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嘉靖年间,胡执礼(永昌县人)被任命为应天巡抚都尉使。到任不久,南京傅作舟邀请他赴宴。傅想借酒宴闲谈之机,试试胡执礼的才学。那日,众客聚齐,胡执礼尚未到,傅作舟说:“听说胡大人是甘肃永昌卫人,博古通今,才华出众。今日在座的都是江南大员,文苑名流,胡大人来了可要小心侍候,万不可流入俗鄙,让人家笑话。”内有吕藿笑道:“胡执礼乃一‘老西’,能中进士,已属侥幸。我江南人才济济,何致让一‘老西’取笑。”正说之间,忽报胡大人到,众人起身迎出门来,只见胡执礼同几个随从步行而来。傅作舟略施一礼,说道:“大人远道而来,不骑马,不乘轿,步行风尘,多有辛苦,请大人进府。”胡执礼一听便明白傅作舟的用意,遂将双拳一抱,说道:“本官重任在身,赴太湖,去苏松,察看水患,一时怠慢,望诸位见谅。”众人听了,俱皆惊讶,进府以后,摆上酒席。傅作舟又道:“今日为胡大人接风洗尘,淡菜薄酒,难成敬意。”胡执礼将手一摆说:“此时见傅年兄深情厚意,佳肴美馔,实不敢当。”胡执礼两句应酬,便巧妙地对上了傅作舟的上联。
开宴后,众人纷纷为胡执礼敬酒,胡执礼喝了几杯,便不再喝。推让既久,有人提出行令喝酒,众皆赞成。吕藿先出一令:“我有一局棋,寄于洞中仙,洞中仙不受,云: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吕藿乃江南豪富,占有耕地数万亩,且为官不清,民有讼状。胡执礼明白他是借宋朝贾似道宴请丞相江万里所出之令试探口气的,于是将江万里原词稍加改动,说道:“我有一锄犁,寄于使牛子。使牛子不受,云:劝君留得江南地,偿于贫民百姓耕。”吕藿一听,哑然失色。吴绾见吕藿败北,遂举一令:“单奚也是奚,加点还是溪,除去溪边点,加鸟却为鸡(鷄)。俗语说:猫儿得志胜似虎,凤凰落架不如鸡”胡执礼知道在讽刺自己,于是说道:“单其也是其,加点还是淇,除却淇边点,加欠却为欺。俗语云:龙居浅滩遭吓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吴绾一听,怒从心起,因在巡抚大人面前,不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但又不甘心就此罢休,于是又举一令:“天上有天河,地上有萧何,萧何手持一本律,犯法之事不做。”胡执礼对道:“天上有太阳,地上有张良,张良手持一把刀,无罪之人不斩。”胡执礼此言一出,众人十分悦服,紧张气氛,趋于缓和。
过了一会,张岳问道:“胡大人家居河西,可知三危山最早出自何典?”胡执礼笑道:“最早有‘炎帝神农氏声教西至三危’的传说。《舜典》有‘窜三苗于三危’。《禹贡》有‘三危即宅,三苗丕叙,的记载。”张岳道:“如此说来,大人也是我们江南人了。”胡执礼说:“何以见得?”张岳说:“舜王窜三苗于三危,这三苗部落原在洞庭湖左,大人家居河西,定乃三苗后裔,岂非江南人乎!”胡执礼听了大笑起来,说道:“张大人真会取笑。古者,伏羲氏出成纪,王天下,画八卦,结绳以治,天下就有九州之地。今甘肃乃为雍州,是中华发祥之地,怎能没有百姓?若河西无人,神农氏何以声教西至三危?舜王窜三苗于三危,乃是三苗王晋云子身犯三罪,发配河西治罪的,这正好说明河西百姓懂守王道,民有教化。何以能证明本官即是三苗后裔?请问张大人,你是古代哪一个部落的后裔呢?”张岳无言以对。此时有一位举人说道:“大人博学多才,学生甚是佩服。学生今日见景生情,得一上联,但一时对不上下联,请大人赐教。”胡执礼欣然应诺。举人说道:“朝遣胡御史,乃西人巡抚南方。”胡执礼略加思索,对道:“夕至应天府,将北水疏浚东海。”又有一位说:“江南鹿独宿。”胡执礼说:“河西虎长啸。”吴绾说:“东海龙戏水。”胡执礼答:“西天佛降龙。”张岳接着说:“江南人乘龙舟,进退裕如运遇通。”胡执礼答:“河西将骑骏马,远近通达逍遥过。”吕藿接着说道:“海中有龙,灵龙朝圣来东海。”胡执礼说:“天上有仙,神仙聚会去西天。”吴绾因出令时受挫,心中一直不服,此时便又出一联:“犀牛头喜得生龙角。”胡执礼知道骂自己是“西牛”,于是毫不客气地说:“吴犬口何曾吐象牙!”众人掩口不语。
胡执礼见大家不语,知刚才一联有伤江南众人脸面,为了缓和僵局,说道:“我有一上联,请大家对出下联:永昌人爱永昌望永昌永昌。”众人听了,俱皆思虑多时,竟无人对答。傅作舟说道:“大人,请出示你的下联吧。”胡执礼笑道:“我是永昌人,仍以永昌地名来对:‘金川水流金川变金川金川。’众人听了齐声喝采。张岳说道:“大人能否以江南事物对一下联。”胡执礼说:“应天府置应天应天应天。”众人听了无不叫好。此时,在座江南名士都深为胡执礼渊博的才学所折服,自然都放下了原本傲慢的架子,对胡执礼尊敬有加,大家行令饮酒,气氛甚是融洽。
胡执礼见众人高兴,说道:“本官还有一上联,日‘秀山轻雨青山秀’,此联倒顺都可读,但意思不变,请诸位对下联。”众人将上联读一遍,果然倒顺可读,但谁也对不出下联。直到散宴的时候,张岳说道:“胡大人:‘秀山轻雨青山秀’,还没下联呢,”胡执礼点点头,笑而不答。
(永昌县地方志办公室 何登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