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使她们的友谊起了变化。卡洛尔在某一个剧中得到了一个角色,该剧上演后非常成功,演员们决定成立一个剧组,再接再励,共同干出一番成就来。因此,卡洛尔要用更多的时间同剧组的朋友呆在一起,一个星期中要有好几个晚上同那些朋友一起开会和排练。她与剧组中另一个叫珍妮的妇女成了好朋友。当她回到公寓与内奥米呆在一起时,她跟她谈论的都是有关剧组的新动向,会上大家谈论问题的全部细节和剧组每一个人的情况等。起初,内奥米听得兴致勃勃,还不时地加上她自己的评论和“怪话”,时间一长,内奥米开始对卡洛尔的做法感到气愤,因为每当卡洛尔晚上外出不回来时,内奥米就会留意到她所有的家务活都不做了。她很生气卡洛尔几乎不再与她一起吃晚饭,一起买东西,一起做饭了。内奥米开始借故在卡洛尔回公寓前就早早上床睡觉了,因为她不再想听卡洛尔讲有关剧组的事情。她很恼怒,但她又不想让卡洛尔察觉出来。每天早上,在卡洛尔还没有醒来时,内奥米早早地就起床去工作了。这样一来,她们俩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假如晚上,或晚上某段时间里,她们俩一同在家里度过,气氛就十分紧张。内奥米则开始更多地在罗斯那里过夜,她向罗斯抱怨卡洛尔的所作所为,她怨卡洛尔对她自己的“事情”过于专心了,她认为已经无法再与卡洛尔生活在一起了。内奥米既烦恼又委屈,而卡洛尔也很生气,同时又感到内疚,感到困惑不解。她认为内奥米过分地消极了,她变了;虽然卡洛尔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但她却找不出原因来。她对内奥米这种成心找碴的做法十分生气,内奥米不是抱怨她家务活不管不顾,就是说她什么也干不好,这使得卡洛尔感到她好象又跟母亲生活在一起了。她只好尽可能地避开内奥米。当她走出公寓同其他的朋友在一起,或者是同剧组里的同行在一起时,她感到十分快活。为什么她一回公寓就觉得厌恶呢?
依赖感妨碍她们的交流
为数不多的妇女能够彼此正确对待她们自己,或在友谊中有什么愉快的地方,能够轻松地交换意见;许多时候,让妇女对朋友表示气愤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开诚布公地谈论这些意见是需要过上一段时间的。妇女这种难于向朋友表示气愤,并羞于自己怀有愤怒和挑剔等有关的感情往往防碍了妇女去处理友谊中存在一问题。这也正是内奥米和卡洛尔之间出现的问题。现在让我们再来看看并且仔细分析一下她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
内奥米和卡洛尔在感情上相互依赖,而这种依赖关系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公开的承认。由于她们俩住在一套公寓里,彼此又经常见面,所以她们无需为某一次会面而特别进行什么安排;内奥米只考虑到她与罗斯感情上的依赖,却从来没有想卡洛尔的活动能够对她有什么影响。当卡洛尔在剧中得到一个角色,并总是与剧组人员呆在一起时,内奥米就觉得被抛弃、被拒绝了。她感到卡洛尔的新朋友珍妮成了她的劲敌。她想象着卡洛尔与珍妮俩人有了新的友谊,一定都乐疯了;想象着她们俩在一起是怎样共同度过美好时光的。相比之下,她感到自己很孤独,很无聊。内奥米对卡洛尔的抵触情绪,实际上是她自己内心深处自我认识所暴露出来的一部分。她认为自己已经毫无吸引力了,很忧郁,如有一种被人完全抛弃、忘却的感觉。这种感觉到头来变成了她对卡洛尔现在的那些朋友们的无声抗议和愤怒。内奥米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这种感觉,所以她也不可能坐下来与卡洛尔好好地谈一下她的感觉。内奥米心中烦乱如麻,理不清头绪,其表现就是她那种反常的、忧伤的行为。内奥米对卡洛尔的新朋友珍妮的妒忌和敌对情绪使她心烦意乱,为自己有这种感觉而羞愧。假如这种感觉是冲着罗斯和罗斯身边的女人的,内奥米完全有精神准备,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是对她自己的女朋友,这可是让她更加沮丧和坐立不安了。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卡洛尔这一边。卡洛尔有自己的一套潜意识思维方式,对于内奥米的所做所为她早已料到,并拼命反抗。她觉得内奥米的气恼是由于对她的失控造成的。她感到她们俩人的关系有些紧张,感到这种关系受到了挫伤。她原来希望内奥米能够对她和剧组里的人接触给予一些帮助和鼓励,但是这种希望落了空。与此同时,卡洛尔惊讶地发现离开内奥米,有一种负罪感,她下意识地感到她背叛了内奥米,并抛弃了她。卡洛尔还有一种更加令人无法启齿的想法,她为之懊丧不已,她知道她自己仍旧未能独立自主。不管卡洛尔自己是否意识到了,她对内奥米的这种迁怒其真正动力是来自她自己同母亲的关系。卡洛尔越来越希望远远地离开她与内奥米住在一起的那间公寓。当她在外面时,她觉得很自由,而一回公寓,她就有一种受管制、受压抑的感觉。她讨厌内奥米对她的需要,她更不愿想内奥米对她的依赖,因为这使她联想起母亲对她的依赖。她想把所有的这一切都从她的生活中抹去,她害怕从母亲的需要中还没有完全逃出来,又身陷于内奥米的需要之中。她对内奥米所做的一切就象当年她对她母亲一样,又气愤又内疚,但她也只有对这种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撒手不管。事实是:卡洛尔的母亲的确对她的女儿有一种很强的依赖性,她需要她的女儿。她一辈子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是那种无法开发自己的能力和潜力的母亲。她把生活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她喜欢听有关卡洛尔的一切事情,因为这样可以弥补她自己内心的空虚。她对卡洛尔的需要和限制完全是无意识的,她不能允许卡洛尔离开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独立生活,因为对于母亲来说,孤孤单单的只有她自己一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卡洛尔对内奥米的那种自暴自弃、嫉妒和依恋的反抗彻底打破了她们俩人之间的平衡关系,卡洛尔总是戴着母亲对她有依赖性的有色眼镜,来看待她生活中所遇到的任何问题。不知不觉地,她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认为她的个性和自主只有在坚决斗争,彻底摆脱了她所爱的女性和与她亲近的女性之后才能够存在。需要和依赖对她的自我意识和健全的感情生活都是某种威胁。她无法想象在保持依恋的亲近和相互依赖的关系时,是否还有独立的能力。
□女性羞耻心侧重肉体
现实地观察女性,令人望尘莫及的方面之一,就是羞耻心。
一般说来,一谈到羞耻心,往往认为女性强,而男性不及,但这似乎是不对的。
的确,女性表面上是腼腆的,在众人面前被征求意见或者被人盯着看时,便不好意思地捂上脸,或者逃开。而且,在肉体方面的羞耻心更强。从前,曾发生过这样一件有名的事:那是在东京的某家商店发生大火时,只要从楼上迅速跳下来就可以得救,有一位妇女仅因为当时没穿裤子而眼睁睁地丧了性命。
最近,尽管这样的妇女已经少见了,但是,女性对身体的羞耻心好像仍比男性强得多。
我们常把女性这种内在的对身体方面的强烈的羞耻心作为女性比男性怕羞的根据来考虑。不过,所谓羞耻心,并不见得只表现在身体方面。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羞涩感以及腼腆等,也是羞耻心的一种表现。既然有肉体性的羞耻心,也应该有相应的精神性的羞耻心。
当然,表面看来,女性在精神方面的羞耻心也很强。诸如前面所讲的女性在众人面前以手掩面等做法,也可看做是这方面的例子。但是仔细想来,这似乎只是表面现象,在本质上女性似乎更大胆一些。
比方说,有时你认为某个女人老实、腼腆,而去接近她,可当你出乎意料地发现她实际是厚脸皮时,准会大吃一惊。女性做出害羞的样子只不过是最初阶段,随着关系的密切,假象便逐渐消失,羞耻心也踪影皆无,等你领悟到这点时,有时甚至自己反倒害羞起来。
总之,像女性羞耻心那么变幻自如、花样多端、表里不一的事物是绝无仅有的。
男性与女性熟悉之后,产生受欺骗的感觉,是在对女性羞耻心的认识发生转变之际,可是当你领悟到“原来不过如此”的时候,早已追悔莫及了。
我总觉得,男女羞耻心的侧重点有些不同。虽然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但是我仍然敢说,女性的羞耻心侧重在肉体方面,而男性则侧重在精神方面。
而且,这微妙的分歧似乎又是产生男女对事物看法差别巨大的原因。
□总会通过怀孕找到良好感觉和树立自我形象
决定要孩子是一对夫妻在生活中的里程碑。正当两人之间已经建立关系并已培养起爱恋的情感时,他们创造新的生命。生孩子意味着前进和他们对生活和成长的信心。孩子的出生既表明了二人的合二为一,也改变了他们爱情的质量。
对许多妇女来说,随着怀孕而来的是自重、成就、自信和自尊感。妇女可能变得不再需要从丈夫那里寻求某种肯定。她的自我形象改变了。通过怀孕她找到了良好的自我感觉。许多妇女报告说,她们在孕期感到更加依赖丈夫。她们感到有点脆弱,并开始感到对自己腹中的新生命负有责任。在这个首要的新责任面前,她们更加明确地意识到自己需要依赖、信任什么人。有的男子发现,这段时间对他们大有好处。因为照顾自己的妻子使他们感到进一步参与了生育过程。他们很高兴孕妇需要他们照顾。这也许是男人可以体验他们自己的抚育欲望和能力的少有时刻之一。男子感到照顾他的妻子就等于直接照顾了未来的婴儿。他不可能从自己的体内感觉到新生命,他需要妇女把身体贡献出来成为二人所有,以使他参与孕期的自然养育过程。有些男子却在妻子孕期增强的依赖性面前感到为难。他们会无意识地对她的需要感到害怕,他们会对想象得很可怕的情况感到不适应。他们可能会感到,她那增强了的依赖性和未来孩子即将出现的依赖性把他控制住了或者使他陷入困境。随着孩子的出生就有了男人直接照管孩子的机会。他这时已直接接近孩子,并且再也不会有被拒之于门外的挫败感了。
曾经是两口人的家庭,有了第三个成员,即一个明显的依赖者,这是一个戏剧性的变化。孩子的出生不仅改变了夫妇二人生活于其中的感情氛围,孩子还给父母双方的生活带来新的内容。夫妻二人必须以他或她自己的方式响应孩子的依赖需求。由于夫妇与完全依赖他们的新生儿发展了新的关系,他们就到了重新协调他们互相的依赖关系的时候。
由于妇女和男人在情感上的依赖需求不同,也由于妇女是幼儿和儿童的养育者,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的社会制度在抚育儿童问题上的一系列缺陷。这是因为做母亲的妇女通常会感到在感情上丧失了自我,她们如此渴望情感营养,结果她们只能指望孩子来填补这个空白。这种“不健康”的心态是在我们的社会结构中形成的。毕竟,在妇女自己还是个姑娘时,她们所受的教育使她认为,只有她做了母亲才算实现了她的生活。社会也认为每位妇女生活中最重要的时期是随着结婚及以后的生儿育女而到来的。她的婚姻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满足她的依赖需要。但是妇女多半被结婚弄得心灰意冷。最终会得到某人的爱情和关怀的美梦终有几分破碎。甚至在幸福的婚姻中,妇女寻求的平等的情感交流、承认和爱情也嫌不足。一个新生儿能够使妇女既高兴又骄傲,因为这证明了她能够创造某种有价值的东西——来自她体内的一个完美、漂亮、健康的小宝贝。这婴儿立即变成了她自我价值的象征。这婴儿能够成为她自己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的延伸。
正如我们所知,一个初生儿还不具备固定的人格——直到大约两岁时这个学步的小孩子才会表现自己并且为他们的独立自主意识而奋斗。在婴儿发育的头几个月内,婴儿所有的时间都和一位妇女在一起,这妇女已经到了把婴儿视为自己唯一据有物的地步——婴儿是她唯一能控制得住的人。心理学理论总是把我们所有的精神病例都归咎于母亲,但这只是控诉了这样的社会,它限制妇女扩展她的自身及生活的其他方面,它使妇女们守在家中忙于家务养育子女。要指责的不是母亲们。母亲们在尽力完成她们自己的社会角色。使人吃惊的是人们还在尽可能造成妇女所体验的失落感和压抑感。妇女们愤怒而沮丧,她们感到空虚、无价值和自卑,然而她们却千方百计把爱、关心、保护和养育全部倾注到幼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