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仪龙听了,一时口不择言,他大声说道:“你怎知朕不懂爱?你怎么猜得了朕的心事?”独孤夷青大声说道:“你亲口和我说过的,你只将她当作棋子!你若懂爱,又怎会这样待她!”独孤仪龙听了,心中大怒,不发一言,上前一步,便将流着泪的东方茱萸猛地抱在怀里,对着夷青大声道:“你看到了么,这就是我爱她的方式,不知你可满意?”东方茱萸心中痛苦难言,夷青啊夷青,何必要多费口舌,我自是个命运多舛的人,你不如远远地离了我,自去寻你的痛快人生罢!去西域去南疆,哪里有自由,你就便去哪里!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苦苦折磨自己!
东方茱萸给独孤仪龙死死攅在怀中,丝毫不能动弹,她大声对着独孤夷青,凄然道:“夷青,你走罢!走得远远儿的!”她狠狠心,对了夷青道:“实话对你说了罢!我这心里……却是有皇上的!所以,我是自愿留在皇上身边的!我不愿意跟你走!”此话说完,她再也抑制不住,便轻声哽咽起来。
独孤仪龙听了她这话,低低说道:“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至少朕听起来,心里十分受用!”他对了一旁失魂落魄哀痛欲绝的独孤夷青道:“夷青,你可听到了?”
独孤夷青喃喃道:“不,我不信!她这是被你逼的,她这是违心之言!”东方茱萸想着自己,再不能拖累了他了,遂又狠心道:“北安王!我从来都不曾喜欢你!我喜欢的……自是皇上!从前我知你是王爷,便想利用你!现在我有了皇上这样的靠山,自是想一心一意地跟了他!北安王,你走罢,走得远远儿的!永远不要回来!不要再来找我!”
独孤夷青听了,终于不再发言,他呆呆立在地上,想了许久许久,方对着东方茱萸道:“好,茱萸,我走!我如你所愿!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去做!”说着,便再也不看东方茱萸一眼,直直走到独孤仪龙身边,深深说道:“皇上,希望您能好好待茱萸!”说着,便是朝他深深一拜!最终出了这马厩,朝着前面走去!独孤仪龙见了他寥落的背影,心中一时想说什么,可是终于什么都没说,他放下箍着东方茱萸的肩臂,朝着独孤夷青的背影,遥遥道:“记得你的正事!”独孤夷青听了这话,没有回头,还是茫然地朝前走。
一时,贤妃在红萼宫里,等了许久,还不见涧儿这丫头回来,心中未免焦急不安!便不停地朝着宫门口眺望,不一会儿,只见前方远远儿的,一个细小的人影,朝她走来,她一时眼花,倒以为是涧儿,便朗朗唤道:“涧儿,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可是前方的人影听了,却不答话儿,俭妃心中更是恼怒!待来人走近,对着贤妃道:“贤妃娘娘,皇上唤您去宫后头的马厩呢!”
贤妃定睛一看,来人原是俭妃的丫头蔓儿,倒不由说道:“原来是蔓儿啊!你看看我这眼睛,竟不中用了,可是岁月催人老啊!”她忽地又问道:“什么?皇上叫我去那马厩?蔓儿,皇上可有说是什么事情?”蔓儿只是不徐不疾地回道:“娘娘,奴婢也不知,娘娘即刻过去,可不就知道了!”贤妃听了,心中更是慌惧,问道:“啊……皇上怎么那么快就去了!那么你们俭妃娘娘呢?怎么我竟没有看见?”蔓儿笑道:“这个奴婢也是不知,我们娘娘今日里,一时心血来潮,也是走小道儿去的呢!”贤妃听了,只得将恐惧暂藏起来,对着蔓儿道:“既是皇上叫我去,我怎可不去?涧儿……也在那里吗?”贤妃小心翼翼地试探。
蔓儿听了,便道:“涧儿也在那里,因涧儿今日里极是反常,所以我们俭妃娘娘也唬不住,特地命奴婢赶了来,报与娘娘!想来,贤妃娘娘才是涧儿的正经主子,横竖由娘娘您自个做主罢!”贤妃听了这蔓儿之言,夹实夹虚,更是不知底里,又不能细问,这心里自是七零八落的,当下只能携了落儿,忙忙地往宫后头的马厩而去。
这一路,贤妃的心自是紧张不已,若说涧儿行动顺利的话,此刻她就该回了红萼宫里了!不但如今没有回来,反而竟要俭妃着人来请了她去!莫非这丫头,真是出了什么事儿!果真是如此,可万万不要带累了自己!当下她气喘吁吁地终于来到了马厩前,远远儿的,就看到前头立着独孤仪龙、湘贵妃、俭妃三人!自是不见涧儿那丫头!她走到前头,对着独孤仪龙道:“臣妾见过皇上!茱萸妹妹好!青萝妹妹好!”独孤仪龙见她来,皱眉道:“贤妃,怎么回事?且进了那马厩去,看看你的丫头,可是怎么回事?”
俭妃心中很失望,这来了自是没有瞧见她想象中的郎情妾意!现在北安王已走,她顿时觉得无趣起来!方才,这独孤家的两兄弟,为了一个异国的女人,争的自是面红耳赤,只差赤膊上阵,哪里还有点皇家体统!俭妃心中早就是愤懑不已的了,此时若不是独孤仪龙在身边,她早就想将东方茱萸好一顿乱棍打死,哪怕自己就此进了冷宫,万劫不复,她也自愿!那夜那两个杀手,竟然没将她给一剑毙命,反落了这无尽的隐忧后患,俭妃越想心中越觉得惊惶!
她见了独孤仪龙,为了重夺湘贵妃,当着宫女下人的面,就将东方茱萸狠狠抱在怀里,亲密之状,自是不必细说!哪里还有半点顾及着她的颜面!俭妃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伤心,又是嫉妒!
今见贤妃宫里的丫头,入了魔障,她内心的郁闷无处发泄,遂将心头的怒火都发了这贤妃身上去,她口中冷冷说道:“姐姐这可是来了!叫我等得可急!姐姐你方才没来,可是错过了一段精彩至极的表演啊!这竟比那画上画的,书里写的那些个才子佳人的,可要不知好看了多少!”
贤妃听了这话,心中恼怒,这矜持也维持不下去了,遂道:“这可是奇了?这儿不过是个马厩,又哪有什么表演,又有什么可表演!妹妹莫非是拿姐姐开心不成?”
蔓儿在后听了,便低低对着贤妃道:“贤妃娘娘,你就不妨到了这马厩里头,看看再说罢!”独孤仪龙听了,便朝贤妃怒目而视,说道:“贤妃,你是怎么训导你的宫女的,可真是……你自己的宫女,你自己调教罢!若再有下次,即刻废了你的妃位!”
贤妃听了,心中还是摸不着底儿,见他发怒,只得朝着他直直跪下来。俭妃固然撒了气,可是想想这东方茱萸始终是‘风景这边独好’,竟怎么都是丝毫动摇不了她似的!明明今天她是来此捉奸的,怎么竟变成了贤妃宫女光着身子在地上呻吟了?这都是怎么一笔糊涂账!
独孤仪龙忍住怒气,对了东方茱萸道:“你先回去罢!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凤吟宫,至于你今天为何在这里,朕自会在夜里好生问你!今晚,朕就要到你宫里,你好生侍寝!”贤妃和俭妃听了,心中都自是酸楚!她们费劲心思,苦苦得不到的东西,东方茱萸不费吹灰之力,视若无睹,得到了却又视如弃履!
贤妃的伤心是埋在心里,俭妃的愤懑却是发之与外,她忿忿地对着独孤仪龙道:“皇上,这后宫宠幸,向来不都该是雨露均沾的么?为何自从湘贵妃到了这里,我和贤妃的宠幸就一日比一日少了!皇上这是意欲让臣妾伤心么?让这国的老臣们伤心么?”
独孤仪龙听了俭妃之言,看也不看她,只是冷冷说道:“俭妃,今日你的药可是吃了没?若没有,赶快回宫里去吃药!”俭妃听了,简直就要流下泪来,她呆呆地看着独孤仪龙,喃喃道:“皇上你之前,从不这样大声对臣妾说话,莫非皇上你真的变了么?是不是,皇上喜欢上了湘贵妃,而将臣妾弃与蒙尘角落!”东方茱萸在旁,一直默默地听着贤妃和俭妃之言,此刻,她真想开口就说出,俭妃正是那夜派人暗杀她的主谋!可是想到此事,还需独孤仪龙来出面,为她主持公道,想想遂还是先忍了!
又听得俭妃口口声声说,这独孤仪龙,心中竟然喜欢与她!她可是觉得奇怪郁闷!这心有所想,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看着独孤仪龙,此时,独孤仪龙竟也沉沉地看着她,二人目光不期而遇,一时都现出许多费解心事!看着独孤仪龙瞧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东方茱萸的心还是不由猛颤。
似乎他瞧着她的目光,在那双藏蓝的眸子里,更多的是深情无限。东方茱萸不敢往下细想:这是自己的仇人,怎么自己竟对他如此地宽宏大量起来?独孤仪龙将深沉的目光收回,方对着俭妃道:“俭妃,不要妄自揣测圣意!赶紧地回了罢!若再如此,朕也要废了你的妃位!”俭妃听了,心中对东方茱萸的恨意自是更深了,但是此刻也无法,只得携了落儿诸人,离了这马厩。
独孤仪龙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贤妃道:“你也起来罢!横竖进去管教管教你的宫女罢!”说着,便握着东方茱萸的手,自往凤吟宫而去。东方茱萸的手自是冰冷,她被独孤仪龙温暖的掌心握住,不由又想起第一次她来了这虢国和亲,那一日,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的!是否,在他的心中,也有些许的温情?可是自己对北安王的情意,全都展露在他眼下无疑,他至今仍认为她腹中孩子是北安王的,又怎会这般大度?他待她如冰似火,却又高深莫测,独断专行,她真是弄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