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他说到了，惊疑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前方，一座六层的阁楼就这样矗立在了前方，起皮的红漆，陈旧的木门无不显示着这座阁楼所经岁月的悠久。
“唉！”张哥微微的叹了口气，就这样仰头看向了天，出于无奈我就静静的站在了身后就这样等着他。
“天佑，知道什么才是真吗？”他再次开口，我除了惊异于他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更多的却是被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勾起了兴趣。不过后来一想也是释然，对他这样一个人来说只要我站他身旁我又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了。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我思索了一阵儿开口说道。
“真假，真假，亦真亦假，世间的事又怎会如此分明了。”他轻笑一声垂下头来，侧身看向了身后我们走过的那段路说：“我可以不在乎自己身所穿什么，一片布只是遮羞而已，可是我却不能不慎重对待自己是如何走过自己所走的这段路的。”他皱眉思考了阵儿又说道：“你或许不知道，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十年了，跟门将一般这是我的宿命，我从记事起便一直待在这里，这整楼的人都是我接引而来。”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三十年的时间去了一些人，也来了一些人。”他又恢复了过来道：“除却你是这后十年来第一个人外，前二十年我每次接人都是会穿一双崭新的布鞋的。如同人生一般，没有重新来过的机遇在这里也没有完全叠合的两条小道，我希望穿着一双新鞋替他们引出一条崭新的路径。”张哥说完了可是我心中的疑惑却是更甚，我记起了门将唱的那句“镜花水月阁，许进不许出。”忍不住地开口问他：“不是说这阁子进易出难吗？那去的那些人去了哪儿？”
“进易出难？”张哥一声哧笑，摇了摇头道：“是根本就不能出，而进来的这些人也不会出。除了你和老齐头是个意外，别的人也许如同我一般感觉倍受煎熬，但这种煎熬他们却是只能忍着，因为这里给了他们新生的机会，而那些人是走了，不过他们去了很远的一个地方，那是彼岸，那里是所有人最终的归站。”
“可是……”我还想问什么，却被张哥一声打断。
“从来没有一天如现在这般多话，真不知道给你一个小孩说这些干什么，也许是真的感觉倦了吧！不过也快解脱了。”说完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递给我道：“503你的住所，六楼不准上去，我住在你楼层的最边处，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还有小心你旁边的‘戏子’，而且这个时间点也不要乱逛了，昨天是满月夜，这群疯子折腾了一夜，现在都应该在补觉，你就一个人放心的先上去吧！我还有事。”话刚出口，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他转身就走。
怎么回事？我心一惊感到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而且更令我搞不清的是似乎随着我踏入镜花水月阁时这种感觉就接踵而来。先是我初登此岸时从对岸感到了那种阴冷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如同你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的被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而今我竟然又感到了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不同的是现在我所感觉到的这道不知名的目光中我感觉不到一丝的恶意。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这五楼的楼口处细细的端详了起来。什么人也没有啊！明媚的阳光撒下在这条狭长的通道中带出了点点昏黄斑影，一种陈旧的气息腾跃于整个走廊之内，一眼看去走廊全景直接入物，没有任何人，我更加确信自己的感觉了，我在被人躲在暗处窥视。
管他了，随他窥视去吧！反正从这股目光中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这个人对我没恶意。我摇了摇头，掏出了张哥交到我手中的这串503的钥匙向着走廊的边缘走去。
这该死的，我靠……我脸色通红，死命的攥着手里的这根门板手柄不住的摇晃着。“呼……”我停下来顺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扇紧闭的门不由地头痛了起来，原以为这阁楼只是破旧而已谁曾想竟以到了如此地步，连一扇门都是老化的不能用钥匙打开了。
“该死。”我低头咒骂了一声，望着眼前的这扇门一阵的头大，我怎么也想不到打开这扇门竟然会如此的困难。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一咬牙暗道：我就不信打不我开这扇门，大不了我砸开他。
“嗯！”就在我再度买命的和这扇门板斗争时，一只肥润的手掌就这样悄无生息的搭上了我的肩头。我正在不停摇晃着门板的人突然身体一僵，察觉到了肩头的这只手掌，后背不觉冒起了凉气，僵硬的回过头来看向了身后。
“嘿嘿，小哥。”一张尖瘦的笑脸就如此填充进了我的眼瞳之中，我那猛然间提悬的心就这样突兀的落了下来，一如他初时惊起一般的莫名。
我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老头，一头的白发，脸皮上的皱纹都快堆成一堆了，偏偏满脸的笑容，焕发着不尽的容光，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看上去给人一种莫名的暖意，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他这个人很和善。
眼睛？等等。就在我心上刚泛出对这老头的好意时，突然我心头一动，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睛袭来，特别是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可每当我抬起头看向他的双目时我总有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我潜意识里认为这种感觉绝对是真实的，特别是当我对上他的双眼时。可是……
“呵呵……小哥是打不开门吧！”这来人笑得更甚，眼角的皱纹簇成一堆，将那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也就是此时我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丝影象，那是一双巨大的眼睛就这样一直处在背后细盯着我！我感到脑海中莫名地响起了“轰”的一声，忙抬头对上了眼前这位老者的眼睛。
这是……我有点儿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可马上又注视起了他的眼睛，一刹那间我初进楼时所感应到的背后那双偷窥的眼睛与当前这位老者的眯眯眼重合在了一起，我感到一阵的头大。
“我来帮你打开门吧！”老者看着发愣的我一笑，从我手中取过了手中的那串钥匙，丝毫没有在意我的表情，就这样侧过我来到了房子门口，捏着那枚钥匙插进了锁眼。
“嗯。”我反应过来，急忙回头站在老者的背后看着他将手中的那枚钥匙端端正正的插进了锁眼中，一时间心绪万千，我有点儿不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五六十一头花发的老人会是先前那窥视之人，那该要怎样通天的本事。
“好了，开了。”老人家用手轻轻的将门拉了过来，然后猛然一推这困扰了我半天的门就如此的开了。
“嘿嘿……”老人一声淡笑，将手中的那串钥匙丢给了我，看着我道：“这镜花水月阁中一事一物，皆含大理。强不可为便不为，有时候只要柔和一些事也就不是回事了，就如同眼前的门一般，小伙子性子太烈了。”老人说完踩着平稳的步子擦过我的身边，一步一步地走开。
看着他那刚直的步子，不知道怎的我猛然想起了两双眼睛所带给我的不同感觉。一双是我初登此阁，来子阁对岸爷爷所处的对岸那双窥视的眼睛。这双眼睛是使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它带给我的是除了冰冷便是无尽的不舒服，可是我感觉的到他没有恶意。相同的另一双眼睛便是我在走廊中所察觉到的那双眼睛或者说是这老者的眼睛，相同的从他之中我也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恶意。
“老爷爷。”我望着老者呒坚挺的背脊忙喊了一句，只见他步子两滞，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我道：“又怎么了？”
“老爷爷不进去坐下。”我打开了房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时间就这样停顿了几分，突然他微微的一笑，用一种平稳的步子再度向我走来。
进屋后，这老头告诉我自己的真名自己都是忘记了，不过他知道这阁子里的人都称他为“老齐头”或者“齐老头。”也就是他说出自己被人称作“齐老头”我记起了门将和张哥一直所说的那个千百年来跟我一样大大的例外……齐老头。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这老头是齐老头？”我心中一惊，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位老者微微一笑，自刚进水月阁时听见了门将与张哥的对话，我便想看看这位与我一样的千百年来首个“例外”到底是怎样的人，也想要弄清这所谓“例外”到底是什么东西，却不想跟他就这样误打误识的凑在了一起。
“老齐头。”我嘿嘿一笑，凑到了齐老头的身前，我看到齐老头面色一皱露出了一种骇然的表情，身子不由地往后撤了撤道：“小子又想打什么心眼子，干吗露出如此的一幅神情。”
“嘿嘿……”此刻的我丝毫没有心情去计较他说的是什么，我只想弄清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为何门将与张哥说话总是那样模糊，而我们两个被称作意外，到底有什么样的共同处。
“停。”齐老头一把推住了我越凑越近的脑袋，身子再度警惕的往后撤了撤道：“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再这样我走了。”
“别，别介啊！”我依旧笑着却停下了前进的脑袋，笑咪咪的看着齐老头道：“这镜花水月阁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从我进来再没见到任何人，这里面住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人？还有他们怎么称你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