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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再次启程,母子辛酸

天气越来越热,夜晚也就越来越短,三个时辰的睡眠之后,天边已经放亮。

下楼的时候大堂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食客了,右边靠窗的一桌,围着几张熟面孔,冯铭,也在其列。

“主子!”几个侍卫起身,在外面,他们称他为主子。

“嗯。”应了一声,坐下。这是他争取了几天的效果,几个人已经不会对和他“平起平坐”感到受宠若惊了。

冯铭正刚刚正一手撑着桌子托腮打瞌睡。听到他来了,睁开迷蒙的双眼说了声“殿下好”,呵,果然是没睡清醒呢。不过,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心里浮起一点点内疚。

“好了,我们吃早点吧。”

皇子殿下发话,自然是要用行动回应的。包括明明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冯铭,也动作迟缓的拿起了一块馍馍,掰一半,也不管另一半怎么办睡眼惺忪的夹起一根咸菜,掉了,半眯着眼看一下,再夹。看的一桌子人目瞪口呆,林郝言抽抽嘴角,额头一根黑线,又一根黑线……

大厅的食客不多,本就安静,尤其林郝言这一桌,只能时而听到冯铭筷子敲到碗的声音。看上去,除了冯中郎掉菜的频率有点玄幻外,一切很和谐。

没多会,其他人也陆续下楼。

“卓泉,你等下带两个人到镇子东边挨家买粮,用比市价高出五分之一的价钱,我带人去西边。”

“是!”

“中午最好回来吃饭,未时末出发。”

“……是!”

放下筷子,起身准备回屋,“冯中郎吃完回房的时候,记得喊小六下来吃饭,让他吃完饭来找我。”

“啊?好!”

呵~“上午没你什么事,自由活动吧。”

转身上楼,甚至可以想象书呆子那张老实的脸上,现在会有什么样呆滞而又惊喜的表情。

回到房间,回身关门的时候,果然看到那个书呆子瞬间清醒,欣喜若狂的丢下筷子又丢下馒头准备往楼梯跑的样子。忍不住嗤笑出声。关上门,一转身就对上一双喷火的眼。

“你怎么下床了?”皱眉。

“你对那个傻子有兴趣?”

“傻子?”是在说冯铭?“你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对他的关注已经超出很多人了!对卓泉、对贺青传,甚至对我!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一脸悲愤,激动的面红耳赤。只是这话,林郝言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好朋友之间都是这样的吗?

“你小点声,那么想被官府抓去?”也不知道楼下有没有听到。

“你!”蓝文城语塞,眼睛瞪得老大,觉得更加憋屈了。

“好啦,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好无奈。话说你又不是我老婆,管的也太多了吧,我对谁有意思……

不对!

“他是男的!”这才是重点吧,一个男的,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唔~完了,被带歪了,脑子都不清楚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确定下午就走?”刚刚他可是一直竖着耳朵呢,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的内力不错。

“不然呢?”

“那我怎么办?”委屈~

“你?能不能别装了,肩上的伤又不重,有功夫偷听,说明内息也调整的差不多了。都有力气跟我吼了,再装就不像了啊?!”想翻白眼怎么办……

“可是,可是”可是你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又不知道……

“别可是了,我又不是没武功的,你那点伤,切!”跟我装?“蓝文城,我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

“……”

瘪瘪嘴,还不是因为你!

下午,亲眼看着蓝文城把药喝了,从窗户离开(幸好后面不是街道,也没有住家),林郝言一行人加了两辆运粮的马车,继续上路。无所谓行程会变慢,反正离怀南也不远了。

林郝言自踏入怀南边界情绪便愈发低沉,“地面干裂”的形容原来并不夸张。越深入,那些灾民奄奄一息的样子将会真切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做不得半点虚假。

这一行,给林郝言心灵上的震撼不可谓不大,对于他之后的人生都有比里程碑更里程碑的意义。

原来,在富庶的天宇,也真的会有这样大群的人在为“饿死渴死”而担忧,甚至有的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拒绝粮食、拒绝水分,想把生存的希望留给自己最爱的人。也有人在为了半块已经石头一样的馒头、一颗路边的野果子打的头破血流,更多的人,已经没有了为生命争取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流逝,直至消亡,被迫承受着死亡将临有无可无奈何的恐惧。

这里,是曾经那么繁华的怀南啊!

“殿下,吃点东西吧。”一边的侍卫担忧的看着自家殿下,原来,温润的郝言殿下也会有这样阴沉而痛苦的表情,在这样的环境下,比平日的温和更加让人觉得温暖。殿下,已经大半日滴水未进了吧……

到了怀南,林郝言皇子的身份已经不需要遮掩,甚至,需要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明白他们是有生路的,朝廷没有弃他们不顾,只要他们再坚持坚持,会有粮食、会有水源,都可以活下来!活的好好的!

回过神的林郝言看着侍卫手里捧着的水囊和干粮,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接过,却是迈开步子走向了在一边,茅草屋门内依偎着的母子。

已经意识浅薄的女子是被年幼的儿子,惊喜的呼喊声唤醒的。

“娘,娘!有漂亮哥哥过来了!娘!漂亮哥哥有吃的!”

小男孩惊喜的、带着哭腔的呼喊,让林郝言心里猛地一震,开始紧缩、开始发酸。他想起了前世,游乐园、小吃街、各色高档饭店,总会有些孩子在喊、在委屈,“我不吃这个!我要好吃的!”然后会有一串听过的没听过的食品名字。

吃的,和好吃的,一字之差……

不止林郝言,身后的一行人,全都面色动容。都是京城来的,可能也吃过些苦,可是和眼前的场景比起来,似乎太过微不足道。尤其是,有的已经成婚生子,想到自家白白胖胖的娇娃,再看看眼前……

女子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放开了揽着儿子弱小身躯的手臂。

那是一个华贵清俊的少年,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样落魄的灾区的、漂亮干净的少年,一张表情凝重的脸,让她感觉到了善意。直觉的,愿意相信那是个能给他们母子带来希望的少年,生存的希望。

“漂亮哥哥,琼儿能吃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