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说:“好像是有一点关系,但好像不完全是。”
吃过早餐,红星与郭刘金和小泉签订了协议,九月一日到宁夏西原县举行酬金捐赠仪式和红星希望小学、上坪饮水工程奠基仪式。小泉代表郭刘金把一只装有十万元的皮包塞到了红星手里,他们依依不舍地握手告别。
把郭刘金夫妇送上飞机,红星开着车子直奔中山医院,他担心韩菲的旧伤复发,可能来这里复查,可是一打问,韩菲没有来。他又开车到中山大学,询问了留校的老师和同学,都说没有见到她。他又返回饭馆,还是不见她的影子。一个女孩子家,她能到哪里去呢?
红星料理了一下饭馆,黄昏时分又开着车子到了中山大学,见了学生和老师就问,终于得到了消息:韩菲下午在校公园的凉亭里出现过。红星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就快步走过去寻找。
韩菲自一大早离开机场宾馆后,就乘公交车来到了学。校。她不想见人,就在宿舍里睡了一天。下午起来,觉得胸口发闷,肚子也有些饿,就想着要吃点东西。要是往日,她肯定会来到西北清真饭馆吃饭,可今天她却不想去,就在一家冷饮店买了一块面包夹果脯,一杯牛奶,草草地吃了晚饭。同宿舍的同学都还没有来,平时要好的阿芳、阿兰和买买提都不在,她一个人感到百无聊赖,就去公园散步。昨晚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小泉那浪声浪语和呻吟声又鼓动了她的耳膜。她心里说,他原来是这样的人?!
走过草坪,过了小桥,红星老远看见了韩菲,她好像心事重重,就绕到她背后,突然大声喊道:“不准动,举起手来!”
韩菲回头一看,只见红星笑得十分开心。一股委屈的泪水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红星说:“小菲,你究竟怎么了?叔叔哪儿不好?”
韩菲说:“你好,你哪儿都好……”
红星说:“都是大学生了,国家的栋梁,还耍小孩子脾气,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呀!”
韩菲说:“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知道……”
红星自言自语地说:“我自己干的事?我自己干了什么对不住小菲的事?是不是为钱的事?”
韩菲说:“你别装糊涂,昨晚……”
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对于昨晚夕听到的事还是难以开口,就没说出来。
“昨晚?”红星突然明白了是咋回事,脸上浮起了红云。他想,昨晚夕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细心的她可能发现了他和小泉的事,但他还是不打算承认,“昨晚怎么了?昨晚不是咱们四个人一起吃饭喝酒吗?怎么,你发现叔叔干错什么事了?”
韩菲说:“别装糊涂,我都听见了……”
红星的情绪稳定了,笑着说:“你听见什么?!”
韩菲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大声说:“我听见那个日本女人在你房子里面呢!”
红星觉得不说实在不行了,就故作镇静地说:“唉,这算什么事?你就为这事耍脾气呀?真是小孩子家。她从小在日本的情况跟我差不多,她说她跟我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她说她还要多出些钱,援建更多的希望小学哩。她把学校建好,你将来毕业了走进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有什么不好?你呀,把事情想到哪儿去了?”
韩菲说:“你们说的不是这些话题……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自己知道……”
红星平静地说:“这有什么?人家有情有义,我怎么拒绝人家?是人家找上门来的,又不是我调戏她强奸她?这是叔叔的私生活,小菲,你不应该生叔叔的气。你又不是我家的成员,干预叔叔的生活,没有多少道理吧?要是为这些事气坏了身子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事儿,就太不值得了。小菲,你说是不是?”
红星的话提醒了韩菲,她想:是呀,人家与人家的事,我生什么气?我关心的哪门子事?真的好笑。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红星见她这样,又说:“小菲你还小,还不懂大人的事,叔叔也难呀!你要理解叔叔,给,这是五万元,你先拿着花用,或者存在银行里,其他的钱还没有到位,我想全部用在家乡的公益事业上,这些钱的来历与你有很大的关系,我不能一个人做主,想征求你的意见。”
韩菲抬起头看了看红星,只见他一脸的刚毅,就点了点头。
晚饭后,红星为韩菲安排好了住宿,就回到办公室为县委和政府写信。尊敬的何书记、尊敬的梁县长:
你们好?我是官泰乡红城村机砖厂的厂长红星,就是那个办起全县第一家乡镇企业,又是在县城一夜奸宿两个女演员的社会渣滓。不光彩的事情发生后,我觉得无颜面对家乡父老乡亲,就埋名只身南下,在广州开了一家餐馆,生意还算不错。偶然的机会,我拾到一笔四千余万元的巨款(包括订货单),当我找到失主,一分不剩地全部归还他们后,他们要拿出百分之十的钱来酬谢我,我觉得这一笔钱不应该属于我个人,而应当属于我的故乡。我的故乡正在遭受旱魔的蹂躏,我于心不忍。我的父老乡亲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怀揣巨款有什么用?所以我决定把其中的四百万元捐献给县上,用于建设人畜饮水工程和希望小学。我与港商郭刘金先生、小泉女士约定,九月一日赴故乡举行捐款仪式,请书记、县长安排时间,提供方便,接待好郭刘金夫妇。
此致敬礼!
红星
八月二十日
红星每天按时接韩菲到饭馆吃饭,到医院检查,忙碌一天后,还要到宾馆跟她说一阵话,谈论人生和国家大事。
韩菲佩服红星的细心周到,这晚她专门备了小吃和白兰地酒,要与红星同饮。
红星很高兴,他笑着说:“小菲到底不同以前了,也感受了大城市的气息,学会了这一套。但作为学生,我还是不提倡你喝酒。”
韩菲说:“五万元酬金你给我了,就不许我请客吗?再说,红叔也是日夜操劳,侄女请您放松放松。”
红星笑着说:“小菲,我有个建议,你今后别再叫我红叔了,让外人一听,好像叫我红薯,那多难听,干脆省掉红字,就叫叔叔或者老叔吧?”
韩菲说:“您又不老,称什么老叔,就叫叔吧?叔,为了咱们将要为家乡人民办一件大事干杯吧?”
红星举起酒杯,说:“干!”
两个人碰了几杯,韩菲神情有些激动,她又添了酒,说:“酒逢知己干杯少,叔,再干一杯。”
一瓶白兰地下肚,红星似乎觉察出韩菲今晚的用意,就提出饭馆要盘点结账,打算回去,可是韩菲却说:“叔,你今晚不要走,我有话要对您说。”
红星说:“小菲,天晚了,明天再说吧?”
韩菲说:“不行,我今天就想说……”
红星有些无可奈何,就说:“那就说吧?”
韩菲说:“叔,你觉得我咋样?”
红星说:“不错,人聪明、活泼、好学、上进……”
韩菲进一步问:“漂亮不漂亮,温柔不温柔?”
红星已经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就说:“小菲漂亮、温柔,又很懂事,对叔叔也很尊敬。”
韩菲说:“您有这话就好。我要您办一件事您能不能答应?”
红星说:“能答应的我一定答应……”
韩菲说:“不,不要说能不能了,不能的事我不会向您提出。能还是不能,您点个头或者摇个头。”
这使红星为难了。从几天来的情况观察,他发现这个侄女对他生产了特殊感情,她多次对他的暗示都被他巧妙回绝了,不想她今晚又采取了直逼主题的措施,他肯定不能点头。点了头她这一生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说不定毁了她的一生,也说不定生发出许许多多的是非恩怨来。红星再不成人,也不能徘徊在她们母女之间呀?摇头吧,她肯定不答应,一个女学生采取这样的行动,肯定是经过了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下了破天荒的决心,要是自己在她滚烫的胸口浇上一瓢冷水,她怎么受得了?说不定她会因此走向极端,甚至闹出人命来。
她见他犹豫不决,就红着脸说:“叔,您还是点个头吧,我需要您点个头……”
他却摇了摇头说:“小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还是直言吧,只有咱们叔侄两个人,说出来也不难为情。”
韩菲也有些不耐烦了,就颤抖声音说:“叔叔,我……我爱您,我要您……”
她说着扑到了他的怀里,他用双手抚摸着她的头,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在急剧地想着对策,想着如何才能避免这种龌龊事情的发生,如何才能经得起这次人生的巨大考验……
她享受着他温暖的大手的抚摸,也体味着他身体的温暖。她见他这样,以为他接受了,默认了,就大着胆子动作起来……
“不许胡来!”他突然发出一声呵斥,声音不大,但态度坚决,“哪有侄女这样对待叔叔的?小菲,你喝醉了吧?你一定喝醉了?来,叔叔送你上床睡觉……”他把她拥到床上,迅速离开了她。
她突然站了起来,哭着说:“叔叔,我没有醉,我说的是实话。你能跟一个下流日本女人胡来,为什么就不理解一个漂亮女孩子的一片真情呢?你如果今晚不答应我,我就死到你面前,反正我也没有脸再见人了……”
红星这时反而情绪镇定了,他说:“小菲,你还是个学生,国家这么看重技术人才,你的前途远大哩,你不能因为我毁了前程。我是个什么人呢?你年龄小当然不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做过很多坏事的人,我十七岁上就同女孩子发生过两性关系,还跟村里的一个比我大二十多岁的泼妇睡过觉。我为啥来到广州开饭馆,是因为我一夜同县剧团里的两个女演员胡混被公安局抓进局子里了,我没脸面对父老乡亲,才离家出走,你一个花季少女怎么能把清白的身子献给我这样坏的人呢?我实在不配你呀小菲……”当然,红星隐去了他跟她妈妈的关系。
韩菲听了有些惊讶,她抬起泪眼看了看红星,咬了咬嘴唇说:“你过去怎么样我不管,我看到你现在是一个好人,是一个有爱心有气质的好男人,我跟您在一起绝对不后悔……叔叔不要误会,我绝不是看重您的那些钱,那些钱捐给县上,也就所剩无几了,您已经答应把剩余的全给我……真的,我不是为了钱,我喜欢您这个人……”
红星说:“傻瓜,叔叔是有家室有妻儿的人,而且年龄比你大得多,你不该胡思乱想。”
韩菲说:“这些我都反复想过。您跟您的妻子不可能有共同语言和共同理想,她不会给您以后的事业带来任何帮助,而只能拖累您,而我同您的结合,会给您的事业插上理想的翅膀,就像孙中山和宋庆龄一样……您到大城市这么长时间了,思想观念还是那样保守,将来怎么做大事业呢?叔,别再犹豫了……”
她的一番话说得红星一时难以应对,看她眼睛里喷着饥渴的火舌向他走近,他急中生智,对她说:“那你父母亲和你哥嫂同意吗?”这句话看似退让,留有余地,但却是他最后将要打出的一张王牌。
她见他口气有些软,就说:“我不管,只要我觉得幸福就行,与他们无关。再说,我喜欢的人,我想他们也应该是喜欢的,我妈妈不是很欣赏你吗?”
红星觉得火候到了,就叹了一口气说:“小菲,你对我一片真情,我很感动,也很幸福,但你年龄小,考虑事情不一定周到,还是要征得家里同意为好,咱们这么说好不好?你写信或者打电话问一问你爸你妈的意见,他们如果同意,我就答应你。”
红星到底是有一定社会经验的人。他跟她母亲有那种关系,她母亲杨红梅能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