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薇刚走出M记.没走几步,薇忽然提议道,“你上次借给我的钱还有剩哦,你买一样小玩意送给我作个纪念吧。让我记住今天,我们一起逛街。”
“那好啊,我买只小龟送给你吧!”我笑呵呵地说道。
“龟?”薇甚是诧异。
我从小就喜欢龟。养只可爱的小龟,一直都是我心底最强烈的愿望。但很奇怪,我从来养的都是大大小小色彩斑谰的金鱼。或许,我天生就是喜欢移情别恋的人。所以养龟就永远成了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于是,我就想借这次恋爱,真扎实干地买只龟,好好养一下,一来做个记念,二来时刻警醒自己千万不要移情别恋。
“我希望我们的爱情,能像一只龟一样,虽不能永恒,却也能活一万年,至少也可以百年终老。”我一本正经对薇说道,完全不是小时候那个穿着开裆裤、挂着两条不停地进进出出鼻孔的鼻涕却还要满大院乱跑的顽童嘴脸,目的明确,思路清晰,就是希望获得薇的赞同。
“别人都是送钻戒的,没听过广告词‘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吗?至少也买两条金鱼嘛,挺漂亮的。真没想到,你会想到买只龟的。哎,算了,谁叫我们心意相通呢?就买龟吧,也挺有创意的。”薇笑着同意了我的伟大创举。
“那真是太好了!咱们就买两只吧!好事成双嘛!一公一母!等它们成年后,再生一窝又一窝的乌龟王八蛋,让我们的爱情能像它们的龟儿子龟孙子一样,子子孙孙无穷无尽矣,延续好几个光年,直到宇宙毁灭。至少一万年吧,也是很不错的。看,我们的爱情多有生命力,可以象超生游击队疯狂繁衍生命一样,无穷无尽,绝对不打折。而钻石呢,虽是当今发现硬度最高的物质,但不排除在漫长的岁月中,遇到另一颗钻石,两钻石一碰撞,硬碰硬,肯定有破损,怎么可能延续一万年?以这种东西来代表我们的爱情,很快就会打折了!并一折再折!而且还是冷冰冰的,没有生命的东西!不错吧,我的想法很有创意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证明,我们的爱情不打折!”我信誓旦旦地胡扯一通。
“你真是太有才能了!自己买不起钻戒也就算了,居然还厚着脸皮,堂而皇之地说出了一大堆歪理邪说。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恢谐幽默的人!”薇一本正经地批判了我一番后,再也忍俊不禁了。这一次,她又被我逗得捧腹大笑了。
“接下来,要讨论的是,买几只?放哪里养?”我继续补充道。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就买两只咯,好事成双嘛。而且应该由我来养,因为女生比较有细心,也最有爱心。如果交给男生养,说不定啊,就像死了娘的孩子,要受到后娘式的虐待的。噢,对了,说错了,这里没有后娘。呵呵,准确来说,应该像被关进了纳粹集中营,没过几天就会被饿成了皮包骨,最后还要悲惨地死去!嗯,或许是我说得太严重了,但至少它们肯定会瘦成皮包骨的!这一点肯定没错。”薇象被我传染了似的,忽然间也变得伶牙利齿的,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颇像刚离异的妇女,在法庭上,当着法官的面,据理力争,誓要跟前夫争夺到自己亲生骨肉的抚养权一样,句句都义正辞严。
我不同意薇的提议。于是我们又便开始了新一轮的类似华山论剑般的唇枪舌剑。我忽然感觉自己和薇就象雨果笔下的那两个强盗——英吉利和法兰西,正在为如保何瓜分脏物——圆明园.而争吵得不可开交。那两只龟还没有买到手呢,就发生了无谓的争端。
原本,按道理,我们完全有必要征求两只小龟的意见的,但它们不会听人话,更不会说人话,再者,两只弱小的生命怎么能和比它们强大万倍的人类理论呢?它们只能像懦弱的 满清王朝的圆明园,等着强盗瓜分吧。呵呵,这个比喻太过于夸张了,我们有那么可怕吗?没有。薇也很可爱嘛。我们都是好人哦。
争辩归争辩,到了最后,我和薇达成了一个共识:干脆一人养一只,正好一公一母。那么,我们岂不是又成了强行拆散人家乌龟夫妻的坏蛋了吗?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啊。但那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养公的吧,因为我是男的,也就是说,大家都是公的,可以做哥们。你养母的吧,因为你是女的,可以做姐妹。”我装作郑重其事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行,我一定要养只公的!看到它,我就自然而然地会想起你了!”薇也笑得前仰后合。
“算了,就这样吧。我就养个母的吧,让它做第三者,你跟她竞争上岗。”我故意调侃道。
“你敢!看我不拧掉你的耳朵!”薇笑着和我打闹起来。
争议结束后,我和薇真的走进了一家大型的水族馆。我们买了一公一母两只比一元硬币稍大一点的密西西比红耳龟,一共花了二十块。
红耳龟,顾名思义,耳朵部位是红的,除此之外,全身都是碧绿色的,尤其是那个小巧的龟壳,绿得象一快剔透的翡翠,它们的头部、四肢,也绿意怏然。多可爱的绿色小精灵啊!
我和薇都爱不释手,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只在保鲜袋的清水中拼命游动的鲜活的小生命。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披挂整齐的忍者神龟,转眼间又变成了古龙笔下的剑客中原一点红……
“又想什么呢?我的大诗人?像丢了魂似的。”薇笑着轻捶了我一下。
“没什么,在欣赏乌龟游泳呢。”我回过神来,淡然地说道。
“我们再买几串美国加州提子回去吃吧。”薇笑着提议道。
“你不怕我们又像上次那样,把钱花没了,没钱坐公交?”我又恢复了常态,笑着调侃道。
“走回去更好,这里离学校又不远。我们正好培养一下感情嘛!还可以测试一下我们的新雨伞的遮阳效果。”薇回应道。
于是,我和薇买了两大挂加州提子,提着游在保鲜袋的清水里的两只密西西比红耳龟,一齐挤在那把新买的雨伞下,颇感招摇过市地往学校方向走……
我和薇刚迈进学校大门,就遇到了薇的同学晓,发生了极不快的一幕。
自从那次,薇便固执地认定晓极有可能成为我们之间的第三者,所以在那之后坚决不和她说话.永远和她处于冷战状态。
尽管发生了不愉快的那一幕,我和薇还是躲到学校东区那排废弃的待拆迁的平房的屋檐下,饶有兴致地把那两挂提子吃了个精光,我们就像两只不留隔夜粮的大老鼠。看来,女生是最会化悲愤为食欲的一族了,难怪她们那么喜欢吃零食了。
吃过提子后,已经快日落西山了。我把薇送到了女生宿舍前,完成每日的必修课——吻别后,就像英法联军瓜分圆明园的珍宝一样,强行把两只龟分开,一人提着一只走了。
从此,那一对苦命的龟夫妻注定要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而造成它们这种悲惨境地的罪魃祸首,就是我和薇这两个坏小孩。我和薇约会时,也是它们相聚的时候。我们每次都会带上它们去约会的。
那样也好,让那两个小动物从小就体验一下什么叫小别胜新婚嘛,可以让它们更加相亲相爱。或许,那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说不定人家龟哥哥龟妹妹每天都在诅咒我们呢。但我们不懂龟语,管他呢。
我和薇热恋着,热度不亚于那个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炎炎夏末。
刚进入初秋的时候,我陷入了沉思。
我和薇在一起,真的太幸福了,简直就象是被闷在蜜罐里,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原来幸福就那么简单。但整天的太过于幸福,也会让人太过于乏味和无聊,甚至有几分莫名的空虚。
爱情太过于顺利时,似乎要加几分挫折感,就象往那原本可口的汤水中再添加一点调味的鸡精。我忽然又想起校医院那个女医生和父母的教导:不要因为爱情而不务正业,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很多啊。
于是,我加大了投入学习、工作的力度。那样一来,我和薇在一起的时间自然就大大减少了。我希望她也能和我一样,多花些时间在工作和学习上。我固执地认为,只有这样,我们的爱情才能更长久。
说实在的,我的确开始厌烦这种太过甜蜜太过幸福的爱情。我忽然认为,纯真的爱情,也应该如君子之交一样,平淡如水,只须在心里默默地想念对方,不一定要整天如胶似漆地腻在一起嘘寒问暖。或许,我喜欢的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我认为这样的爱情,才是真正的不打折的。
于是,我开始讨厌薇每天晚上临睡前打过来的晚安电话,也开始讨厌薇经常打电话向我报告她的行踪。毫无疑问,薇是爱我的,而且是很爱很爱的那种。在她心目中,我是永远被摆在第一位的。好好地爱我,是她每天的必修课。或许薇认为,只有这种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的爱,才能让我们的爱情不打折的。
但有一点,我很喜欢,也很感动,就是我肠胃不好,经常犯病,薇就给我送药,还给我做清淡可口的饭菜。这一点,我真的很感动,可以说是感动得屁滚尿流。说句实话,用这个词来形容,不贴切,也不正经,完全是欠揍的那伙。准确来说,甚至是精确到小数点后若干位来说的,应该是我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薇俨然就是我的妻子了。截止那个时候,这个世上只有两个女人最爱我了。当然排第一位的,理所当然,是我那个已经变得唠叨的老妈。那么,薇应该排第二位了,当然不是,她应该也是第一位,和那句古诗说的一样:千载谁堪伯仲间。这个不奇怪,奥运会上不是有乒乓球双打冠军的吗?这个项目可以有两个运动员同时拿金牌,并列第一的。我想,爱也可以这样。但很可惜,我似乎完全不懂得珍爱薇。
作为一个自小被父母溺爱和严管的孩子,我内心是矛盾的。我从心底里渴望爱情,但又怕沉沦于爱情而荒废了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