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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也知道。”孙兴东道:“可是,思源哪,马上就要‘两会’了,这铺天盖地的信,叫人怎么办?怀凯同志很生气,说要拿掉叶秋红的候选人资格。我刚刚也同渭达同志联系了下,他说请省委定。你看这怎么定,这不是……”

“我觉得没必要因为来信而改变省委的决定。如果改变了,正好让写信人达到了目的。”居思源说:“也不宜于追究,写信是公民的权利。更不应该因此对叶秋红有什么影响,那样既不符合事实也对她不公平。”

“那你说就此为止?”

“当然是。兴东部长。”

“我刚才看了下,里面也提到了苏朗朗巡回演出的事。怎么搞的?演出还没进行,就弄得满城风雨了?”

“有吗?那也是捕风捉影。叶秋红工作是比较扎实的,这事也由她在负责。”

“那你让她注意点。真不行,就取消吧!”

“那没必要。我会说的。”

孙兴东站起来,走到居思源所坐的沙发前,说:“思源哪,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要处理好各种关系,特别是男女关系。在江平嘛,更要注意。在这方面出问题,是最不值得的,也是最没有意义的。”

“哈哈,兴东部长放心,我对自己有把握。”

“那就好。”

从组织部出来后,居思源情绪一下子低落了。应该说,他知道江平复杂,但复杂到这种程度,是他始料未及的。从报社改行搞行政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面对问题感到棘手,而且失去了处理问题的方向。省委最后到底怎么定?难道真的会取消叶秋红的候选人资格?估计不会,但至少省里对江平,对叶秋红,印象不可能再是以前那样的了。上次,他给孙兴东部长汇报江平的人选时,孙部长对叶秋红就有些担心。当时,他是拍了胸脯保证:这叶秋红在江平是有政绩有口碑的,只要能进入候选人行列,就一定能顺利当选。

现在看来,他给孙兴东部长的承诺太早了些。并且,他有种预感:江平市的“两会”绝不会是那么的轻松与顺利的。

晚上吃饭时,居思源看叶秋红敬专家们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一个女人在官场上行走,也确实不易。他没有将孙兴东部长所说的话告诉她,饭后,方天一和叶秋红他们回江平了。居思源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李南副书记的办公室。外面最近正在传着李南副书记被中纪委调查的事,居思源见了李南,感觉情绪还不错,便将来意说了。

“这个我知道。”李南谈到来信的事,说:“你的看法呢?”

“不过问,等‘两会’后再说。”

“这事会不会直接影响到‘两会’的选举?”

“肯定有影响。但我会做些工作的。江平的‘两会’务必成功,这是我和渭达书记坚持的原则,也是我们在常委会上所提的要求。”

“啊!”李南将手中正摆弄的一只小玉扳指放到摊开的文件上,望着居思源,正要说话,电话响了。他示意居思源别出声,接了电话。居思源听见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但具体说什么,听不清。而且他发现李南副书记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便起身到门外,并轻轻地掩上了门。

李南的秘书小陈喊居思源到隔壁办公室坐,居思源问最近李书记忙吧?秘书说还行,只是跑北京多些。另外就是一直心事重重的,最近晚上几乎都在办公室,搞得我们也得跟着呆办公室。秘书苦啊!你们领导……

居思源说我也当过秘书的,虽然没有真正的名份,但给部长写过多年的材料。秘书苦,我是知道的。所以我现在的秘书,就是那个马鸣,你们也认识,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带的。领导干部对秘书的依赖,不是好事,对自身的思考和成长都不利。

陈秘书笑着说:如果领导都像居市长这样,我们做秘书的,就觉得快活了。

约摸谈了两十分钟,李南过来喊居思源了。

居思源看见李南面色发红,虽然极力显得镇定,但还是有些情绪化。

李南问:“老爷子最近都好吧?”

“都好。年前生了场病,现在基本好了。只是脾气倔,没办法。”

“脾气是一生的,强求不得。啊,……老爷子好像有个战友,原来在中纪委,是吧?”

“是有一个,原来的副书记。不过早离休了。”

“我知道离休了。但他儿子现在也在中纪委,是常委。而且很有影响。”

“是吧,还真不太清楚。”

“这样吧,你回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老爷子那战友的联系方式,我明天到北京去,想找他办点事。”

“……好吧!”

居思源又问了句:“听兴东部长说,对江平的候选人问题要再研究,我看就不必了吧?李书记你看……”

“好吧,就依你。不过要做好工作,特别是选举时,千万不要出现意外。”

居思源得了李南副书记这话,知道至少省委不会再对江平候选人这一块再有动作了。李南是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现在,各级的副书记职数减少后,副书记的权力明显加大了。专职副书记不仅仅分管组织人事,其它各项工作都可以插手。某种程度上说,副书记比书记、省长更能说得上话。书记和省长之间还有所制约,而副书记恰恰成了两个人制约后的最大获利者。副书记可以游刃于党委和政府之间,很多书记不好说不好出面的事情,副书记可以出面;很多省长或者市长难以沟通的事情,副书记可以去沟通。因此,副书记往往成了一个地方出镜最多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书记是一般干部难以直接接触的,市长又不宜于过多插手诸如人事等方面的事务,副书记却都能。副书记职位的灵活和直接,以及权力的相对集中,使这个职位越来越成为一个地方党政班子中最炙手可热的位子了。

李南副书记就是。在江南省,很多干部汇报工作,不是给书记,也不是给省长,而是给李南副书记。很多既代表党委又代表政府的场合,总能看到李南的身影。在重大决策上,李南的影响力甚至大过了路怀凯书记。

但现在,居思源感到李南有些力不从心的疲惫,甚至有种令人不安的恐惧。

难道真的如传言所说:中纪委正在查他?

回到家,池静正倚在床上看书,给他拿好了换洗衣裳,池静说:“怎么也不说一声?顺道回来的?”

“晚上到规划院,请专家。刚才又到省委那边去了下。”

“思源,我上次说的到国外做访问学者的事,已经定了。下月初正式动身。目前签证正在办。我还是担心淼淼。”

“去吧,难得的机会。淼淼不行,送到老爷子那边去。那边有阿姨。再不行,就让她到王河家去。她不是跟王河的女儿同班嘛!”

“只怕她不愿意。马上就高考了,我真的有些为难,不行,就不去了吧?”

“这次不去,下次还有机会不?”

“难说。像我这样的年龄,机会不会太多的。”

“那就去。我跟淼淼说。她懂事,会理解你的。”

池静说那也是,你先去洗了吧。

洗完澡上床,一番亲热后,池静躺在居思源的怀里,突然抬起头问:“江平有个女文化局长,是吧?”

“是啊,怎么问这个?”

“我收到了好几封信。都是关于她和你的。我不相信,所以也没跟你说。你要不要看看?”

居思源这一下真的有些懵了,如果说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们不断地收到关于叶秋红的表扬信,那是正常。但池静收到,那就不正常了。他赶紧拿过信,一看内容,与写给领导的根本不一样。这些信就是一个主题:叶秋红是居思源在江平的情妇。更要命的是,其中一封信里,还夹着张照片,模糊地可以看出是两个裸体的人抱着的轮廓。

居思源将信狠狠地扔在地上,问池静:“你相信吗?”

“我当然不相信。要是相信,还能这样?”

“谢谢。不过我还是得给你解释下。”居思源将有关叶秋红的事详细地说了遍,池静听完了,说:“我还是相信你。不过,别人写信也难怪。你是市长,不能只关心一个女局长。男女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得注意点好。”

“你这话怎么跟兴东部长说的一样啊!”居思源笑着道:“放心。我没有那个资本啊,更没有那个闲心。”

池静笑着偎在居思源的怀里,抬头问:“我出国了,你还能……”

“要是不放心,就不出去吧。或者把你也调到江平?江平市立医院还真的少了你这样的大夫呢!”

“又是贫!”池静嗔道:“都说你这样年龄的男人是极品,何况你又在高位。我总是担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瞎猜疑的。”

“我知道你不会。外面一片清净,后院红旗飘飘嘛!”

“你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