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着她的锁骨,前胸。叶向渊不禁叹息,他的手轻抚上华早儿,缓缓摩搓着。睡梦中的华早儿感觉到有些不适,但意识尚未清醒,只是微微皱眉,扭动一下身子。
这一轻微的扭动,却让叶向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他不是没有看过其他女人。以前和其他人一起出村庄时,那些个寂寞的大男人总是会上窑子去找姐儿,叶向渊也曾被拉着一起去。
他看过那些姐儿美丽的身子,柔媚的姿态,能让男人酥到骨里。有回那些男人还找了个姐儿给他,说要让他开荤。叶向渊可以感觉到那姐儿的窕豆,女人香软的身子跟气息,确实能让一个男人欲望难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办法更近一步。如果他想要,他可以对着那姐儿发泄自己的欲望,但他却推开了。
他们笑他没胆,说他不行,叶向渊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曾说过。他知道是自己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碰触的习惯,使他无法忍受那姐儿的靠近与触摸。但似乎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让他别开了脸。
叶向渊脱去自己剩下的单衣,覆盖住华早儿的身子,让自己火热的胸膛贴着她。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不管那些姐儿再美再艳,如何能挑起所有男人的欲望,他都无法接受,因为她们不是华早儿。
“早儿。”他再度轻唤。他希望他们的第一次,是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发生,虽然或许当华早儿清醒时,会气愤地推开他也不一定。
华早儿还尚未醒来,只是感觉不是地扭着身子,试图摆脱压在她身上的箝制,但却挣脱不开。叶向渊压住她下意识想推拒的双手,咬住她的耳垂。
华早儿颤抖了下,耳边敏感的刺激让她在瞬间感觉到一股热流窜过体内,也让她清醒了些。华早儿张开眼睛,大眼里充满惊愕与不解,像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半果地躺在同样是半果的叶向渊的怀里。
“你……你在做什么?”华早儿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嘶哑。
睡梦中,华早儿感觉自己被一团火热的气息包围着,像在燃烧。清醒之后,更能感觉到被叶向渊挑逗起的火热。华早儿不安地扭动身子,想推开叶向渊,抬眼看见他眼中的欲望,她却愣住了。
叶向渊原本略带稚气的娃娃脸,彷佛蒙上了一层黑雾,虽是面无表情,但却似乎笼罩着一种痛苦的压抑。她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赤果果表现自己情绪的叶向渊。
“阿渊,你别……”华早儿试图搞清楚状况,但她的话却被叶向渊以嘴封住。
唇舌交缠间,她发现自己难以抗拒叶向渊的攻势。她张口欲言,却只是让他更得寸进尺。她扭着身躯试图挣扎,却只是让两人更贴近。她的手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软弱无力,手也彷佛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样,竟主动搭上他的肩膀,仅仅抓住那结实的肌理。
叶向渊将脸埋在她的颈子边,细细舔吻着滑腻的肌肤。“早儿,别拒绝我,我要你……”
她想推拒,却只是沈沦在他怀中。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叶向渊热情的吻不断地扩大,蔓延至全身,要在她的体内爆炸一样。华早儿颤抖着,却情不自禁地发出声音,贴着叶向渊的身子迎向他。
“为什么……为什么……”****的迷乱中,华早儿不解地问道。
“我要你,我只是想要你,早儿,你是我的。”叶向渊喘息地说,却只是拥抱得更紧。
“阿渊,不要……或许第二天我们都会后悔……”她试图在欲望的汪洋中挣扎,想保存一丝理性。
“我没有退路,我没有资格后悔,”叶向渊除去两人间最后一件衣物,让肌肤相贴,他轻吻着华早儿的唇。“或许我们只剩下今晚,这一刻,我不想错过,也不会后悔。”
“阿渊……”在叶向渊热情的挑逗与那看似绝望的眼神下,华早儿的理智完全崩溃,她的意识渐渐沈沦,只是紧紧攀附着叶向渊的身子,任他予取予求,也对他索求着什么。
在凉如水的夜色中,交缠的身躯反而燃烧得更是浓烈。
他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这是她的房间,有她的味道,空气中,仍残留着一股****后的激情气息。那不是梦,他真的这么做了,做了长久以来渴望的事情。他的唇,他的手,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叶向渊起身,披上衣服,瞥见凌乱的床褥上有一小块血迹。华早儿不在,这样的深夜里,她会到哪里去?叶向渊想了想,他或许知道,华早儿会在什么地方。
夜的深沈,像是一块透不过的黑幕,笼罩在四周。空中的弯月已逐渐倾斜,点点星光却是黯淡无比。叶向渊离开华宅,往方山谷当向走去。越接近山谷,树丛越是茂密,虽然没有任何火光的辅助,叶向渊依旧稳步前行。靴子踩在草丛地上,却极少发出声音。
他进入山谷中,一个绝少人涉足的地方。这里由于三面环山,因此少有日照,空气潮湿。平时只有一些村民为寻找木材,才会来到这里,其余时候则几乎罕有人迹。但是他知道,华早儿有时候会来到这里。
叶向渊听见水声,潺潺的流水,在深夜里听来格外清晰。他朝着这水声的方向走过去,在一片树丛之后,他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立在溪水边,面向着水边的一丛水仙花。
这个时节,水仙花已全部盛开,白色的花瓣,中心一抹淡黄,在淡淡的月色下,发出晶莹的光亮。那身影背对着他,但叶向渊在瞥见的一瞬间,却被这身影传递出来的一丝忧郁与无奈,给震动了心弦。又是那一股心痛,他不觉放慢脚步,一手轻抚胸膛,试图抹去那感觉,却只是心跳加速。
他走上前,站在华早儿的身后。她没有回头,但叶向渊想她一定是知道了。他想环抱住那单薄的肩膀,他想像刚才一样拥抱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无法动作,只是痴痴地看着华早儿乌黑批散的长发,跟那一丛茂盛的水仙。
过了许久,华早儿终于开口。“明天是我爹娘的祭日。”
“每年到了他们的祭日,我都会来这里摘些水仙花,放在他们的坟上,因为我娘生前最爱水仙花,水仙花也是我对他们唯一的回忆。”
叶向渊知道华早儿这个习惯,因此并没有说话,只是悄悄握祝她一只冰凉的手。
“我也是在这里,发现萧剑离。”叶向渊感觉华早儿的身子抖了下,小手反抓住他的手掌。
“真要算起来,那大概就是十二年前的今天,我跟爷爷来这儿摘水仙花,在这一片花丛之后,我看见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倒在溪水边。”
“我还记得那是什么样子,他身上有好深好深的伤口,看起来好可怕,很多血从那里流出来。但怎么样也比不上他的脸,他脸色白得像死人,脸上的疤,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走了一遭一般。
但是他还没死,爷爷救了他,找来大夫帮他疗伤,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醒来。”
她看着反映着月光的溪水,喃喃地说:“我想,我从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后悔了。即使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但也看得出来萧剑离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怕他,因为他的眼里有一种我不了解的愤世嫉俗。一直以来我都很后悔,如果当初我没有在这里发现他,如果当初爷爷没有救他,如果当初他没有活下来……”
叶向渊忍不住抱住华早儿,抱住她因激动而颤抖的身躯。“别想了,早儿,别想了。”
华早儿稍微转身,将脸埋在叶向渊的胸前。“我不能不去想,我一直都后悔,要不是因为这样,爷爷就不会这么早死,大家也不会变成这样,他们都不会……”
“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把带回来的。”
叶向渊轻叹一声。华早儿虽没有发出声音,但从她颤抖的肩膀与不稳的气息中,他知道她哭了。“早儿,你没有错。更何况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们也没会相遇。”
华早儿听见这句话,顿了顿,接着抬起泪眼,看着叶向渊。“是呀,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们也不会相遇。但这样是好的吗?我们这样是对的吗?”
“早儿……”他感觉喉头一阵酸涩,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楞楞地看着华早儿。
“或许是这样,没有萧剑离,你不会来到这里,我们也不会相遇。但如果……如果不是这样,或许会比较好,我也不会这么……”
“早儿,你在说什么?”叶向渊忽然觉得全身一寒,不断冒冷汗。
“今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华早儿问。但回忆起稍早两人间的激情,她的脸上依旧浮起淡淡红晕。
“我只是……想要你。”
“只是因为这样吗?只是因为你想要我,没有其他原因?”华早儿逼问着,眼瞳里泛着一丝悲哀。
她知道了。叶向渊从华早儿无奈又带着责备的眼神中,知道她或许已猜出了什么端倪。他想开口解释什么,但却说出一丝违背自己良心的话。他总是可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以一成不变的笑脸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但在华早儿的注视下,他却无法再掩藏自己。
“主子……主子说,他没有办法留下你……”
华早儿闭上眼睛,泪水又汹涌流出。“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违逆萧剑离的话吗?”
“早儿,唯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叶向渊从出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莫名的心慌,忍不住抱紧了华早儿:“主子他……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他不留无用之人在身边,而且一定说到做到。他既然认定了你已失去了对村民的影响力,就不会留着你。但是我不会让他伤害你,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原来我只剩下这一点用处吗?除了成为你的女人,成为迁至你的理由……”她凄凉地一笑,心痛也是悲哀。
“我不能让他伤害你,要让你留下来,只有这个方法。”
“你知不知道,这么一来就多了让萧剑离控制你的理由?”
叶向渊点头:“我知道,但是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可以保住你的方法,我不想看到你像华老爷一样……”
一听见叶向渊这么说,华早儿突然推开他,退了几步,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我的期待太多了,你永远也不会变,永远也不会违逆萧剑离的命令。四年前,他要你杀了我爷爷的时候,你不会,就算是现在你也不会。”
“早儿,我们还是可以过得很好,我需要你,我想要你在我身边。”叶向渊踏前一步,想抓住她,但华早儿又退开来。他被她脸上绝望的悲哀震慑住,胸口又是一阵痛。
华早儿还是摇头,泪水再度淌下。“阿渊,你懂不懂我要的是什么?你从来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想要我?你为什么需要我?”她哽咽地问出这句话,禀住了呼吸,期待着他或许可以说出什么答案来,但又害怕着那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
“我……”
等了许久,叶向渊只是愣住,说不出话来。华早儿明白,他终究还是不懂。“是他害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吗?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只知道听他的命令去杀人。阿渊,我不要你变成这样,我不要你只听他的话,我不要你抱我,只是因为他要你这么做……”
叶向渊第一次听见华早儿如此露骨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对他的担忧,对萧剑离的恨意。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冲击,却也让他惊慌起来。似乎,华早儿说出这番话来,像是代表的什么诀别。
“早儿,不是的,我想抱你,不是因为主子要我这么做,那是因为我想要你,我需要你,在这里唯有你对我好,我不能失去你。”
“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华早儿的疑问,又让他沈默了。为什么?叶向渊也同样在问自己,问什么,只要看华早儿,只要在他的身边,他就可以得到平静,彷佛她的一颦一笑都可以洗去自己一身的疲惫与血腥一般。有她在身边,他可以忘了自己压抑的痛苦,还有不堪回首的过去。他需要她,想要她,但是为什么?
叶向渊没有答案,但是从华早儿脸上痛楚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沈默伤害了她。叶向渊一时心急,伸手想拉住她,但华早儿只是再退,对他摇首。
“你还是不懂,不是吗?或许你永远也不会懂,但是我还是……还是会留在你身边,即使你什么都不懂……”
那低喃像是自言自语,但却是一种充满痛苦的告白。“我应该要恨你的,是你杀了我爷爷,但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办法放手?”
“早儿,对不起,我……”叶向渊急躁地换她一声,又踏前一步。
华早儿轻推开他欲拥抱住自己的手,对他摇头。“别过来,也别再跟我道歉。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也不想再看到你,求求你,让我一个人,想一想好吗?”
“早儿,别伤害自己。”
华早儿没再说话,只是哭泣,掩着面,转身快速地奔离。
他看着她迅速离去的身影,翻飞的衣裙在夜色的树丛下飘荡,彷佛一只亟欲逃离他的精灵。莫名地,胸口又是一阵痛。他抚摸着自己的胸膛,隐约了解,这痛是隐藏在内心深处,不管如何都无法抚平。他也渐渐明白这痛所为何来,因为华早儿脸上的绝望,还有从她眼瞳中反映出的自己,那最后连一点情绪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的沈默。
他伸出手想抓住她,那最后的身影却从指缝中溜走,隐没入黑暗的树林中。想抓住她,拥抱住她,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但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