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蓉正配着药。墨家受伤的弟子的数量确实出乎意料，竟让自己忙了一下午。转眼，夕阳西斜，要入夜了。夕阳红的有些过头，她不知为何竟有一些莫名的心慌。
最后一人也搞定了。她吐出一口气，微微闭上眼放松着。这个地方有些像镜湖医庄，除了风中微微带着的一丝海的气味。镜湖医庄一大早会有大雾，不知道这边会是怎么样......
“蓉姐姐。”
听到唤声，她转过头，看着眼前的雪发美人。夕阳的赤光将雪女的长发染得有些发红，蓝色的眸子染上一丝红色，带着衣衫有些泛紫。她竟有些看呆了。
“蓉姐姐？”
揉了揉头，她看向雪女：“怎么了？阿雪...”
“小牧醒来了，但状态不太对，似乎很害怕。”雪女有些慌张，“她不让我靠近...喊着要找你。走得开吗...？”
她叹了口气，点点头：“帮我去把给头领们的药炖一下，我先过去。放两碗水，炖成一碗水。”话罢，她起身，拿出放在抽屉中的一个小药瓶。新制的定心丸，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小牧被放置在中间的屋子，她有些陌生地认着方向，走进熟悉的屋中：“小牧？又做噩梦了？”
床上的孩子缩成一团，抱着被子。这样子的小牧，她竟是第一次看见。那孩子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中有些说不清楚的感情，含糊不清地喊着自己姐姐。
“别怕。”她走到床边坐下，那孩子微微往外边挪出来，却因为床比较大，死活挪不到自己身边。她笑了笑，伸手摸着那孩子的脑袋，“怎么了？”
指尖微微发出一丝内力，她试探着，却发觉小牧的身体竟如一个普通人一般。
她微微一惊，有些明白小牧的慌张：“因为做了噩梦，醒来发现内力完全用不了了，觉得害怕？”
那孩子在被窝中点点头，求救一般看着自己。她只是笑了笑，取出药丸，要小牧吃下：“新的配方的药丸，效果理应比上一代好一些。你既然心慌，就先吃了吧。”
小牧却摇着头，眼神中竟是不愿意的神色。她不禁一愣，小牧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
不过，这样的小牧确实很少见。或许是因为在陌生的地方，内力全无的状态之下做了噩梦，在最害怕的情况下露出真实感情了？她笑了笑，哄到：“吃完就给你吃糖。”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缩在被窝中，小牧皱着眉，有些怨念地瞪了瞪自己，嘟着嘴说道。
噗。她笑得更开心了：“既然不是小孩子，你还要我哄着吃药？”
听到自己这么说，小牧皱了皱眉，有些犹豫一般，将埋在杯子中的半张脸伸出，张开嘴，样子十分有趣，唯一不和谐的便是紧皱着的双眉。
她赶紧将药丢入孩子的口中，顺便去取了水过来：“坐起来喝一点。别怕，这里是墨家的秘密据点，暂时是安全的。”
迟疑了一下，小牧松开紧抱着的被子，坐起身。
天色渐渐发暗，要入夜了，小高他们大概快要回来了。她静静坐在床边，等着床上的孩子冷静下来。小牧喝完水后便缩回被子中，卷成一团，睁着如深潭一般的眼睛打量着周围。她看出，这孩子确实很害怕。
不久后，远处传来一丝火光。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几人。带头的是盗跖，墨家的头领们回来了。让阿雪炖的药应该还温热，自己便不用过去了。她转过头：“小牧，你好点了？”
那孩子似乎看什么看得出神，双目炯炯地发着光。她干脆走去扯开被子，取出小牧的一只手，搭上脉。脉的跳动十分平稳，她觉到小牧的内力开始运转，舒了口气。
这孩子到底梦到了什么？竟能让她怕成这样......
“蓉姐姐...我一直在做一个很奇怪的梦。”她终于开了口，说的很轻，端木蓉却听出她要说重点，点点头。
“那是一个有很亮的圆月的晚上...发生的一场厮杀。我没有看到过开头，也没有看到结局...每一次进去，我总是握着一把奇怪的剑，杀死一个女人。”
她听着小牧的诉说，并不觉得很可怕。身为医者，她见过的生死太多，而小牧曾经作为阴阳的死亡使者，理应比自己见过更多的血，为何会觉得这些害怕？
“其实我这次一开始并不害怕...但是这次有点不一样。有个声音说我杀害族人，有罪。”她叙述得十分平静，“然后我就突然害怕了。不知道为什么......蓉姐姐，我，我在遇到你之前并没有记忆。你说那一段会不会是我的过去？”
“...”自己沉默着，看着小牧，轻抚着她的头，“我不知道。不过既然你多次梦到，就算不是你的过去...必然与你有什么关联。不过你不必害怕。它到底是一场梦。”
“我总觉得它并不是梦...但又觉得它只是梦。”
小牧说得太简单，自己甚至没有懂她在害怕什么。她觉得连小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恐惧从何而来。
她已经冷静下来，甚至比最正常的时候还要冷静几分，却仍不愿放开被窝。忙了一下午，端木蓉早已累了，便开口：“你放开被子吧...我累了，一起睡吧。”
小牧点点头，松开了手，却不料突然有人敲门：“端木姑娘，在下与头领们有事要商量，敢问姑娘出不出来？”
叹气。唉，又有事情了？有点不舍地看了看被窝，端木蓉最终还是起了身，却不料小牧再次慌张起来：“别走...”
既然是盖聂叫自己初期，谈的怕是重要的事，自己不可能不出去。她有些无奈，看了眼小牧：“乖，我就在隔壁的屋子，过一会就回来。”
“不要！”
原本懂事的小牧此刻竟变得任性起来，端木蓉虽觉得奇怪，更多的却是头疼。唉，这个孩子......她走向衣柜，取出小牧的外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嗯。”小牧终于从被窝中钻出，伸手接过自己手中的外套披上，从床上走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她虽仍有些不安，却直觉地感到在端木蓉身边是安全的。
被端木蓉牵着手，走出屋子。天上星空灿烂，她抬起头，就如天性一样看着。阴阳家的孩子都能从星象中看出些什么，多多少少。但此刻的她却丝毫觉察不出星星在诉说些什么。
心乱了，她默默说着，却不放弃一般盯着星空，却突然看见梦中的那双眼。她没有逃开，直视着它，不料没多久它竟消失了。小牧有些奇怪，歪着头看着天，停住了脚步。
端木蓉见小牧停下，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看她。她摇摇头，示意端木蓉继续走。
屋中，几人围着一张方木桌坐着。只留了一张凳子，端木蓉坐上，示意小牧坐在自己腿上。小牧摇了摇头，站到自己身侧，却没有松开手，样子像极了十来岁害羞的小姑娘。
“天明和少羽已被儒家的子房先生保护起来，此刻正作为儒家弟子学习。”班老头开口，“桑海之内也只有小圣贤庄可以好好护着这两个孩子了。”
“也好。”端木蓉点点头，“儒家的课程有骑射，天明学着点也没坏处。”
周围都是墨家的人，小牧渐渐放松下来，微微松了手。内力运转速度虽然慢的不行，但总比一点都没有让人安心了不少，多多少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万一遇到有人杀自己也好稍微反击一下。
“作为儒家子弟的天明和少羽有一定的行动能力，其余...我们在桑海可以行动的，恐怕只有小牧了。”高渐离微微仰头，看向端木蓉身边带着的孩子，“你愿意帮我们传递信息吗？”
“...”小牧看着星空发呆。
高渐离一阵无语。既然都来参加会议了，居然走神...他不禁有些火大，微微严厉起来：“小牧？”
“啊...”微微受惊，她终于反应过来，手上一用力，抓紧端木蓉。端木蓉无奈，将孩子拉到面前，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小牧没有推辞，或者是太害怕忘了推辞。她再次拿出药喂给小牧。
“蓉姑娘，你这么疼孩子，她会被你惯坏掉的。”高渐离微微缓下语气。
“她刚刚做了噩梦，醒来不知道为什么内力无法运转。害怕也是正常。”端木蓉冷下脸。
“那好。”高渐离点点头，继续说着什么。小牧听不太清楚，也有些难以理解，干脆就放空了大脑，开始神游起来。不料，神游着，一声熟悉的狗叫传来。
她一愣，起身从端木蓉腿上跃下：“小麒...它好像回来了。”
“你去接它吧。我和头领们还要说一会。”端木蓉看了看小牧，说道，“待会，你先回房间吧。”
小牧点点头，走出门去。
小麒长大后应该十分显眼才对，为何此刻怎么都找不到？还有，小麒要回来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一阵头大，正打算回屋睡觉，一个碧蓝色的球却撞到自己怀中。
那小兽支吾着，一脸委屈看着自己。小牧一阵无语：“你怎么变小了？那么多饭白吃了？”
那小兽似乎十分不甘心，一仰头，竟说出一句人话，虽然奶声奶气：“我觉得原身太大才变成这样的！你不准说我小！我这叫萌你懂不懂！”
小牧一阵无言，看着那在自己怀中的蓝色小兽：“你居然会说话了？终于成年了？”
“谁叫你一直在阴阳家！我要是在你旁边，五年前就应该会说话了！我的娘！”
什么...娘？小牧眼角一阵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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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越来越懒......唔。反正，脱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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