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心愿之旅(共同关注系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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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寻找迷失的家园(3)

6月2日早上7点,我们收拾好行囊,准备开赴这次寻找迷失的家园的下一站,距离扎兰屯市200公里的扎赉特旗。如果把扎兰屯比喻成驿站的话。那么扎赉特旗一定会是我们要去的终点站。对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坚信不移。

为了给小文新寻找迷失的家园,扎兰屯市有关部门协同会战,仅仅在24个小时,就帮我们锁定了小文新家乡的方位,办事效率之高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对此记者采访了扎兰屯市副市长王淑贤,她说:“我想这个事情无论涉及到哪个部门,哪个单位,或者哪个个人,每个人都应该献出一份爱心,伸出一份援助之手,这样可能全社会就会少了这样的人,或者没了这样的人,让每个家庭都是团团圆圆的,美美满满的。”

早上7点30分,在一片祝福声中,我们出发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进入了扎赉特旗,之后又行驶了近30公里,我们的车开进了巴彦高勒镇的巴彦巨力河村。

对于车窗外的一草一木,小文新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和否认。从天津出来后,每到一处我们都对小文新的摇头感到沮丧,而这一次我们心里却非常地踏实。

警车直接把我们带到了小文新的家门口。小文新下车后,还是一脸的茫然,这时几个妇女快步走了过来,抱住小文新就哭。

“这是谁啊?文新。”记者观察着小文新的表情。

“不认得了。”小文新摇头。

“文新,这是你的奶奶,你把奶奶忘了?”一个中年女人焦急地摇晃着小文新。

老人家看见小文新还不认她,拽着小文新就往屋子走。来到一个相框前:“这是谁?认识吗?这不是你吗?”

为了唤起小文新的记忆,我们带着他在屋子里边走边看。突然,小文新对着一扇门说了这样的话:“这门打开后是后院,里面养着鸡。”

门打开了,正如小文新说的一样。小文新的记忆之门终于打开了,我们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不一会,小文新的家人找来了两张小文新和父母的照片。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小文新父母的长相,但遗憾的是,他们两个现在都不在家,而且还不知道小文新已经回家了。

为了了解更多信息,记者把小文新的全家人叫到了一起。

“他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他父亲现在还一直打工呢,他母亲的信一直没有。”“他父亲在什么地方打工?”“二连浩特。”“他们夫妻俩结婚多少年了?”“97年结的婚。”“母亲是同村人?”“她是巴彦高勒的人,他俩是同班同学。”‘他们是自由恋爱吗?”“对,自由恋爱。”“结婚以后他们夫妻的感情怎么样?”“感情也行,没打工以前挺好的。”

我们最关心的问题是,2003年10月中旬,小文新是怎么与这个家失去联系的。邰文新的伯母告诉我们:“在红花尔基打工的时候,他妈要领小文新回老家。他爸给他妈带来三千多块钱。他妈跟他爸说是拿来巴彦高勒给他四姨看孩子,他爸就把他俩送到火车站,上车了他爸就走了,走了以后母子俩就没回来。

是不是小文新母子俩走丢了呢?但这个疑问被小文新的姑姑给否定了,她说从邰宝成和宫永凤带着孩子外出打工后,宫永凤就有过一次神秘失踪的经历:“失踪一个礼拜。然后通过人际关系我们有点消息了,说是在呼市什么郊区,然后通过人我们找去了。没找着,她也是发现了,也是防备呢。说是找过来怎么回事,然后没找到。我们就想孩子这么小她肯定不忍心,哪怕是打过来传呼,我们有个思想准备,肯定得有个信。就这么等着,因为找不着了。然后终于有一天就来个传呼,传呼也不是很明显的,就是问小孩呢?然后我们就按那个传呼显示的方向去找了,把他们抓回来了,逮回来了。有这儿回事。”

这一次小文新在天津的遭遇,母亲宫永凤向家里有过什么交代吗?邰文新的伯母告诉我们:“她给她娘家来电话,她给她二嫂说是小文新已经被人杀害了。他舅妈一听是******声,‘你不是小风吗’,邰文新母亲就赶紧把话筒撂下了。”

不知道小文新的母亲依据什么事实认定自己的儿子被杀害了,如果不是现在小文新活生生地回来了,他的亲人们还将忍受多久“丧子”之痛。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这位母亲再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要懂得这么一个道理:“虎毒不食子”啊。相信大家也很关心,宫永凤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了弄清楚在2003年10月12日那天,小文新与母亲失散的真相,我们通过当地公安局的配合,找到了联系宫永凤的电话,她现在在河北省沧州市。

“喂,我是宫德山的朋友,你家小孩儿我们现在找到了,我让你家小孩儿跟你说几句话吧!”

“嗯。”宫永风很平静。

“妈妈我想你了。”小文新对着电话说。

“嗯。”宫永凤依旧很平静。

令人错鄂的是,宫永凤听到自己孩子声音,没有表现出找到孩子的惊喜,平静的语气让我们无法理解。电话里,我们希望宫永凤回忆一下当时在天津火车站发生的事情,但是她极力回避这个问题。

起初,宫永凤不知道我们是在巴彦高勒她的老家打来的电话,当记者亮出自己的身份并告诉她小文新已经回到了奶奶家,宫永凤把电话挂上了。之后,我们又再一次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能在沧州等我们吗?”记者问。

“去天津不行吗?”

“为什么要去天津呢?”

“沧州也行。”

最后,我们约好了第二天在河北省沧州见面,宫永凤强调说,我们在出发前一定先要给她去个电话。

我们和宫永凤联系上后,小文新给父亲邰宝成打了电话。

“爸爸……”

“啊?谁啊?”邰宝成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

“我是邰文新。”

“你在哪呢?”邰宝成焦急地问。

“我在奶奶家。”

邰宝成在电话里显得很激动,他不相信这个事实。经过亲属的一再说明,邰宝成终于相信儿子邰文新回到了自己的家,、

“别着急,过两天爸爸就回去了。等着,等着爸爸,千万别走开呀,知道了吗?”

“嗯。爸爸别哭了。”

我们为小文新寻找迷失的家园这个使命此刻就要结束了,临行前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掉下了眼泪。

贾宁抱起了小文新:“阿姨走了,你会想阿姨吗?”

“想。”

“给阿姨打电话,在这边儿要听奶奶的话,听见没有?”

“听见了。”小文新哭了。

看见贾宁转过身子。小文新突然念起了那段天津快板:“我来到了天津卫,嘛也没学会,学会了开汽车,压死了200多,警察来抓我,吓得打哆嗦,连滚带爬钻进了耗子窝……”

第二天,记者再次给宫永凤打去电话,房东说宫永凤已经搬走了,去向不明。

采访札记

李忠

从拿到《寻找迷失的家园》选题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知道接手了一个近乎不可完成的任务:为一个流落在天津近两年的7岁男孩邰文新找家。

他只知道爹叫邰宝成,娘叫小凤,自己属虎;

他一会说自己住海边,一会又说家在“青藏高原”;

他除了能背“来到了天津卫,嘛都没学会……”,再就一问三不知了;

他整日皱着眉,小小年龄却被人称为“老邰”,而且拒绝与人交流。

Who?Where?What?Why?这几个W整整折磨了我们7天。大脑就像被蚊子咬过似的,一直痒了7天。

5月27日晚8点。我们到达天津。

第一天,除了晚上被蚊子咬了几个包外,一无所获。

5月28日,在天津市救助管理站的情况分析会上,有人说小文新有西北口音;有人说这孩子吃海鲜倍儿麻利,听了一大堆相互矛盾的线索后,我们差点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小文新肯定不是外国人,但家在哪没有准谱。

5月29日,带着疑问和焦虑,我们开始对小文新进行全日候地观察和询问。

“小新,你爸爸开车吗?”“小新,你爸爸干什么的啊?”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地抛了出来。得到答案后,我们下的结论是:小文新父亲开车…盖大楼…包工头…******…抛弃…小文新母亲报复…扔孩子。

在这一天里,除了没给他灌辣椒水外,我们用尽了“威逼利诱”手段,最终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小文新家乡的方位轮廓逐渐清晰了。

第三天,我们推断出他的家乡应该在内蒙古和东北的交界处。

5月30日,我们再次与天津救助站进行接触。当初和小文新接触的孙科长差点被我们逼疯了,“扎…扎屯…扎兰屯!”他终于招架不住了。立刻,我们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位于黑龙江与内蒙古的交界处,一个在地图上几乎找不着的小县城。“下午出发!立刻赶往扎兰屯!同时请求当地公安部门配合查找!”

这是到天津的第四天,在这一天我们坐上了北上寻亲的列车。此刻大家心里都很发虚,生怕踏上的是一条“有归路”。

绿皮火车,长长的一列,缓缓驶过无数记不清名字的小站。真让人伤感。看着可爱的小文新,听着他稚嫩的“我想回家”童音,连铮铮汉子都想落泪。

22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扎兰屯。在扎兰屯的两天里,我们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5月31日,扎兰屯公安部门发动所有的派出所清查邰姓人口,甚至开车两百公里到少数民族村摸排……

扎兰屯电视台紧急制作寻人启事。两套节目黄金时段密集播出……

6月1日,我们带小文新去该市最大的公园表演节目,到老百姓中间讲述自己的故事……

很快小文新的遭遇家喻户晓,一时间泪花飞溅,唏嘘不已。线索一个个接踵而来,又一个个被无情浇灭。在这紧要关头,制片人姜老师来电:“全组同志鼓励你们,支持你们,我们是你们的坚强后盾!”

焦灼着……坚持着……兴奋着……失望着……

雨下起来了,敲打在车窗上,雷电在广阔的草原上肆无忌惮,乌云快压到车顶上。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我们的车胎爆裂了,寻亲的车在大雨中疲倦地瘫在了路上,眼前的情景是否寓意着一切即将结束?

“有重大情况,兴安盟网上发现了一个邰宝成,蒙古族,他媳妇叫宫永凤,也是蒙古族,可能性比较大!”扎兰屯市公安局的石局长打来了电话。大雨中,我们向公安局狂奔去,在机房我们看到了邰宝成的家庭情况,是了,就是了,小文新的家找到了!第六天。我们喜极而泣。

6月2日,我们带小文新回扎赉特旗的家了。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奔腾的骏马……这是我的家,我的天堂……”,看到拖拉机,小文新很兴奋“我爸爸就开这种车”;“我爸爸还给别人放羊”,看来邰宝成不是包工头啊。那宫永凤为何要抛弃小文新呢?带着最后的疑问,我们到了扎赉特旗巴彦高勒镇巴彦巨力河村。事件的发展永远不按人所谓的常识来设定。原来宫永凤背叛了邰宝成,跟情人远走高飞,路过天津顺手就把小文新给扔在了火车站!

第七天,我们把小文新送回了家。真相已然大白,痛哭、离别、难舍……整整积蓄了7天的情绪在这一天打开了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