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随即就缓和过来了,道:“你说出来了,我也就好受了。那祝福你!一如既往地当我的妹妹,好吧?”说着伸出手。
刘梅一下子有些感动,握着池强的手,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池强轻轻地抱着她,过了会儿,池强说:“好了。走吧,开会去!”刘梅压根儿也没想到池强这么利落,她的眼睛一湿,泪水差一点掉下来。她小声说:“再抱抱我,好吗?哥!”
池强望着她,眼睛里也有些朦胧。接着,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转身,出门了。
刘梅仍然站着,直到手机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是宋洋。
“回来了?”
“刚到北京。晚上能出来吗?”
“晚上不行。我们县上来人了。商谈梨花节的事。”
“啊!那晚一点,我去接你。晚上见一面!”
“那……说不定。这样吧,你等我电话。”
回到会议室,叶百川正就经费问题和刘导讨论着。这刘导,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可是算起账来,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物。叶百川提出整个演出,包括舞台、导演、演员、服装等等,以及后续播出,打包由池总和刘导负责,仁义给三百五十万资金。条件是:必须有两名以上一线演员,必须在央视播出。赖部长还提供了一个他们认为是一线的演员名单,其中就有范任安专门打电话指定要请的那位女歌手。刘导看了,摇了摇头,说:“保证一个,可以;两名以上,难度太大。另外就是”他指着范任安点名的女歌手:“太难请。不是我请不动,而是档期难合上。除非……”
“这个我们不管,三百五十万,也包含这歌手在内。”叶百川有点横了。
刘导面有难色。
沉默了会,池强出来打圆场了:“这样吧,叶县长,赖部长,还有刘兄,大家各让一步。都是为了我的家乡仁义嘛!是吧?三百五十万,县里再加十万,三百六十万,定了。演员中一线演员两名,其中必须包括这位。刘导在北京的面子,谁不知道?她早年还不是请你捧她来着?现在当红了,再不给面子,也不能不给你刘兄。是吧?就作为特例,刘兄再下点功夫。我呢,也作点表示,给仁义梨花节赞助十万。”
“谢谢池总!”叶百川马上站起来,握了握池强的手。池强看着叶百川,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刘导眯着眼睛,出门打了通电话,回来道:“那就这样吧!经费的一半得先打过来。另外,部分班底和导演要在一周内到仁义,不然时间来不及。其它重点演员,提前一天到,走台。”
“可以。刘导干脆。我们马上让县里安排。”叶百川问刘梅:“刘主任,那媒体这一块的事?”
“这个……我看由赖部长来了,还有王主任,没问题的。明天,需要我陪着跑的,我一定参加。”
赖部长道:“到了北京,还得靠驻京办哪!刘主任是不是先联系下,不然,我们可是……”
“这个还是王主任联系吧,你跟媒体关系熟。”刘梅推辞道。
王主任正要说,叶百川开口了:“那就由小王联系吧,刘主任也忙!”
事情定了,便是喝酒。晚上,就在宾馆里,叶百川与刘导喝开了。刘梅看着叶百川喝酒,心想这与叶百川以往的风格不符合。以往每次叶百川来北京,不把那事做利索了,他是不会放开量喝酒的。按他的解释就是:酒多了,误事。至于误什么事,自然彼此明白。到北京来,大事是什么?就是与梅子亲热。这事误了,来北京何益?刘梅以前听着叶百川这古怪的理论,先是笑,继尔也有些窃窃高兴。一个女人,被男人如此看重了,那不也是种幸福?可这次?难道叶百川也有感觉了?女人敏感,男人何尝不是?叶百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粗糙,但内心里其实也是很细腻的。最近,刘梅很少给他主动打电话,接他电话也是应付性的多,欢愉的时候少。短信,基本不发了。叶百川偶尔会发一两条来,她也懒得回。叶百川干脆也就算了。特别是上午在叶百川房间,她的表现一定是让叶百川心里堵着。借酒销愁,男人最常用的办法,不想,今天晚上在驻京办,再一次上演了。
刘梅看着,却没制止。叶百川和池强两个人连续放了五六个雷子,池强舌头都有些团了。叶百川说:“还……还来!池老弟,好……好!来!”
“来!是得……来……来!喝……喝吧!”池强又倒了一杯。叶百川也倒了,赖文宣想拦,叶百川甩了下手,差一点将酒洒到他的脸上。刘梅估计叶百川这是借着酒劲,把池强当成他的“情敌”了。他不知道,这两个男人,都在刘梅的心里留下了烙印,只是深浅不同罢了。女人最后的归宿只有一个。“原谅我!”她在心里说着,她从来不认为叶百川,还有池强,是一个坏的,哪怕是一点点坏的男人,她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坏,她能想起的,也只有他们的好。然而,她还是得说声“原谅”!一朵花只能为着一颗心芳香,一根弦子只能为内心的相守弹响!
刘导也喝高了,赖文宣和王主任,都不是一般角色。喝着,刘导又打电话叫来了两个年轻的女演员。一进门,叶百川便道:“这不是那个什么……什么门的电视剧中的丫环吗?好!……好!漂亮,来,喝!”
刘梅皱了下眉头,好在这两个女演员,是经得过场子的,笑着坐到叶百川的身边,端起杯子,就开始喝。刘梅一直坐着,酒没沾一滴。她的理由就是三个字:不舒服。有几次,她想站起来拉住叶百川,让他别喝了。一个县长,跟这些赶场子的女孩子拼酒,有意义吗?但是,她又觉得叶百川这酒喝得是有深意的。他是喝给她看的,是想借着酒,把自己的心一片片地掏出来,让她一一地过目,一一地检点。可是,这过目,这检点,还有意义吗?
晚上九点,酒宴终于结束。叶百川已经醉了,直接回房间休息。赖文宣送走了刘导、池强和两个演员,进宾馆时,见刘梅正站在大堂,便问道:“刘主任还有事?”
“是有点事。赖部长先上去休息吧!”刘梅边说边向大堂外张望着。
赖文宣说:“那好。我上去了。”
刚走到电梯口,赖文宣就听见刘梅接电话的声音,似乎在说:“好,好,你车子到了是吧?我就在大堂,马上出来。”
赖文宣停住步子,站在立柱后面,看着刘梅出了宾馆,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就有一辆车过来,刚停稳,一个男人就下了车,替她开了车门。她钻进去,车子发动,一溜烟走了。这个男人是谁?不是都说刘梅是叶百川的女人吗?怎么……难道她在北京也有?不可能吧?今晚叶百川可是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她会抛下他不管,一个人去会另外的男人?赖文宣想着,就上了电梯,到了房间门口,他特地又折到叶百川的房门前,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到李晴门口喊了声李主任,李晴开了门。他问叶县长休息了吗?李晴说是的,刚才是刘主任送他进房间的。李晴说到这话时,神情有些暧昧。赖文宣当然知道,心想:刘梅这女人还真看不出来,将叶百川送进房间,自己却出去幽会了。不过,也不一定。也许真的是有事呢?但不管怎样,叶百川毕竟……
就在赖文宣部长为此叹着气回到房间时,刘梅和宋洋正将车停在道路旁的一处绿化带边。宋洋从包里拿出一只小巧的盒子,递给刘梅。刘梅问:“这是……”
宋洋没说话。刘梅想了想,是项链?还是香水?或者……宋洋说:“打开吧!”
是一只戒指!钻石的,在朦胧的光下,显得高贵而典雅。
刘梅叫了声:“啊!”
宋洋说:“喜欢吗?”
“这……我能接受吗?”
“能!它就是为你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宋洋说着,将刘梅慢慢地拥过来,两个人抱着,呼吸在车内纠结;刘梅仰着脸,宋洋望着,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上去。天地在旋转,而车窗外,整个世界已经消失了……
刘梅回到驻京办时,已经是十一点半。她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在黑暗中足足坐了半个小时,然后才起身,去了叶百川的房间。叶百川依然在睡着,鼾声粗重。刘梅俯下身子,亲了下他的额头。然后站起来,开了门,径直而去。
半夜三点,刘梅被手机声吵醒了。她不看也知道,肯定是叶百川。果然是。她没接。叶百川一直打着,似乎要将这手机的声音,直直地楔进刘梅的心坎里。她干脆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然后蒙着被子,开始想宋洋。宋洋说:他和妻子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估计最近,妻子会同意离婚。孩子归妻子。如果真能成,宋洋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长得像你,漂漂亮亮的,且有气质。刘梅笑着摁了下他的脸,说:不是生一个,生一串!宋洋也笑,说:那当然好。刘梅又将戒指拿出来,要宋洋给她戴上。宋洋说这不行,这戒指给你看一眼,然后还得放我这儿。我要在婚礼时再给你戴上,那时,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刘梅又笑,可是胸口却忽然一疼。她屏住了笑,宋洋问:是不是不舒服?刘梅说最近一直是,也吃药了,不见好。宋洋说:明天我一定得带你去医院。病不能拖的,我还等着你结婚呢!
第二天早晨,刘梅六点就起床,然后到叶百川房间。叶百川已经起来了,正在生着闷气。刘梅说:“我知道。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叶百川哼了声,没说话。
下午,叶百川和赖文宣专程去见了开司长,刘梅也去了。开司长一见刘梅,就显出极其尴尬的神情。刘梅倒是平静,池强昨天还告诉她:那开司长和柳莺已经“拜拜”了,原因不太好说,似乎是柳莺让开司长染上了什么……什么病。刘梅问什么病?难道?池强说柳莺本来就是个欢场上的角色,能不……刘梅想这下我害了开司长了,以后可……池强笑着安慰她:没事。柳莺离开时,开司长还给了五万块钱。刘梅叹口气,唉!这男人哪,吃了亏,竟然还……
叶百川和开司长谈话,刘梅借口有事,先出来了。谈了半个小时,也适当地表示了一下,叶百川邀请开司长晚上在一块坐坐。开司长说有事,以后再说吧。叶百川便告辞出来,回到驻京办。晚上自然又喝了酒,这回,叶百川没有喝多,只是喝了一小杯,然后就回房间了。刘梅明白叶百川的意思,晚上,赖部长他们出门逛街了。她到了叶百川房间。叶百川一句话也没说,像一头狼一般扑了过来。当一切刚刚开始时,叶百川看见刘梅的脸色是那么的淡定,而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旋转着。他停止了动作,问:“你是不是有了?”
“是有了。”
“谁?”
“你不认识。”
“北京的?”
“是!”
“这么说,我们……”
“已经结束了。”
叶百川倏地像一条被一排浪打回到岸上的鱼,翻着眼睛,一动不动。刘梅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叶百川“呼”地站起来,进了卫生间。然后是“哗哗”的水龙头声,接着,刘梅听见叶百川从里面甩出了一句话——“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