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道德的价值判断中流行的有用性只是群体的有用性,只要目光只转向维护团体,并且非道德的东西与惟一看来对团体的持久存在构成危险的东西中被寻找。那么,还不可能有“对最接近的人爱的道德”。假定在这里实施持久地小量地照顾、同情、合理、温和、相互帮助,假定在这种社会情况中已经有一些那样的欲望在活动着,它们用尊称表明为“德行”,并且最后几乎与“道德”概念合一,在那个时代中,它们还不归入于道德的价值评价的领域——它们还在道德之外。
一个同情的行为在最好的罗马时代既不叫做善,也不叫做恶,既不叫做道德,也不叫做非道德,如果这同情的行为本身被称赞,那么,一旦它与某一个服务于促进整体、服务于国家的行为相比较,最多一种不乐意的轻视与这称赞相符。“对最接近的人的爱”最终总是某种次要的东西,与畏惧最接近的人相比,一部分是习惯的东西和任意最表面的东西。社会内部结构在总体上表现为确立,并在外部危险面前得到安全后,对最接近的人的这种畏惧重新创造出道德的价值评价的新角度。某些强大和危险的欲望,诸如事业心、蛮勇、复仇欲、狡猾、掠夺欲、统治欲,它们至今在一种公益的意义上不仅仅受尊敬,而且必须被大大地教育和培养,它们现在在危险中被感觉到双倍地强大——现在,缺乏排除它们的渠道——逐步地作为非道德的东西而受到谴责和诽谤。
对立的欲望和嗜好达到了道德上的尊敬;群体的本能逐步地得出结沦。如何多或如何少的对团体的危险的东西,对平等的危险的东西,在一种意见中,在一种状况和情绪中,在一种意志中,在一种才能中,这是道德的视角,在这里,畏惧又是道德的母亲。在最高的和最强的欲望那里,当它们激烈爆发出使个人远远超出和高于群体的良心。一般水平和道德败坏,团体的自我感觉就毁灭了,团体对自身的信仰,它的脊椎仿佛破碎了。
人们会竭力谴责和诽谤这些欲望。高级的独立的精神性,追求孤独的意志,伟大的理性,已经被感觉为危险;一切把个人抬高到超出群体并使最接近的人畏惧的东西,从现在起叫做恶的、忍受的、谦虚的、自身适应的、等同性的思想,中等的欲望得到了道德的名称和尊敬。
在和睦相处的状况中,越来越多地缺乏如下的机会和强迫性:把它的感情教育成严格和严厉;而且现在任何的严格,甚至在公正中,开始扰乱良心,高极的和严厉的高贵性和自身责任心几乎在受伤害,并引起猜疑,“羊羔”,还有更多的“绵羊”增加了尊敬。在社会的历史中有病态的柔和和柔弱的处所,在这里社会本身袒护它的损害者,袒护罪犯,而且很严肃地和诚实地这样做。处罚,这在社会看来似乎总有点不合理——确实,“处罚”和“应该处罚”的观念使社会痛苦和畏惧。“使罪犯成为无害的,这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处罚?处罚本身是使人害怕的!”——从这个问题,群体的道德,畏惧之道德,得出了最后的结论。如果人们完全能够废除危险,废除害怕的理由。
人们也就同时废除了这种道德,它不再是必要的!谁来检验今天欧洲人的良心,谁将从道德的折叠和隐匿中可以引出相同的命令,群体畏瞑的命令:“我们希望在某个时候不再有任何害怕的东西!”在某个时候——朝这方向的意志和道德今天在欧洲叫做“进步”。
让我们再一次说我们已经一百次地说过的东西,因为耳朵对于这样的真理,——对于我们的真理——今天并不乐意听。我们已经知道,当一个人竟然如实地和不带比喻地把人们当作动物时,这听起来像侮辱人似的。我们恰恰在涉及“现代观念”的人们时持久地使用“群体”、“群体本能”和诸如此类的表达,这将几乎作为罪责归于我们。这有什么帮助?我们不能做别的,因为在这里有我们新的洞察力。
我们会发现,在一切道德的主要判断中,欧洲已成为一致的,还包括欧洲的影响在流行的一些国家:人们在欧洲明显地知道,苏格拉底不认为知道什么,那条古老的著名的蛇从前许诺教导什么,——人们今天“知道”什么是善和恶。当我们总是重新坚持:那种相信在这里知道的东西,那种在这里用称赞和谴责而为自己歌功颂德的东西,那种自称为善的东西,都是群体动物人的本能时,这听起来必定是严厉的,并且很刺耳:按照日益发展的生理学对这种本能的接近和相似——本能是这接近和相似的征象,群体动物人的这种本能曾达到并且越多地来到前沿,达到优势,达到对其他的本能的统治地位。道德今天在欧洲是群体动物的道德。
像我们对事物所理解的那样,只是人的道德的一种,在它旁边,在它前面,在它后面,许多其他的道德,首先较高的一些道德是可能的,或应该是可能的。但是,这道德用一切力量抵抗这一“可能性”,抵抗这一“应该”,它顽固和无情地说:“我是道德本身,此外没有什么东西是道德!”——确实,借助于一种对最崇高的群体的动物的欲望进行迎合和奉承的宗教,情况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们甚至在政治的和社会的机构中寻找这种道德的一个日益可见的表达:民主的运动留下了基督教运动的遗产。至于其速度对较无耐心的人,对有病的人,对嗜好群体本能的人来说,还太缓慢和迟钝,对此予以说明的是单日发狂的嚎叫,日益不加掩饰的无政府主义者的狗露齿发怒,后者现在漫步穿过欧洲文化的胡同,表面上与安宁勤劳的民主主义者和革命的思想家对立,还更多地与笨拙的半瓶醋哲学家和兄弟情谊之狂热者对立。
实际上与他们所有的人在彻底地和本能地敌视与自主的群体的社会形式不同的任何的社会形式方面是同流合污的,在顽强地反抗任何特殊的要求、任何特殊的权利和特权方面是同流合污的;在对处罚性的司法的猜疑方面同流合污;在同情宗教方面,在怜悯被感受到的、在生活中受苦的人方面也同流合污;在同情的叫喊和不耐烦方面,在恨死全部的受苦方面,在几乎女人般地不能留住听众、去掉受苦方面,他们都同流合污;在非自愿的阴沉情绪和温柔多情方面同流合污。在对共同的同情的道德的信仰方面同流合污,似乎这种道德是自在的道德,人所达到的高度,未来的惟一的希望,当代人的安慰剂,对从前的一切过错的重大摆脱;在对作为救世主的团体信仰方面,在对群体的信仰方面,在对“自己”的信仰方面,他们都同流合污。
我们有另一种信仰,——在我们看来,民主的运动不仅是政治机构的一种衰败形式,而且是人的衰败,即被贬低的形式,是他平庸化和价值的贬低;我们凭希望必须向何处伸手?——在新的哲学家们看来,总是没有选择;从精神看来,要有足够的强大和本源以便推动对立的价值评价,并且对“永恒的价值”加以重新评价和颠倒;按照预先派遣的东西,在未来的人看来,他们在目前应该把强制和绳结联接起来,后者强迫几千年的意志走上新的道路。向上教导作为人的意志人的未来,作为依赖于一种人的意志,并且准备重大的冒险,准备在培育和培养方面作全部的尝试,以便使荒谬和偶然之令人战栗的统治(这种统治迄今叫做“历史”)得以结束,——“最大数量”的荒谬只是它的最后形式——为此目的,一种新的哲学家和下命令者在某一个时候将是必要的,在他们的形象里,一切在人世间隐蔽的、可怕的、友好的精神那里曾在此存在的东西都显得苍白无力和侏儒化。
这些领袖人物的形象在我们的眼前飘浮:——我是否可以大声地说出它,你们自由的精神。有些情况,人们为了它们的产生必须创造、必须利用的那些情况;假定的道路和检验,借此使一个灵魂生长到这样一个高度和强度,以便感觉到强制趋向于这些任务;对价值进行重新评价,在它新的压力和锤子下,一个良心被锻造,一颗心被变成铜铁合金,使它承受这样一种责任心的分量;另一方面,这些领袖人物的必要性,令人惊恐的危险——他们缺席或可能变坏和蜕化堕落——这是我们真正的忧虑和沉重的心情,你知道吗,你们自由的精神?这是任重道远的思想和雷雨,后者经历我们生活的上空。很少有像必须看到的、猜到过的或共同感觉到的这样剧痛:一个特殊的人如何迷路并且蜕变堕落;但是,谁对全部的危险有罕见的眼睛,——这危险就是“人”本身在堕落——谁像我们一样认识到难以置信的偶然性——谁猜到厄运在白痴的天真烂漫和“现代观念”的轻信中,还更多地隐藏在全部基督教——欧洲的道德中。谁就受苦于一种无法比拟的害怕,——他甚至用一种目光把握住一切靠有益地聚集和提高力量和任务从人中可以培养的东西,他凭良心的所有知识知道,人对最大的可能性来说还未被充分利用,而且人类已经经常地站在神秘的决断和新的道德旁边;他还更好地知道,根据他最痛苦的回忆,具有最高档次的很有前途的人迄今通常为一些可鄙的事物而粉身碎骨,沉陷沦落,成为可鄙的。人全部的蜕化堕落,沦落直至成为今天在社会主义的笨人和浅薄者看来作为他们的“未来的人”的东西,——作为他们的理想!这种蜕化堕落和贬低为完全的群体动物,人动物化可具有相同的权利和要求的侏儒般的动物,这种动物化是可能的,这是毫无疑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