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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夜越来越静,丁安邦却越来越兴奋。他估摸着应该是凌晨四五点钟了,就起了床。到书房一看,才3点,就喝了点白开,方便了下,又上床。这回,他想到了祁静静。祁静静当初刚分到党校的时候,也是凭着她叔叔的关系。这孩子文静,乍看起来,还有些腼腆。这几年内,也有不少的党校同事,给她介绍了很多的男朋友。但是,她似乎对此没有兴趣,面也见了,却总没有第二回。这一两年,再也没人提这事了。有人背后说,祁静静也许受过打击,在情感上有些缺陷。不过,平时待人接物,也看不出什么。丁安邦也曾纳闷过,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能……葫芦如今总算打开了。原来她心中一直守着一个梦想,那就是周天浩。怀孕也许正是她想实现梦想的最好途径。可是,一个不经意的摔跤,这个梦想被打破了。祁静静给丁安邦打电话,看起来是对周天浩的最后通牒,然而,在丁安邦听来,又显得如此的无力和苍白。爱情,特别是这种非常规的爱情中,受害的总是女性。男人是为着事业生活的,而女人,往往是为着情感生活的。情感出了问题,女人会停下一切;而男人呢?则只会皱皱眉,裹着痛苦,继续前行。祁静静虽然通牒了,但以周天浩的个性,他是不会按照祁静静的设计往下走的。周天浩与吴雪,虽然算不得模范夫妻,却也没听说有多大矛盾。何况吴雪还有那样一位老父亲,周天浩是不会随便就……要说周天浩有什么软肋,那也许就是他身在官场,名声高于一切。其次就是吴雪,吴雪出身高干家庭,却单纯天真,她如果面对周天浩的不忠,会是怎样的后果?

丁安邦担心的,是祁静静是不是也打了电话给吴雪。如果是,那就……

天终于亮了,丁安邦却睡着了。

8点,魏燕从市场上转了圈回来,丁安邦依然在睡着。魏燕喊醒了他。吃了早点,丁安邦就给周天浩打电话。这回,一打就通了。没等丁安邦开口,周天浩就道:“真对不起,昨晚上手机没电了。丁校长有事?”

“当然有事。你现在在……”

“有事是吧?”周天浩含糊了下。

“祁静静给我打电话了。”丁安邦把祁静静三个字说得重重的。

周天浩沉默了会儿,问:“她?汤主任不是说她走了吗?”

“没走。天浩啊,你怎么……事情到这时候了,也就别再跟我演戏了。她说不会放弃你。你考虑考虑,尽快地解决了。”

“啊!知道了,谢谢丁校长。”

周天浩又问丁安邦,放假也没出去?丁安邦说没出去,人不太舒服。又问县干班学员的考察进行得怎么样?周天浩说挺好,我上午直接赶到想湖去,下午活动结束。晚上,在市里,由财政局的顾局长安排。丁校长如果没事,到时我让车来接你。丁安邦说到时再说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另外,就是祁静静的事,放假期间必须处理好。尤其是吴雪,明白吗?

明白!周天浩应得很利落。

丁安邦放下电话,魏燕问:“到底什么事啊?对周校长这么……”

“还不是男女的事。你要有本事,你可以搞,可是别出事啊!这个周天浩,糊涂!糊涂啊!”

“吴雪不知道吧?”魏燕接着说:“吴雪要是知道了,那可就……说真话,这周校长,一副小白脸,我看着就……”

“别瞎猜,这事可不能外传。”丁安邦叮嘱道。

魏燕一笑:“我不传自会有别人传。男女的事,可是最容易走舌头的事。”

丁安邦瞪了魏燕一眼:“你别传就行了,管别人许多……”

雨越下越密,魏燕叹了口气,说:“今年的梅雨来得格外的早。什么都不一样了。”

“怎么了?往年不也是……”丁安邦说着,心里却没有底。今年的雨水来得确实早,伴随着今年雨水的,也是许多不顺心的事情。他泡了杯茶,坐在书房里。这书房几乎是丁安邦的私人空间。丁安邦坐在里面的时候,其他人是不许进来的。孩子小时候,有时调皮,偶尔钻到书房里,也常常挨丁安邦的骂。丁安邦说:读书人总得有一块安静的地方。外面没有,这一小间书房总得给我留着吧。魏燕有些生气,回头想想,却觉得也有理。从此,这小地方,就成了丁安邦独坐和静思的地方。在书房的墙上,挂着他自己作并写的一副对联,上联是:山中众水白,且洗愁肠听天籁;下联是:江上数峰青,还留醉眼看鸥盟。这副对联写成后,他一直挂在书房里,对联的内容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有时夜静,或者心中有郁结时,抬头看看这对联,心思便静了下来。人生如寄,惟天地永恒。如此一想,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还有什么值得反复计较的呢?

都没有。真的没有!

可是,想毕竟是想。人不是生活在这副对联之中,人是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的。那么,这对联也便成了一种愿望,一种憧憬,一种期待,存于心而不足为外人道了。

魏燕在客厅里和女儿打电话,目的是想让女儿中午回家,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一餐。但听得出来,女儿显然没有同意。女儿也忙,这丁安邦理解。可是魏燕不理解。丁安邦听到魏燕说:“你啊,忘了老娘了。不回来算了,算了!”

丁安邦笑笑,女人嘛,都是一样。女儿在家,说上几句话,便吵起来了。女儿不回来,又疯了一般地打电话。唉!

9点,丁安邦站了起来。他打了电话给司机,让司机过来接他。他要到党校那边去看看。雨水大,党校外墙那边就是小河,他有些不太放心。另外,祁静静昨晚打了电话给他后,现在也许已经回到了党校。如果在,他得找她好好谈谈。最起码,得把事情控制在吴雪不知情的前提下。否则,事情一旦出来,那也许就是……

到了党校,丁安邦先是到雅湖那边的围墙旁巡视了一遍,雨水虽然不小,但河里水还不深,应该没事的。然后,他到教工宿舍,走到祁静静的房子前。他第一眼就看见,房子门前的绳子上挂着雨伞,祁静静应该在屋里的。他便走上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人应。他又喊道:“小祁,祁会计!”

还是没人应。丁安邦想也许还没回来吧,或许回来了,不愿意开门,就准备转身离开。这时,门却“吱呀”一声开了,祁静静站在门口,问道:“丁校长,你找我?”

“啊,小祁啊,你在……好,好!还好吧?”丁安邦关切地问。

祁静静粲然一笑:“我这样,能好吗?”

“啊,也是,也是。这……我能进去坐坐吗?”丁安邦试探了下。

祁静静点点头,丁安邦便跟着她进了屋。这是一个小套,外间是客厅,女孩子的客厅,布置得就是有些情调。圆桌上插着瓶花,应该是玫瑰,但已经谢了,看着有些凄清。祁静静的房子丁安邦还是第一次进来。祁静静说:“丁校长,坐吧?没烧水,不好意思了。”

“没事。小祁啊,我今天到党校来,是想来专门看看你。这有些事呢?你说……”丁安邦停顿了下,继续道:“我看还是不能急。我十分明白你的心情。换了我,不,换了是我的孩子,也会急的。不过,再急,也无益于问题的解决嘛,是吧?”

祁静静没做声。

丁安邦转了下大脑袋:“你没到周校长家去吧?”

“去了。”

丁安邦一惊,心想这下完了。祁静静补充道:“我只是去见了下吴雪,但是,没有说这事。她还不知道。”

“这就好。我想跟你谈的就是这个。周天浩校长这边,是你们俩的事,你们怎么处理,我不过问。但是,吴雪吴馆长,你也清楚,是个单纯的人,她会受不了的。事实上,你想想,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让一个受害者再承担后果,这是不是有点……”

“那丁校长的意思,就该我来承担?”

“我也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和周天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但不要影响到吴雪,甚至更多的人,还有孩子。这都是无辜的,他们跟你一样。至于党校,这个事情既然反映了,一定会有处理。不过,怎么处理,一是要研究,二是要尊重你们两个人的意思。事情能大事化小最好。希望你能懂得我的意思。”

“我懂的。丁校长就是希望我不再……是吧?”

“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这样。而且,小祁啊,你刚刚……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大事,一定得好好休息。我看这样,你先到市里医院去住几天,我来安排。等身体好了,再回来与周校长慢慢处理。你看……”

祁静静望着丁安邦,突然一下子哭了。

丁安邦笑着说:“也别哭了,你比我的女儿还小。我这就安排,等会儿你跟我车子走。你先收拾下。”

祁静静停住了哭泣,点点头。丁安邦出了门,说:“半小时后,我过来接你。”

回到办公楼,丁安邦立即给周天浩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刚才和祁静静谈了话,并且把祁静静的态度也说了下。周天浩说:“丁校长,太谢谢了,这样处理最好。先稳住,养好身体。其余的事,我来处理。”

丁安邦说:“我可不是为你考虑,是为吴雪,还有小祁,人家可是大姑娘。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本来就是多事之秋,你却偏还弄出这么个事来。你啊,你啊!”

接着,丁安邦又通知汤若琴,安排个安静一点的医院,请一个护工,让祁静静住着,好好地休养休养。“你现在就过去安排好,待会儿我直接带她过去。你们就别见面了。这事情,千万不能再让她有负担了。”

“行,我知道。”汤若琴麻利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