护部门也由多名涉嫌走私野生动物大案人员把持。

无独有偶,以后新华社记者又发现在江西省上饶市因偷运大量野生动物曾被判刑的李林雄竟在狱中就顺利进行了野生动物经营证的年检,出狱后便继续进行偷猎国家珍贵候鸟的违法活动。

为了保护鱼资源,四川省宣布2003年2月1日至4月30日将全面实行禁渔,但直到1月下旬,仍有许多商家在非法销售电鱼器,出售者还得意地声称:“只要把这个电鱼器接在12伏的汽车电瓶上,就可以把水下1到5米深内的鱼全部电死或电昏。”直至3月,地处长江边上的泸州市,许多餐馆仍然在以江团、鲢鱼等各种野生鱼类招揽顾客。

2003年元月成都青羊区工商局在对飘香大酒楼进行突击检查时,竟发现收银条中有眼镜蛇和熊掌……

至于活吃猴脑、烟熏猴子等残忍至极的行为更屡见不鲜。2001年2月四川省峨边公安局川南林业分局在“天保行动”中挡获的一辆东风货车,上面竟藏有21只烟熏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短尾猴的尸骸和一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白鹇。在用竹条捆绑着的猴尸中,最小的一只仅长15厘米,小小的,断裂的前爪紧紧抓着一成年猴子的前爪,看见这样的惨景,在场的人都流下了眼泪……

2001年7月下旬,在四川阿坝州马尔康县采访期间,我曾在州林业局宣传科干部的陪同下,对当地的餐饮业进行了一次暗访。

我们一共访问了10家餐厅,其中有装潢考究、设施一流的大型餐厅,也有路边的小店。当我们问到“有没有野味出售”时,除1家小饭店表示“现在打击得厉害,我们不敢再卖野生动物”外,其余9家饭店都欣然表示,他们可以搞到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

一位大宾馆的领班告诉我们:“别的野味没有,只有鹿肉。”这个回答使我大吃一惊。

两位火锅店的老板说,他们有盘羊(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另一位饭店老板告诉我们,不但有盘羊而且有獐子,一再追问我们什么时候去,他们好准备。

有位老板把宣传科的干部当成了熟人,说话时更直截了当:“你们要吃野味吗?我这里麂子、盘羊都有,麂子肉最好吃,特别细嫩,外面不好买,我们有定点供应,啥时候吃啥时候有……”

一个很有来头的大院里,鳞次栉比地簇拥着一家又一家餐厅,一位体态丰满的女领班得意地对我说:“只要你们预约,我们可以搞到熊掌!”我隐藏住内心里的震惊追问了一句:“多少钱一只?”“几百块吧……你不要嫌贵,供应我们的刘老板说,在巴尔康卖划不来,只有悄悄拿到成都的大餐厅去,1000多元一只哩。”

早就听说马尔康的餐饮业中有吃野生动物的传统,考察之后证实“名不虚传”,而且吃的人们还主要是公款吃喝的“干部”。正如壤塘县林业局藏族局长何晓刚所说的:“偷猎野生动物的主要是干部,老百姓们干这种事的很少,干部才是有枪的人……”

当然,猎杀和嗜食野生动物的人们不仅在阿坝和马尔康有,连我们的首都北京也不乏存在,宋庆龄基金会野生动物保护基金管理委员会会长、著名林业专家董智勇教授告诉我,在北京西客站一餐厅里曾缴获了36只熊掌、几百只青蛙和大量麻雀,在和平里的一家饭店里曾发现了中华鲟和娃娃鱼,北京过一次春节曾吃了几百吨蛇肉……他到广西出差时,走十几个县餐桌上到处都看到穿山甲和果子狸,曾让他大发雷霆,更荒唐的是,听说××省个别副省长和林业厅长还把野生动物当作礼物送给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