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带我离开?”莉莉丝仰头看着里奥的下颚,说话时她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甚至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像假的吗?”里奥调侃似得回答,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这样的他看起来很不寻常,让莉莉丝觉得非常陌生。
“可……为什么呢?”她又小心地问道。
“为什么?”里奥又拐了一个弯,然后考虑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刚刚才发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任性过……所以决定无路如何也要在死之前为自己放纵一次。”说着,他低下头朝莉莉丝看了眼,瞳孔上映出那张丑陋的脸可是眼底眼见的却是她当年坐在月光下的围栏上对自己微笑时那样柔美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里奥,莉莉丝不知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她动了动闪烁着看向别处,才发现里奥半边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浸湿了。她伸手摸了摸,手感潮湿温暖,是新鲜的血。
里奥伸手把莉莉丝的手拉开,他低头笑了笑,然后说“不是我的血。”
“……”莉莉丝低下头捻着指尖的血,沉默不语。
“莉莉丝陛下,你倒真是好运气。”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莉莉丝先是一愣,慢慢从里奥的肩上撑起来才看见后头拐角处的人影——桃乐丝,她笑着修长的手指在手腕上的皮鞭上来回抚摸,“都已经成烂肉了,照样有男人肯为了你卖命。”她抬起头看着莉莉丝时眼神里流露出赤.裸的鄙夷,“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莉莉丝像是被刺伤似得僵硬了一下,继而她又笑了起来,即使不完整的脸让这笑容变得很扭曲,“我想你学不会。”
桃乐丝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解下自己的皮鞭,手腕一抖,在地面上打出一声脆响。
里奥站住,慢慢地转过身坦然地看着桃乐丝,“你怎么没上战场?”他眨了眨眼睛,带着些讽刺,“尤苏拉还是不允许你去战场吗?”
桃乐丝的眼里绽出一丝寒光,她很快又笑了起来,手却慢条斯理地理着鞭子“呵呵,主人不让我去战场不就是为了防某些人难得一次的任性吗?任性的孩子最让人头疼了。”
“……”里奥静默地看着桃乐丝,接着他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似地抿嘴,朝走廊的一边走近了些将莉莉丝轻手轻脚地放在地上,“我先处理好她,再带你走。”说着,他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放肆大胆。
落地的那一刻,莉莉丝下意识地曲起腿将自己抱成一团,她盯着里奥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的感动。记忆里,她无数次看到这个背影,肩很平很宽,看起来让人觉得很安心,但从没有像这一次一样给她如此大的触动,现在她很像靠在那样的肩膀上睡一觉。
如果她还能活下去,如果她还有当初的美丽,她愿意给他些回报。但已经没有如果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腐烂的身体然后笑了起来。
“陛下!”弗朗西斯科突然大声地喊了起来,他勒着缰绳调转马头飞奔到该隐身边,“我找到了!”他兴奋地大口喘气,“我现在能够感受到莉莉丝陛下的大概位置了,请您跟我来。”
“找到了!?”
该隐瞬间亢奋起来,他望着城堡的方向,英俊的脸上不能抑制的露出些孩子气的笑容。他使劲地一勒缰绳,身下的战马仰头长嘶一声,掉头绕过还在交火的众人飞奔起来。与此同时,该隐双手施法以他和弗朗西斯科的马为圆心燃起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火圈,但凡碰上火圈的东西都会被烧成灰烬,一时之间纷乱的战场对他们而言变成了一马平川的草原,转眼他们就已经跨过了火线。
“该隐就要攻到我们面前了!城堡就要失守了!”
整个瞭望塔楼里只听到男人那愤怒与绝望糅合而成的嘶吼,狼王将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扔在地上,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狠狠地喘气,“我现在带人出去迎战!我和我的族人们都要死在战场上!”
“你就不能冷静些吗?”尤苏拉冷眼斜睨着眼前那暴躁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开始头疼起来。自从听到该隐回归的消息之后,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碎裂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却只败在了一个该隐身上。就差这么一点儿,就一点儿,她也许就能赢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她早就该知道不应该为了安抚莉莉丝而留下罗密欧这个祸根,说到底这是她的百密一疏,还是仅仅是因为作为一个女人那还没泯灭的同情心?
“让开!”她快步推门走出房间,挤开一个城墙上的弓箭手,从那人手里拿过弓箭,张开弓,一支泛着寒气不断炸裂开冰渣的冰凌箭破开空气直袭该隐胸口而去。
“陛下!”弗朗西斯科张开的感知结界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那把剑,他将自己的力量从身体里扩散出来,包裹住该隐的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冰蓝色的膜,冰凌箭在撞上那层膜的瞬间像是撞上了石头似得分崩离析。
很快,这样的冰凌箭铺天盖地般朝两人飞扑过来,该隐不得不地勒住马缰,在原地驻足下来用更大的更牢固的屏障来防护自己。马躁动地在原地打转,它显然是被那流星般坠落的箭给吓傻了。该隐哼了一声,翻身下马,弗朗西斯科随后亦步亦趋地跟上,而就在此时他们眼前的景物突然模糊扭曲起来。
“这是……”下马后,弗朗西斯科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他喃喃道,“我们中了尤苏拉的招了!”
血影幻境。
尤苏拉最擅长制造的幻境。幻境本身会不断复制外面的景象,让处在幻境里的人察觉不出眼前的危险。这就像是一个永远走不完的迷宫,只要离开了原地,那就会在幻境里迷路,如此一来就再没有活着走出去的可能。
该隐紧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原地跺了跺脚,切了一声,然后咬牙跨步就要往前走。
“陛下。”弗朗西斯科赶紧伸手将该隐拉住,“请您再等等,由我来找出去的路。相信王后不会急于一时的。”说着,他单膝触地,咬破手指开始在地面上画魔法图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