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们的爱情不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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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化解爱情危机

转眼间,由秋而入冬了。我和薇的爱情似乎无法做到不打折,而是如变色龙一样,随季节的温度变化而不断变化。

当然,问题不是出在薇身上,应该由我负全责。我们之间的爱是不对等的,不是两头热,而是一头热一头冷,如同俗话说的那样“剃头挑子一头热”。热的那头是薇,冷的那头是我。热传递现象似乎不仅仅存在于自然界中,也存在于人类的爱情中。这是我在那场和薇的恋爱中得出的应该具有普遍性的一个规律。在自然界中,热量总是从温度高的物体或同一个物体温度高的一端,传到温度低的物体或同一个物体温度低的一端,最终的结果是,当两个物体或物体的两端温度一致时,就停止了无偿的热传递。这也就意味着,两个物体或物体的两端都会变成低温的,甚至都变成了冷的了。我和薇之间的爱,就跟这热传递一样,开始是薇那头很热,我那头很冷,薇便拼命想用她炽热的爱温暖我日渐冷却的心。于是,我们之间便出现了自然界中的那种热传递现象。当我那颗冰冷的心开始微温的时候,薇那颗炽热的心却因为损耗太多爱的热量而得不到我的爱的补充,也逐渐在激情殆尽之后,变得和我一样微温,并最终变冷,像南极冰川那么的冰冷。于是乎,我们之间又出现了相反方向的爱的热传递。但结果可想而知,我微温的爱,怎么能温暖薇内心那片最终如南极那么广阔的冰川?

就这样,我和薇之间那场号称不打折的爱情,一开始便注定如同希特勒发动入侵前苏联的闪电战一样,进展神速,但最终躲不过提前到来的莫斯科那个寒冷的冬天……

南方珠江三角洲一个寒冷的冬夜,虽然没有冰天雪地的北方那么寒冷。却也因为没心没肺地下着没完没了的雨,也让人感到透骨的寒冷。

我在实验室里,做实体解剖,忙了一晚后,心情沉重地拖着疲惫的躯体,走出了实验室。

我习惯成自然地走到了我和薇经常约会的教室。那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其他课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薇,依旧孤孤单单地坐在那个课室里,静静地等候我。安静的薇,如同一朵静静开放的白色的百合花,散发着淡淡的淡淡的幽香。

管理教学大楼的那个孤独的老头,已经准备关闭教学大楼了。他正一间课室一间课室地关闭日光灯,很快就要走到薇所在的那间课室了。

当我如幽灵般出现在薇面前的那一刻,薇眼睛一亮,脸上绽放出了如花儿般的喜悦的微笑。但同时,我还发现,薇的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一样。我连忙走到薇跟前,迅速而熟练地帮她把文具都收拾好,然后一手提起薇的书包,一手拉住薇的手,匆匆往课室外走去。

当我拉起薇的手的那一刻,我发现她的手如同冰一样寒冷,冷得扎痛了我的手心。

我和薇刚走到教学楼的大厅时,回头望望我们时常约会的那个课室,我发现那里的灯火已经被老头熄灭了,剩余的只是一片漆黑,一片无边的黑暗……

“你的手好暖和好暖和啊,像一个暖手的小火炉。”薇柔声说道。

“来,我帮你暖一下手。”我伸出手去握薇的手时,她顺从地把手递给了我。

薇的手很小巧,但很冰冷。这些天来,夜里去接薇的时候,我都会用我的大手,暖和薇的小手,薇很是受用,有好几次,还感动得落泪了。

等薇的手足够暖和时,我从她的书包里取出那把绿底蓝花的雨伞,打开,撑起来。

我左手轻轻地搂住薇柔弱的双肩,右手撑着雨伞。我们一起迈开步子,慢慢地离开教学楼的大厅,慢慢地溶入了无边的雨夜……

一路上,只有沙沙的雨声,我和薇一句话也没有说。那一刻,所有言语都会破坏我们的默契和温馨。由于寒冷,薇一直都不停地搓手。于是,我的左手从薇的肩头滑落,紧紧地握住了她那双冰冷的如带着霜冻绽放的白玉兰般的小汗手……

不知不觉中,我和薇走到了女生宿舍紫荆苑门前。

在寒冬的雨夜,我和薇紧紧相拥在依旧枝繁叶茂出墙来的紫荆枝叶下。这种分别方式似乎成了我和薇之间的一种约定俗成的仪式。

“明天一大早,我爸爸妈妈从上海坐飞机过来看我,估计中午能赶到学校。”薇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满心欢喜地告诉我。

“你爸爸妈妈真的很疼你,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就只为了看看你?”我颇有几分艳羡,更多的是不理解。

“对啊,你哪有我爸爸那么懂得疼我。”薇略仰起头,颇有几分自豪地娇嗔道。

“呵呵,是啊,那你以后还是嫁给你爸爸算了。”不知怎地,我竟吃起她老爸的醋来了。

“看你,吃醋了吧?”薇得意地笑道。

“哪敢啊,女王陛下。”我的心里依旧酸溜溜的。

“好啦,别闹了。我们说点正经的吧。明天你有空吗?我爸爸妈妈希望见一见你。”薇期待地望着我。

“哦,这么快就要被岳父岳母召见了?很荣幸啊!呵呵,如果你哥哥也来的话,那便要上演个三司会审了。你这个丑媳妇还没见过我家翁呢。”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正经点好吗,我在和你说正事呢!我爸爸妈妈如果见到你这么嘻皮笑脸的话,会不放心我和你在一起的。”薇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俨然我老妈训斥我时的驾势。

“好好好,我在认真听着呢。只是为了缓和一下当前的紧张局势罢了。你别生气。”我连忙讨好地笑道。

“你明天到底有没有空啊?”薇依旧是一脸期侍地望着我。

“我啊?这个……”我有点犹豫了。说真的,我暂时不想见薇的爸爸妈妈。这并不是我胆怯,也不是我不希望见她父母,只是我觉得还不是时候。但我还是打算给薇一个意外惊喜。于是,我继续说道,“哦,明天啊,可能不行,我导师要找我谈一些关于实验的问题。改天吧,我定拜会他们两位老人家。”

“那好吧。我明天还在那个老地方等你吧。明晚见吧。天气冷,早点回去,别冻着了,小心感冒。赶快回去吧,等我电话哦。”薇有点失望地看着我,但很快又微笑着抬起了右手,竖起拇指和尾指,,握住其余三指,将拇指置于耳旁,将尾指置于嘴边上,作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我会意地笑了笑,轻吻了一下薇的额头。薇恋恋不舍地和我分开,往紫荆苑深处走去。没走几步,薇又回过头来,冲我莞尔一笑。

直到薇消失在无边的雨夜中,我才如释重负地缓缓转身离去……

那一夜之后的第二个晚上,天刚刚黑下来,我就早早地赶到了经常和薇约会的那个教室。

由于天气寒冷,还下起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小雨。校园天黑路滑,所以很少人到教室来自习了。

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依旧没看见薇的影子,而那一刻,教室里只是稀稀落落地坐了三几个自习的人。

我忽然间变得莫名地焦燥,禁不住站了起来,走到了教室外的长廊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方步。我一边踱着方步,一边不停地往大楼外张望,希望能见到薇熟悉的身影。可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在这个寒冷的雨夜,别说是薇,就算是来自习的人,也称得上是风毛麟角了。我不由得在心里大声地呐喊:“薇,你在哪里啊?今晚你下来了吗?”我这才体会到,等待一个人,尤其是自己心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滋味!可以说,等待是一种心灵的煎熬。

正当失望的我准备走回教室收拾好书本回宿舍的时候,有一双小巧的手,用一种很熟悉很让人舒服的力度,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薇……”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我发现薇正微笑着站在我的身后。看样子,薇很高兴,但她的眼睛红红的,好象刚哭过。

薇示意我不要说话,拉起我的手,走回了那个我们经常约会的教室。我们一起坐到了常坐的最后一排椅子。

“你的爸爸妈妈呢?”我关切地轻声问道。

“刚坐飞机回上海了。”薇颇有几分伤感地说道。

“啊?这么快?”不知怎地,我有几分失望。

“爸爸有事,要赶着回去处理。”薇无奈地说。

“那妈妈可以多住几天啊?”我有点不解。

“我爸爸妈妈很恩爱,从不分开的。所以爸爸要回去,妈妈一定会跟着的。妈妈很少出远门,今天晕机了。原本,妈妈想破例多住几天的,但学校及附近都没有象样的酒店可以入住。别说象样的酒店,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曾考虑过和妈妈孖铺的。上大学前,我经常和妈妈一起睡。妈妈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好舒服。但宿舍的床太小,被子也太小太薄,怕冻着妈妈;再者,妈妈今天因为晕机,太疲惫了,她太需要好好休息了。考虑再三,我只好赶紧催促妈妈回上海了。”薇变得更加伤感了,颇带几分自责地说道。

听了薇的话,我更加内疚了,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一串钥匙。原本,我想给薇一个惊喜的,但没想到让薇更加伤感了。

我早就预料到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住宿地方的问题。起初,我打算到禅城市区一家高级点的酒店订个房间的,但考虑到离学校太远,来去不方便,就作罢了。但我很快又想到一位毕业后,留校工作的学长,在学校里有一套很舒服的公寓,这位学长是我导师带过的一个博士生,平日里,我经常在实验室里协助他做实验,我们关系很好。再者,他最近刚结婚,在禅城市中心买了一套新房子。平时,学校内的那所公寓已经很少住了,只是作为休息室。尽管如此,公寓里的生活用品是一应俱全的。当我提及薇的父母借宿的问题时,学长很爽快地答应了,并马上掏出了房门钥匙,微笑着说:“让你的岳父岳母多住几天!我很少用的。”我很感激地接过钥匙,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可是现在看来,我手心里攥着的那串钥匙已经是多余的了。

“在打什么鬼主意呢?”薇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没什么……”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薇望着我,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不锈钢保温瓶。

“里面有两块牛排。是爸爸今天早上做的。爸爸知道我最喜欢吃他做的牛排了,所以特意做好后,给我带来的。现在还是热的哦。你要知道,现在上海正下着雪,很冷的哦。为了保证牛排不冷却,爸爸特意用保温瓶装起来。原本爸爸做了一大盘的,但保温瓶只能勉强装下两块了。为了让我吃到依旧热气腾腾的牛排,爸爸特意把那保温瓶放在靠胸怀的贴身衣服处,外面还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爸爸对我真的太好了,他太疼我了。如果你有他一半那么疼我就好了。”说着说着,原本一脸幸福甜蜜的薇,眼圈变得更加红肿了,几乎要落泪了。

听了薇的话,我很内疚,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了,只能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当薇打开保温瓶时,整个教室都弥漫着一阵扑鼻而来的牛排的香味,引得我直咽唾沫。在教室里自习的几位同学,也禁不住回过头来不停地张望。

“你也尝尝吧。”薇从保温瓶里掏出一块依旧热气腾腾的香喷喷的牛排递给了我。

“谢谢了,我肠胃不太好,一般不适合吃牛肉的,还是你自己吃吧。”我真的很想吃一块这么香的牛排,但我真的不忍心也不好意思吃掉一个疼爱自己女儿的父亲,亲手做好后,千里迢迢给女儿送过来的牛排。这已经不是一块牛排了,而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对女儿最深沉的爱。

我和薇的爸爸同样是薇最深爱的两个男人,但为什么我对她付出的爱竟不及她爸爸的万分之一。忽然间,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那种感觉很复杂,有自卑和内疚的成分,但更多的是自责。我真的不配拥有薇对我毫不打折的爱。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好好地爱过她。我对她的爱,是一折再折,还要不断打折,像以大出血的跳楼价出让而无人问津的地摊货。我对她的这种爱还能叫做爱吗?或许,一直都是她在爱我,而我却从来没爱过她?

“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你若不喜欢吃的话,我就全吃了。不要后悔哦。很抱歉,我要开动了。”还没等我回应,薇已经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地咬起了牛排,那样子,就像一个好几个月没吃过饭的小乞丐,忽然见到了一个香喷喷的大烧鸡。

那一刻,薇双脚交叉着离开了地面,轻轻地晃悠着,仿佛一个正坐在晃荡着的秋千上的小女孩,一边轻晃着交叉着的双脚,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甜美的棉花糖,真的好幸福,好甜蜜。薇完全陶醉在牛排的美味中,似乎忘记了一切痛苦和衰伤。

如果换了我,我也会很幸福很甜蜜的。但我不会是荡秋千的小女孩。我一定会是一个会七十二般变化的顽皮的小猴子,要长着长长的尾巴,爬到最高的树颠,坐在挂着满月的横丫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牛排,一边恰意地甚至是得意地摇摆着长尾巴,要轻轻地左右摇摆——最恰意的那种摆尾方式……

难怪古语说“民以食为天”!到了美眉们那里,又进化成了化悲愤为食欲。我现在终于明白,四大美女中的杨贵妃何以那么胖了,肯定是吃出来的!

我就这样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在自己脑袋里瞎扯淡,但有一点无法被扯淡的,就是我对薇的愧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