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那年母亲到我上学的县城看我,顺便陪我逛街,为我添置衣服。因为晕车的缘故,母亲很少出门,出一次门哪怕很短的路程都会吐上一路的,这也让现在的我遗憾当有能力带母亲出去玩的时候却也不能,所以小小的县城对于母亲来说是那样的陌生,记得上次到这边还是我住院的时候,但那二十天里她却只是衣不解带的在医院里与我寸步不离,都没有出去逛过街。现在的我已不记得了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与母亲走散了,幸亏母亲出门的时候带着电话,我便打电话问母亲在哪里,问她身边有什么建筑,叫母亲站在那别动,我去找她,最终在一个十字路口找到了母亲,我在路的对面看到了母亲,母亲就那样乖乖的站在那里,左手提着为我买的东西,右手紧紧的抓着电话,因为那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与女儿唯一的联络,她站在那里,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亲人的身影,那一刻,母亲像个小女孩一般的孤单的站在那里,当时我的眼睛模糊了,慌乱擦了泪,快步走到了她身边,不要让她看到我的眼睛,接过她的东西说,妈,走了,母亲就那样乖乖的跟在我的身后,那个时候的我,就是那样的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对妈妈的爱只是想掩藏起来。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真的好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好希望自己变成大人,妈妈变成我的孩子,我会一直的爱她,对她好,为她赶走那些欺负她的人,给她买新书包,供她上学,一直供到她出国,让她每天过得都像小孩子一样的开心与幸福。
临行密密缝
工作之后,更是没有时间回家,每到节日的时候总是最想家的时候,一年的时间只能回家一次而已,犹记得上次回家的时候,前一天给母亲打电话说要回家,母亲便在第二天早早的起床,给我打电话问我坐上车了没,母亲一次次的提醒我路上小心,回到家是早已在门外的等候的母亲,迎接我的是热腾腾的饭菜,还有积了许久的唠叨,静静的听着母亲的唠叨,简单温馨的幸福,在家住了几天,第二天母亲让我帮她染头发,母亲为了多省下点钱让我过的好,为了供妹妹上学,所以一直都不会太浪费的,轻轻的帮母亲梳理着头发,母亲的发质是那种又顺又直的,儿时因为我与妹妹是天生的卷发,所以就常羡慕母亲那又黑又直的长发,有时还开玩笑说妈妈为什么没有遗传给我们呢,呵呵﹐但现在看着母亲耳边的银丝,心被揪着,时间老人不饶人啊,是我的不懂事催化了那些银丝,轻轻的为母亲梳理着发丝,银丝可以一次一次的被染黑,可以一次一次的被掩盖,但是我心痛,可以换回母亲的青春吗?
意恐迟迟归
到了太原这边之后总是很久也无法见到母亲,工作忙没时间回家,母亲也不能来看我,给母亲打电话她总是匆匆的说几话就挂了,心疼我的话费,母亲为了我辛苦了一辈子,熬白了黑发,熬弯了脊背,熬出了皱纹,熬碎了心,当我参加工作后她还是一直的忙碌着为我张罗,其实真的好想对母亲说,熬了一辈子啦,您该熬出头了,放下心来,也放开手来,女儿走入社会就像刚刚蹒跚学步的小孩,但是女儿会一步步的走好,你的心操的够多的了,剩下的路让女儿慢慢的学着走吧,现在的努力只是想让您过的更好,想要您可以不用再自己笨拙的一个人染发,可以不用再为了女儿们而担心,不用再用那些烦心的事去加白您的银丝,去加深您的皱纹,去加碎您的心。
现在的我们每天总是在忙着生活,忙着工作,忙着升职位,忙着下个工作计划,忙着……,我想再忙也要找点时间回家看看,看看我们的无知,我们的忙碌,又让母亲多少个夜晚为了我们而担心的无法入睡呢?
写到这里,不由得拿起了电话,按下了那一串熟记在心却总是被一个个朋友的同事的电话占据了拨打时间的号码,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妈﹐是我。”
“娜﹐怎么了?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啊?天冷了,记得加些衣服,多买点衣服,多吃点好的,昂,家里都好好的,长途这么贵,还是少打些电话……”。
隐痛——致母亲
马上到中秋节了,对于身处异乡的人来说总有一番凄楚难言的味道。当午后的阳光投射在母亲头顶上时,我清楚地看见母亲的白发正以一种野草蔓延的姿势在成片成片的疯长。
母亲开始老了,虽然我想紧闭着眼睛装作没有看见,但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语却还是将岁月的痕迹留在了沧桑的眼睛里。母亲喃喃自语着:“百年之后,要将自己埋在家乡的小山岗上,周围种一排青幽幽的竹子。”随后就听见母亲的一声长长的叹息,看着母亲用一种茫然若失的目光盯着窗外,看落叶在风中打着转儿,良久无语,连手中永远也织不完的毛线活也给忘了织。
这就是我的母亲,曾经的一袭白衣,如茉莉一样甜美素雅的少女到哪里去了?有着一把粗粗的马尾辫,明眸皓齿,诗情画意的女孩又流落到了何方?当母亲用难以言表的轻柔的语调叙述着当年的风采时,脸上会闪动着一种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光彩。但这样的光彩却如昙花一现让我的心隐隐作痛。当我的目光落得母亲那双油里、水里、一年四季都忙着洗呀,涮呀的双手上时,我的双眸会不自觉地染上一片潮雾。那双原本应该跟我一样白皙如玉的手现在却粗糙的像老松树的树皮,血管暴起如树的筋脉纠结着,无需任何语言,所有的文字在母亲这双刻满年轮的双手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母亲是随父亲一起离乡背井,从美丽的湘江边一个安静而淳朴的小山村来到了汉水之滨的大武汉。那年母亲正怀着我,患有严重晕车症的母亲一路吐下来,说我没有被吐出来已经是个奇迹。白手起家的两个人都没有享福的权力,
于是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的女子却挺着个像球一样的大肚子,像一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单位与家之间,由于怀孕反应严重,母亲几乎是吃什么就吐什么。本就虚弱的身体就更加的脆弱不堪了。以至于生产时出现难产的危险,差点母女性命不保。
母亲从不说自己受的苦,却总在说苛待了我,由于母亲身体差,没有奶水,也买不起牛奶,我是喝着稀饭长大的。所以我每回病一场母亲就哭一场,说是小时侯没有跟上营养,才会造就现在的体弱多病。
记得最清楚的是母亲为我们做鞋子的情景。夜里,我在台灯下学习,母亲拿着笔,在胶皮上先画出大大小小的鞋样,再用专门裁胶皮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切割出来。鞋面则是母亲给我们做衣服剩下的花花绿绿的布,熬一锅浆糊粘成鞋面,最后在一针一线的为我们制作单鞋和棉鞋。只到现在,冬天我的脚上还是穿着母亲做的棉鞋。厚实,温暖,一针一线都饱含着一位母亲的浓浓的爱意。
只要我的手中拿着书,母亲是不会让我做任何的家务事的。如果我抢着要做,母亲就会说:“反正我的手已经做脏了,别把你的手也弄脏了,你学习也辛苦,妈已经做习惯了,没关系的。”这时候的母亲,在厨房里就像在她曾经舞文弄墨的书房里一样的自如而从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的情绪。
母亲平时的话不多,但对家人的关心却一分也没有减少。晚上吃饭时父亲爱喝一点小酒,母亲总是把下酒菜放在离父亲最近的地方。然后把我爱吃的菜不停地往我的碗里夹,总是堆成了小山包一样才罢手。自己最后却只是将剩下的汤汤水水倒在饭里拌着吃。
辛劳一生的母亲在苦日子的时候没有条件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家里的条件慢慢好起来了,母亲却被检查出有糖尿病,只要是甜的东西粘都不能粘,还有好多东西都被禁止吃。我真的害怕母亲有一天会忘记甜是一种什么滋味。于是我到糖尿病专卖店为她买来特制的糖果和点心,让喜欢早起出去锻炼的母亲随身带着吃。节省惯了的母亲总是让我不再买了,说这种专门为糖尿病制作的东西价格太贵,划不来。但比起让母亲永远记住甜的味道,就算是再贵在我心里也是值得的。
母亲习惯在我熬夜写文章时泡上一杯清香扑鼻的菊花茶,放几颗枸杞为我明目养神。记得我第一次赚取稿费的时候,我拉着母亲的手开心的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当我把钱交到母亲的手里时,我看见母亲的眼中与我一样的有喜悦的泪花在闪动。我当时豪气冲天地说:“等我稿费多了,我就专门为您老在银行开一个户头,做您老的养老金。”母亲听完高兴的像中了头彩似的,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大声叫着父亲:“老头子,听到了没有,你的宝贝女儿就是养着贴心啊!”
母亲,你的爱从最初的风花雪月到现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岁月可以带走很多的东西,唯有爱,不仅不会减少,只会更加充实而鲜活的存在于我们的内心。在你的阵痛中诞生出来的我,只有怀着永远的隐痛和感恩,将您对我付出的爱一一收藏起来,然后,再余下的时光中,请让我牵着您的手,接过你肩上爱的重担,换做我来好好的照顾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