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冬和石金吵了一架。
杨晓冬把那份合同摔在石金面前,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证明人你怎么不说,装聋作哑是什么意思?你跟我闹啥情绪?你这个庭长又不是我撤的,你以为我愿意来?石金的青蛙眼慢慢鼓凸出来,眼球上横七竖八的血丝清晰可见。他瞪了杨晓冬一会儿,方开口,你是不是有病?他们写合同也没有经过法庭,关我什么事?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是当了证明人,可我不是以庭长的身份当的,是以个人的名义。你别摆出庭长的架子训斥我,你以为庭长是个啥宝贝?我不尿你!跟我耍花样,你还嫩了点儿!杨晓冬青着脸,直喘粗气。石金冷笑道,我怕什么,大不了开除公职。杨晓冬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亏你是公职人员,比蛇还冷酷。石金道,我恨我不是蛇。杨晓冬不由犯了愣。
杨晓冬原想向石金摸摸黄满山的底儿。吵崩后,知那丁点儿牙膏再也难以挤出来,便打消了那个念头。杨晓冬在街上转了一圈儿,想起了柳二娘。柳二娘虽然没给杨晓冬留下好印象,可这事也只能问柳二娘了,这个女人肯定知道不少。
杨晓冬要了两个菜,自斟自饮。饭馆里还有其他酒客,柳二娘招呼着酒客,不时过来问杨晓冬需要什么。杨晓冬摆摆手。柳二娘瞧瞧杨晓冬的脸,识趣地走开。
酒客散尽,柳二娘过来坐在杨晓冬对面。桌面挤压着她的胸部,两团东西坠下去,顶起两个大包。杨晓冬眼辣了一下,忙端起酒盅。柳二娘的脸没有丝毫反应,只小声问,热热再喝?
杨晓冬说不用了。
柳二娘问,和石金吵架了?
杨晓冬怔了一下,反问,你怎么知道?
柳二娘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却说,石金就那么一个人,怪兮兮的,其实心不坏。
杨晓冬冷笑,你和他什么关系?充当起说客了?
柳二娘的眉竖起来,杨庭长,你是国家干部,你可不能随便乱说。
杨晓冬想起石金的话,便道,我是以我个人名义说的。
柳二娘扑哧乐了,什么呀,你?并做出捶杨晓冬的样子。柳二娘表面泼泼辣辣,却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表面泼辣,和什么人都能混;有心计,什么人都防。
杨晓冬直视着她的眼睛说,这话是石金的名言。
柳二娘眼里闪过警觉的神色,随即道,石金满肚子苦水,他那个处分挨得冤枉。
杨晓冬哦了一声,询问地望着柳二娘。
柳二娘说,这个你得去问石金。
杨晓冬说,他那个人属牙膏的,我挤不出,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二娘断然摇头。
杨晓冬见柳二娘不肯讲,便问起黄满山的事。柳二娘反问,张铁匠决定打这场官司了?
杨晓冬惊异地问,你全知道?
柳二娘说,我当然知道……屁股大个地方,什么事儿能瞒过我柳二娘?似乎觉得自己说走了嘴,掩饰道,我还是给你说说黄满山吧。
从柳二娘的饭馆出来,天已黑透。杨晓冬虽然喝了不少酒,脑子却异常清醒。通过和张铁匠、柳二娘的接触,杨晓冬有一种直觉,那份婚姻合同不仅仅是张铁匠和黄满山的“私人行为”,它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究竟是什么呢?杨晓冬猜不出来。他抬头望望天空,繁星如水。
石金已睡着了。杨晓冬目视着石金胡子拉茬的脸,不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