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男人模式:3000年关于男子品性的智者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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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持家守业的男子(1)

对一个男子而言,也许没有比家庭生活中的人际关系更复杂的了。在他生活的不同阶段和不同范围内,男子与家庭的关系是儿子、孙子、兄弟、堂表兄弟、侄子、丈夫、父亲、叔叔和爷爷。家庭关系网中的要求与回报,欢乐与伤心花样繁多,几乎永无止境。在我所列举的所有阶段和所有范围内,一个男孩子和后来的男子都能体验到最强烈的一系列情感:对父母、配偶、孩子的强烈的爱,同时伴随着失望、嫉妒、背叛的感觉,如果疾病、痛苦或不幸降临于家庭成员,则还会有悲痛和伤心。

因为这些原因,家庭生活对男子来说是一所终身的学校,他会形成自己内在的资源,不幸之中培育成的坚韧、同情心、理解力和耐心。亚里斯多德相信,一位成功的家长必须具备他所谓的“家政管理的合适艺术”,就是对家庭的有效组织,从而使家庭的经济得以保障,而且在较高的水平上跟孩子的母亲一起哺育孩子,让孩子们准备好完成未来自己作为公民和家庭成员的职责。G.K.切斯特顿说,家庭是对一名男子自由精神的最严峻考验,因为那是男子多少能够凭一己的力量弄好或弄糟的惟一情形。对很多男子来说,家庭生活是他们最大满足的来源,大多数男子都在某个时候发现自己在较大的宗教或哲学氛围里考虑人生的意义,这主要就是家庭之爱的反转、苦恼和迷惑的结果。

当然,家庭生活能够提供如此强烈的满足感的最主要原因,同样也能让我们感到自己就是这种婚姻制度中最大的敌人。因为我们很容易受到父母、配偶和子女给我们的伤害的影响,因此,有些男子根本就想逃避家庭责任。斯特林堡的一部戏剧中有一个人物大喊:“神圣的家!本应该是所有德行的家园,结果天真的孩子在这里受到折磨,结果他们相信了第一次谎言,人的意志被父母的专横所打破,自尊为太多的自我之间的冲突而窒息。”有些男子发现家庭之外的友谊比血亲更让人满意,因为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朋友或情人,根本没有生物学上的血亲带来的责任。但是,对大部分男子来说,不管怎么样,家庭还是他们个人幸福最好的归宿,哪怕最有地位和回报最大的工作也不太可能给人一种可以比较的内在满足感与平和感。

当一家之长可与处理自给自足的小国家的事务相比。它要求准备极多的事先考虑和审慎,也就是在沉默寡言与坦白直言之间来回调动的能力。按照法国大散文家和人道主义者蒙田的意见,掌握一个小家庭事实上并不比管理一个王国省事,在我们的这个时代,管理一个家庭甚至更加复杂,因为我们在私人生活当中不再情愿接受一个国王,根本不似在公众生活当中。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掌管家政的男子应该心怀“治大国若烹小鲜”的态度,应该以治理国家的同样态度认真对待家庭事务。

少年成长为男子

忒勒马科斯寻父

摘自荷马《奥德赛》

荷马的《奥德赛》是寻找中的寻找。俄底修斯从特洛伊踏上漫长的回家路,他的儿子忒勒马科斯却自己开始了寻找失散之父的远行。从文学上讲,也是从精神上讲,忒勒马科斯是个无父的年轻人,他寻找的是他已经失去的人生向导。在寻找父亲的过程当中,他成长为一个成熟得多的年轻人。他的父亲离家已经20多年,他之所以还要去寻找父亲,是因为对他来说,父亲与其说是一个血肉关联的现实,倒不如说那是一个理想。他在这个理想的光芒照耀下提高自己,尽力成为他觉得父亲希望他所成的那种人。俄底修斯和忒勒马科斯都受到了智慧女神雅典娜的保护。她的智慧、明敏和好奇心反映了俄底修斯本人的智慧、明敏和好奇心。她与俄底修斯及其儿子的合作暗示出男子气概的新景观,男子和女子的特性都因此而加深,并使彼此互相调和。

人们对荷马所知甚少,他可能是公元前9世纪中期出生在艾奥尼亚,但也可能不是。但是,古代希腊人坚定地相信,他是《奥德赛》和姊妹篇《伊利亚特》的作者。这两部作品对西方文学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在《奥德赛》的早期,年轻的忒勒马科斯为20年不见的父亲而哀伤。他如何能够保护他母亲不受贪婪的求婚者的骚扰呢?那些人都快要把她吃穷了。他是否有足够多的男子气概来承担起成人的责任?雅典娜化装成人类出现在宫殿里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隐忧说给雅典娜听了。

神样的忒勒马科斯最先见到雅典娜,远在别人之前,王子坐在求婚者之中,心里悲苦难言,幻想着高贵的父亲,回归家园,杀散求婚的人们,使其奔窜在宫居里面,夺回属于他的权势,拥占自己的家产。他幻想着这些,坐在求婚人里面,眼见到雅典娜到来,急步走向庭前,心中烦愤不平——竟让生客长时间站等在门外。他站在女神身边,握住她的右手,接过铜矛,吐出长了翅膀的话语,开口说道:“欢迎你,陌生人!你将作为客人,接受我们的礼待;吃吧,吃过之后,你可告知我们,说出你的需愿。”

言罢,他引路先行,帕拉比·雅典娜紧随在后面。当走入高大的房居,忒勒马科斯放妥手握的枪矛,倚置在高耸的壁柱下,油亮的木架里,站挺着众多的投枪,心志刚强的俄底修斯的器械。忒勒马科斯引她入座,铺着亚麻的椅垫,一张皇丽、精工制作的靠椅,前面放着一个脚凳。接阒,他替自己拉过一把拼色的座椅,离着众人,那帮求婚者们——生怕来客被喧嚣之声惊扰,面对肆无忌惮的人们,失去进食的胃口——以便询问失离的亲人,父亲的下落。一名女仆提来绚美的金罐,倒出清水,就着银盆,供他们盥洗双手,搬过一张溜滑的食桌,放在他们身旁。一位端庄的家仆送来面包,供他们食用,摆出许多佳肴,足量的食物,慷慨地陈放。与此同时,一位切割者端起堆着各种肉食的大盘,放在他们面前,摆上金质的饮具,一位信使往返穿梭,注酒入杯。

其时,高傲的求婚者们全都走进屋内,在靠椅和凳椅上依次就座,信使们倒出清水,淋洗各位的双手,女仆们送来面包,满满地装在篮子里,年轻人倒出醇酒,注满兑缸,供他们饮用。食客们伸出手来,抓起眼前的佳肴。当满足了吃喝的欲望,求婚者们兴趣旁移,转移到歌舞上来——歌舞,盛宴的佳伴。信使将一把做工精美的竖琴放人菲弥俄斯手中,后者无奈求婚人的逼迫,开口唱诵。他拨动琴弦,诵说动听的诗段。忒勒马科斯开口说话,贴近灰眼睛雅典娜的头边,谨防别人听见:“对我的告语,亲爱的陌生人,你可会怨恨愤烦?这帮人痴迷于眼前的享乐,竖琴和歌曲,随手拈取,无需偿付,吞食别人的财产——物主已是一堆白骨,在阴雨中霉烂,不是弃置在陆架上,便是冲滚在海浪里。倘若他们见他回来,回返伊萨卡地面,那么,他们的全部祈祷将是企望能有更迅捷的快腿,而不是成为拥有更多黄金和衣服的富贵。可惜,他已经死了,死于凄惨的命运——对于我们,世上已不存在慰藉,哪怕有人告诉我们,说他将会回返故里。他的返家之日已被碎荡破毁。来吧,告诉我你的情况,要准确地回答。你是谁,你的父亲是谁?来自哪个城市,双亲在哪里?乘坐何样的海船到来?水手们如何把你送到此地,而他们又自称来自何方?我想你不可能徒步行走,来到这个国邦。此外,还请告诉我,真实地告诉我,让我了解这一点。你是首次来访,还是本来就是家父的朋友,来自异国他乡?许多其他宾朋也曾来过我家,家父亦经常外出造访。”

听罢这番话,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答道:“好吧,我会准确不误地回话,把一切告答。我乃门忒斯,聪颖的安基阿洛斯的儿子。我统治着塔菲亚人,喜爱船桨的族邦。现在,正如你已看见,我来到此地,带着海船和伴友,踏破酒蓝色的洋面,前往忒墨塞,人操异乡方言的邦域,载着闪亮的灰铁,换取青铜。我的海船停驻乡间,远离城区,在雷斯荣港湾,林木繁茂的内昂山边。令尊和我乃世交的朋友,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年代——如果愿意,你可去问问莱耳忒斯,年迈的斗士。人们说,此人现已不来城市,栖居在他的庄园,生活孤独凄惨,仅由一名老妇伺候,给他一些饮食,每当疲乏折揉他的身骨,苦作在坡地上的葡萄园。现在,我来到此地,只因听说他,你的父亲,已回乡园。看来是我错了,神明滞阻了他的回归。卓著的俄底修斯并不曾倒死陆野,而是活在某个地方,禁滞在苍淼的大海,一座水浪扑击的海岛,受制于野蛮人的束管,一帮粗莽的汉子,阻止他的回返,违背他的意愿。现在,容我告你一番预言,神们把它输入我的心田:我想这会成为现实,虽然我不是先知,亦不能准确释辨飞鸟的踪迹。他将不会长久远离亲爱的故土,哪怕阻止他的禁链像铁一般实坚;他会设法回程,因为他是个足智多谋的壮汉。来吧,告诉我你的情况,要准确地回答。你可是俄底修斯之子,长得牛高马大?你的头脸和英武的眼睛,在我看来,和他的出奇的相像——我们曾经常见面,在他出征特洛伊之前,偕同其它军友,阿开亚人中最好的壮汉,乘坐深旷的海船。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曾见他,他也不曾和我见面。”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好吧,陌生人,我会准确不误地回话,把一切告答。是的,母亲说我是他的儿子,但我自己却说不上来;谁也不能确切知晓他的亲爹。哦,但愿我是个幸运者的儿男,他能扛着年迈的皱纹,看守自己的房产!但我却是此人的儿子,既然你有话问我——父亲命运险厄,凡人中谁也不及他多难!”

听罢这番话,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答道:“神祗属意于你的家族,让它千古留芳——瞧瞧珀涅罗珀的后代,像你这样的儿男。来吧,告诉我此番情况,回答要真实确切。此乃何样宴席,何种聚会?此宴与你何干?是庆典,还是婚娶?我敢断定,这不是自带饮食的聚餐。瞧他们那骄横的模样,胡嚼蛮咬,作孽在整座厅殿!目睹此番羞珍的情景,置身他们之中,正经之人能不怒满胸膛!”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既然你问及这些,我的客人,那就容我答来。从前,这所家居很可能繁荣兴旺,不受别人讥辱,在某个男人生活在此的时节。但现在,神们居心险恶,决意引发别的结局,把他弄得无影无踪,此般处理,凡人中有谁受过,除他以外?!我将不会如此悲痛,为了他的死难,倘若他阵亡在自己的伙伴群中,在特洛伊人的土地,或牺牲在朋友的怀里,经历过那场战杀——这样,阿开亚全军,所有的兵壮,将给他堆垒坟茔,使他替自己,也为儿子,争得传世的英名,巨大的荣光。但现在,凶横的风暴已把他席卷,死得不光不彩,没踪没影,无声无息,使我承受痛苦和悲哀。然而,我的悲痛眼下已不仅仅是为了他的死难,神们还使我遭受别的愁煎。外岛上所有的豪强,有权有势的户头,来自杜利基昂、萨默和林木繁茂的扎昆索斯,连同本地的望族,山石嶙峋的伊萨卡的王贵,全都在追求铁母亲,败毁我的家产,吞糜我的所有,用不了多久,还会把我撕裂!”

听罢这番话,帕拉丝·雅典娜怒不可遏,答道:

“真是无耻之极!眼下,你可真是需要失离的俄底修斯,要得火急——他会痛打这帮求婚者,无耻的东西。但愿他现时出现,站在房居的外门外,头戴战盔,手握枪矛一对,一如我首次见他的模样,在我们家里,喝着美酒,享受盛宴的甜香。他从厄夫瑞过来,别了伊洛斯,墨耳墨罗斯的儿男,乘坐快船——俄底修斯前往该地,寻求杀人的毒物,以便涂抹羽箭的铜镞,但伊洛斯丁点不给,出于对长生不老的神明的惧畏,幸好家父酷爱令尊,使他得以如愿。但愿俄底修斯,如此人杰,出现在求婚人面前:他们全都将找见死的暴捷,婚姻的悲伤!然而,这一切都躺等在神的膝头:他能否,是的,可否回乡报仇,在自己的家院。现在,我要你开动脑筋,想个办法,把求婚者赶出厅殿。听着,认真听取我的嘱告,按我说的做。明天,你应召集阿开亚壮士集会,当众宣告你的主张,让神明作证。要求婚者们就此散伙,各回家门,至于你母亲,倘若心灵驱她再嫁,那就让她回见有权有势的父亲,回返他的宫中,他们会替她张罗,准备丰厚的财礼,嫁出一位爱女应有的陪送。现在,我将给你明智的劝告,希望你好生听着。整备一条最好的海船,带配二十枝划桨,出海探问音讯,你那长期失离的父亲,兴许能碰上某人,告你得之于宙斯的信息——对我等生民,它比谁都善传信讯。先去普洛斯,询问卓著的奈斯托耳,而后前往斯巴达,面见棕发的墨奈劳斯,身披铜甲的阿开亚人中,他最后回归。这样,倘若听说父亲仍然活着,正在返家途中,你仍需要等盼一年,尽管已历经艰辛。但是,如果听说他已死了,不再存活,那么,你可启程返航,归返心爱的故乡,堆筑坟茔,举办隆重的牲祭,浩大的场面,合适的规模,然后嫁出母亲,给另一位丈夫。当办完这些,处理得妥妥贴贴,你就认真思考,在你的心里魂里,想出一个办法,除杀家居里的求婚人,用谋诈,或通过公开的拼战。不要再抱住儿时的一切,你已不是小孩。难道你不曾听说了不起的俄瑞斯芯斯,人世间煊赫的英名,杀除弑父的凶手,奸诈的埃吉索斯,曾把他光荣的父亲谋害?你也一样,亲爱的朋友——我看你身材高大,器宇轩昂——勇敢些,留下英名,让后人称赞。现在,我要返回快船,回见我的伙伴,他们一定在翘首盼望,焦躁纷烦。记住这一切,按我说的做。”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我的客人,你的话充满善意,就像父亲对儿子的谆告,我将牢记在心。来吧,不妨稍作逗留,虽然你急于启程,以便洗澡沐浴,放松肌体,舒怡身心,然后回登海船,带着礼物,绚丽的精品,贵重的好东西,你可常留身边,作为我的馈赠,上好的佳宝,主客间的送礼。”

听罢这番话,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答道:“不要留我,因我登程心切。此份礼物——无论你那可爱的心灵选中什么,打算给我——请你代为保存,面赠于我,在我下次造访之后,带回家中;你会选定一份佳品,而我将回送一份同样珍贵的礼物”……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母亲,为何抱怨这位出色的歌手?他受心灵的驱使,欢悦我们的情怀。该受责备的不是歌手,而是宙斯,后者随心所欲,治弄吃食面包的我们,每一个凡人。此事可无指责,唱诵达奈人悲苦的归程。人们,毫无疑问,总更喜爱最新流诵的段子,说唱在听者之中。认真听唱,用你的心魂;俄底修斯不是特洛伊城下惟一失归的壮勇,许多人倒死在那里,并非仅他一人。回去吧,操持你自个的活计,你的织机和线杆,催督家中的女仆,要她们好生干活。至于辩议,那是男人的事情,所有的男子,首先是我。在这个家里,我是镇管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