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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年后的求婚(1)

记者 牛彦敏 庞海森

编导 郑秀国

37岁的何汉中,曾经拥有一个温暖幸福、令人羡慕的家庭,贤惠的妻子、事业的成功让他体会了生活的快乐,然而,接连的失足却使他亲手击碎家庭的宁静,挚爱的妻子在无数次的绝望后与他各奔东西。十年了,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爱与恨的纠葛,何汉中渴望再次面对自己依然深爱的女人,渴望与她携手,重新构造家庭的温馨。何汉中的心愿能够实现吗?前妻曾经冰冷的心,能在他真诚的忏悔中融化吗?故事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1988年,当时21岁的何汉中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同在电机厂工作的李结仪。在随后的几次交往中,两个年轻人彼此产生了好感。三年后,两个年轻人一起离开了电机厂。用打工攒下的积蓄合伙在镇上开了一个家电门市。在两人齐心合力的经营下,生意越来越红火,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1992年,25岁的何汉中和23岁的李结仪喜结良缘。婚后不久,李结仪怀孕了。何汉中非常高兴,他打算多挣些钱。让妻子和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除了自家收入不菲的家电商铺以外,他还努力寻找各种商机。终于有一天,一个朋友找到了他。

何汉中:那个朋友说,让你老婆看这个店,咱们去做别的生意。我真的以为他带我做生意,就拿了8万块钱。

后来何汉中才了解到。他的这个朋友是一个十足赌徒。拿给他的8万块钱不久就被这个人输个精光。得知这个消息,何汉中非常苦闷,他不知道该怎样向当时已有五个月身孕的妻子解释这件事。那一段时间,何汉中一直生活在内心的痛苦中。在这种痛苦中,意外发生了。

何汉中:有一次去朋友家,他吸毒,他让我什么都不用管,说吸吸就没有苦恼了。

此时的何汉中根本没有想到,一两次吸毒最后能让他上瘾,并走上了一条可怕的不归路。1992年底,当孩子即将出生时,何汉中已经被毒品深深控制,无法自拔。到儿子快出生的时候,他差不多每天都要吸毒,一天两百元,有时候一天几千块。

11月24日,家人把即将临产的李结仪送到医院,晚上李结仪肚子疼得厉害,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而这时,何汉中的毒瘾却突然发作,面对临产的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何汉中竟然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医院。儿子的出生给妻子李结仪带来了无尽的喜悦,而当时已经吸毒成瘾的何汉中却没感到丝毫快乐。对老婆和初生的儿子,他几乎是不管不问。

何汉中的毒瘾越来越大,家里的经济情况也越来越差。可此前对丈夫一直十分信任的李结仪对此却没有任何怀疑,她一直以为,家里的钱是让丈夫拿去做生意了。就这样,隐瞒着妻子,何汉中把钱大把大把地花在吸毒上,很快,家里几十万的资产被他花了个精光。由于怕妻子伤心,何汉中始终没有把自己吸毒的事情告诉妻子。这样持续了大约近一年,直到1993年阴历的八月十五,李结仪才发现了丈夫的秘密。

李结仪:(何汉中)用那个针头,往手上的血管扎,第一针扎上去,没扎到血管,血就流出来,(他)又拔出来,又扎第二针,这样子扎了好几针,最后扎中了,扎中以后,那个药慢慢进去了,他就什么反应也没有了,静静地躺在那儿,闭上眼睛,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在伤心与失望之中,时间过去了三个月。11月24号,儿子满一周岁的前一天,却忽然发烧不止,而就是这一天,何汉中却做了一件让李结仪怎么也接受不了的事情。他把妻子卖掉结婚戒指的钱竟然也拿去买了毒品。

李结仪:儿子咳嗽、肺炎、我把戒指卖掉,去给儿子看病,400块,200块看病,200块留在抽屉,回来一看没有了。那是我儿子救命的钱。他连儿子的命都不顾了。

当晚,面对着丈夫,李结仪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11月25号,是儿子何文杰一周岁的生日。一大早,李结仪就拿着从娘家借来的钱和何汉中一起去镇上还债。到了镇上,何汉中让李结仪在一个路口等他一会儿,说自己还完钱马上回来,可这一去,李结仪却再也没能等到他。

李结仪:早上8点半一直到11点他没出来,我像灯柱一样站在那里,我的心好黑,我想我等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就这样,在儿子一周岁生日那天,李结仪抱着孩子回了娘家。抱着丈夫可以戒掉毒品的希望,李结仪一天天地等待着丈夫从戒毒所出来。这样过了将近半年,有一天,何汉中出现在她的面前。

李结仪:他说已经戒掉了,他说对不起我们母子,要重新做人什么的,我好像看到了阳光。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李结仪再次绝望了。因为何汉中一直没有戒断毒品,反而是愈演愈烈。

李结仪:越来越觉得他不对劲,后来就乱套了。他最后说你给我一百块,我好像从高山跌到低谷。我觉得这个男人不值得我等下去了。我有什么困难不愿意告诉别人,你是男人,你有手有脚,你的责任去哪儿了,你养活妻儿的责任哪儿去了,我说钱我可以给你,我要和你离婚。再见就在法院见吧。

1994年9月,伤心欲绝的李结仪和何汉中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那一天的情景。两个人至今都记忆犹新。

何汉中:她还买了几个蛋糕,她说有没有吃早餐,拿几个面包给你吃,她还跟我说,不是我想这样,是你自己吸毒逼成我这样,本来我们很好的,本来家庭很好的,就是你吸了毒搞成这样了,我没办法了。

李结仪:我们领了离婚判决书,他走那边,我走这边,就这样分开了,离婚了。

2001年底,何汉中再次走出了戒毒所的大门,回想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无颜再联系妻儿。他打算先找一个工作,重新做人。可对于一个曾有过8年吸毒史的人来说,找到一份工谈何容易?整整半年,他没能找到任何事做。除了这种无事可做的苦闷,他还经受着刚戒断毒品后的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尽管如此,一想到妻儿,何汉中还是坚持了下来。半年后,在亲戚的帮助下,他来到了现在的花厂做临时工,每天20块。干了一个多星期,何汉中领到了戒毒后的第一次工资150块。干了半年后,何汉中从一名临时工转成了正式工。现在已经过去近三年了,凭着自己的能力和辛勤劳动,何汉中当上了这家花厂的主管。

在花厂工作的近三年时间里,何汉中一直在默默地约束自己。不再去沾染毒品,新的生活,让他对人生有了全新的认识,也对“家”这个字眼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2004年底,何汉中和李结仪分开已经整整十年了,这一段日子,何汉中一直在回味着李结仪在离婚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句话也是何汉中现在最想实现的心愿。

何汉中:她离婚的时候跟我说过,只要你改好,我还可以和你在一起。

何汉中的儿子叫何文杰,今年已经12岁了。对于自己的父亲,他儿时的记忆是空白的。

何文杰:我就在想,为什么人家都有爸爸,我没有爸爸呢?

就在何文杰5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和一个小男孩打架了。那个小男孩威胁他,如果再敢招惹自己,就叫爸爸来打何文杰。此时的何文杰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委屈,他找到姥姥问爸爸的情况。姥姥告诉他,父亲吸毒。5岁的何文杰不敢相信这一切,他又问了妈妈。李结仪坦然地面对了儿子的问题。

李结仪告诉我们,何汉中吸毒期间的所作所为确实伤透了自己的心,但自2001年底年何汉中从戒毒所出来一直到现在,这3年间的表现多少让她感到一丝欣慰。

对于何汉中来说,摆脱毒品,走上正路,不仅仅是为了重新做人,也包含着对妻子、对儿子深深的忏悔。在到花厂工作以后。也曾经有一些热心亲戚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对象,但每当别人提到这个问题时,他头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结仪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