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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县干班的“红色教育”考察正式出发了。出发前,在党校搞了个简短的欢送仪式,丁安邦简单地讲了几句,无非是“红色教育”考察的意义、目的和重要性等,当然也顺便强调了一下考察纪律。带班领导周天浩作了三点纪律说明。同时参加考察的还有办公室的小张,具体由行政管理部主任胡弦负责。本来胡弦是不参加的,周一的时候,周天浩突然给丁安邦建议,请胡弦参加。他的理由是胡弦主任平时出去得少,而且,县干班这样的考察,也非得有个人来具体操办。丁安邦同意了。对于胡弦,丁安邦的印象是不好不坏。严格点说,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个性,包括工作,也是比较正常化。胡弦与马国志还沾着点亲戚,不然,他也很难从普通教师提到行管部当主任。这人要说有优点,丁安邦觉得最大的优点就是沉稳,不太说话,不显山露水,不冒尖。

大巴缓缓开动以后,丁安邦朝车挥了挥手。汤若琴站在边上,说:“这周校长也是……昨天晚上,我在街上碰到吴雪。吴雪看来对周很有些……两个人关系紧张得很。不是因为祁静静的事吧?”

“哪知道?”

“应该不是。她不会知道的,谁会跟她说?”汤若琴接着道:“上午组织部的舒科长过来,主要是谈科干班的事。到时来了,我再通知丁校长。”

丁安邦点点头,往办公楼走。快到办公楼时,他看见祁静静站在楼上的窗子边。他顺着祁静静的目光一看,顿时明白了。她是在看着周天浩他们出发。女人哪!唉!

吕专没有参加欢送仪式。原因很简单,黄小雅给他脸上留上了一些比较严重的纪念。

前天下午,丁安邦将吕专和黄小雅带到办公室后,才问明了情况。原来,有人给黄小雅打了电话,告诉她吕专名义上说在党校加班做课题,其实是与他的研究生池荷幽会。黄小雅本身就是火爆脾气,这一听还了得,立马就赶到党校。她没有声张,悄悄地上了楼,到了吕专办公室。门是关的,她在门外听了会儿,里面有吕专和一个女人的声音。当时,血就涌上了脑门,她对着门使劲地踢了一脚。吕专马上开了门,一见是黄小雅,刚要开口,黄小雅就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池荷。池荷根本不曾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呆着,任黄小雅揪着自己的头发,同时哭道:“师母,你这是……”

“我这是?你还不清楚?这回抓了现行,总没话说了吧?”黄小雅抽出手,使劲地扇了池荷一个耳光,吕专冲了上来,也打了黄小雅一个耳光,又将黄小雅从池荷边上拉开,一直往走廊上拉。池荷看着这两个人出了门,赶紧将门“砰”地关了,然后哭着给汪剑打电话。吕专和黄小雅就站在走廊上,对峙起来了。

丁安邦听完黄小雅的叙述,问吕专:“老吕啊,你说实话,到底有事没有?”

“这能有?这不是……唉!”吕专摸着脖子上的伤,叹息着。

黄小雅马上嚷道:“没有?没有你们把门关着干什么?孤男寡女,还没有?是不是要我在床上抓到才算数?你这个老流氓,还有那小狐狸精,看我……”

“别嚷嚷了。小黄哪,你这话也太……吕校长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没有事,非得说有,这……你告诉我,谁给你打了电话?”丁安邦打断了黄小雅的话,问道。

“谁?我也没问。这儿有号码。”黄小雅拿出手机,翻出号码,一看显示就知道,这是用电话卡打的,根本查不出来。丁安邦仔细地盯了会儿,才摇摇头道:“小黄哪,不是我说你,而是……你也得动动脑筋嘛!这样的电话能信?”

“怎么不能信?我刚才亲眼看见他们……”

“看见我们什么了?黄小雅,你说我没关系,池荷还是……你不要乱说。”吕专气愤道。

这下,黄小雅更来气了,上前就揪住吕专,五指在吕专的脸上留下了一排血痕。丁安邦上前赶紧拉,吕专已经抬起手,“啪啪”地给了黄小雅两巴掌。丁安邦拉过吕专:“老吕啊,怎么这么冲动?快停了。你们要不要我……都停下。”

黄小雅“哇”地一声哭了。

然后是黄小雅连哭带骂的数落,丁安邦和吕专听着。一直到黄小雅骂得差不多了,丁安邦才道:“老吕的为人,我很清楚,这里面有名堂。不过,老吕啊,我得问问你,你那办公室门怎么就关了?”

“中午汪剑也在。后来他说回去休息一下,可能就是他走的时候,把门给带上了。”

“哼,鬼才信!”

“不信也不行。小黄哪,老吕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看,就没必要再吵了。老吕,你陪小黄先回去吧,两个人好好谈谈。”

吕专转过身,就要出门。丁安邦喊住了他,示意他拉着黄小雅一道。吕专只好回过身来,喊道:“走吧,我们回去!”黄小雅甩了下头,气冲冲地跑走了。吕专跟了过去。丁安邦又喊住了他:“老吕啊,别忘记了我中午跟你说的事。另外,就是要慢慢解释,弄清真相。”

其实,直到现在,丁安邦还在想着昨天吕专的事。吴旗他们今天没有出去,这说明吕专的工作做得很到位。而同时,丁安邦一直不明白的就是,是谁给黄小雅打了电话?为什么打那个电话?

回到办公室,丁安邦坐了下。因为是周一,事情就格外多些。桌子上已经放着好几封文件了,另外,科干班后天开班,妇联的专题班下个月也要开始。科干班本来确定由吕专负责,但黄小雅这一闹,丁安邦有些担心。他打了下吕专手机,

“无人接听”。想了会儿,他又打吕专家里电话,吕专接了。丁安邦问:“还好吧?”

吕专叹了口气,说:“好什么?唉!同事一时,女人一生哪!没办法。我早晨给办公室请了假,他们告诉你了吧?”

“我知道。耐心地做一下工作,女人嘛,小心眼。”

“是啊,只是池荷……唉!”

“她会理解的。”丁安邦道,“你说说,大概是谁打了电话?”

“这我哪清楚,太可怕了。”

“是啊,可怕!”丁安邦说既然不知道,也就别问了。这样的事,叫越抹越黑,不如索性让他捣乱。“闻一多先生不是有句诗嘛,不如索性多扔些破铜烂铁,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我也是这么想。何况我也没精力去管这些。”吕专继续道,“过几天我就可能过去。不过,科干班,不行先请丁校长带几天吧。”

“行,可以!你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过来。记着,一定得耐心,耐心!”

吕专说:“谢谢,我争取吧。”

丁安邦放了电话,先看了封文件,然后又翻开日历,算了下县干班出去来回的时间。他端走杯子,喝了口茶,苦!他差一点吐了出来。这杯茶是早晨来时,办公室小张过来泡的,太浓了,加上放了这么长时间,苦味就出来了。茶苦不同于一般的苦,那是种浓r的苦,是直入胸臆的苦。这苦一入嘴,你想再吐掉,就不太可能了。苦在舌尖上,苦在牙根上,苦在感觉里。丁安邦起身冲了点水,茶淡了,再喝,味道就中和了。他端着杯子,在窗子前站了会儿,看了看昨天想去的凤凰山。那棵老松树依然在阳光下静立着,对于它,时间已经停滞,万物仅是过客……

“丁校长”,延开辉喊着进来了。

延开辉头发梳得光光的,脸上漾着得意的笑容,手里夹着根烟,见丁安邦在窗前,就笑道:“丁校长是在看风景吧?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哈哈!”

“你啊,那是诗歌,还有谁把我当风景看?”

“多着呢。丁校长,你可是党校最亮丽的风景!”延开辉说着,丁安邦已经回到了椅子上。他便继续道:“丁校长,妇联那个班的准备工作,基本上差不多了。因为是妇联专题班,我想应该联系妇女工作,从理论学习与实践探讨两个方面来规划这个班。”

“这很好!”

“理论学习上,主要是近期的相关政策,特别是妇女工作的政策。实践探讨上,想组织到沿海发达地区参观一下,主要探讨在当前新的形势下,各级妇联组织如何更好地发挥作用,如何真正成为广大妇女,特别是农村妇女的娘家人?”延开辉弹了下烟灰,又道:“想安排三到四个专题讲座,请妇联、市发改委、司法局等部门领导亲自来讲。”

“讲座是得要搞,关键是要安排一些讨论。”

“这个也注意到了。一个月,可以安排过来的。”延开辉扔了烟蒂,凑到前面,问:“丁校长,人事上的事……”

“啊,啊……还……”丁安邦支吾了下。

延开辉往前凑得更近了:“丁校长,听说副校长这位子,也还有好几个人在……是吧?”

“啊,这个,我不太清楚。组织上还没提到这事。”丁安邦含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