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是皇甫劲松同志?”
皇甫劲松一时懵了,待仔细一看,“哎!”似乎认得,又楞了一会儿道:“噢!你是钱露凤啊?”
“唷!要不说,贵人好忘事呢,你怎地好不容易才认出我来呀!啊?哈哈。”
钱露凤高兴地眉开眼笑道。随即她拉着那位中年军官介绍道:“来来来,老高,我给你介绍个人,这位就是我常给你念叨的救命恩人皇甫劲松同志!”
老高听了,猛地用双手拉住皇甫劲松的两手,猛力的摇了起来。嘴里说道:“喔,喔,好人呐好人,感谢,感谢!我高云超。”
皇甫劲松友好地问:“你们这是?”
钱露凤抢过话头接着说道:“这是我爱人,今天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来接一个他老战友的家属烈士家属,到军区去安家的,那个家属昨天就到了,就住在这个宾馆里。你看,有多巧?哎,你们呐?是干什么来了?”
“哈,我们是出差来给厂子办事的,也刚到,因考虑一时半时走不了,就想先找好旅店住下噢!你们要忙,就先忙去吧,别耽误了你们的事!”
“嗳!老皇,现在我家就在济南,你是我的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怎么着也得让我尽点儿地主之谊呀?一会儿到我家去坐坐,好不好?”
钱露凤象哀求似地问。老高在旁紧接着说道:“要不,你们先奔你们的房间,我们先去找人,一会儿我再到你们房间找你,咱们一会儿见,好吗?多少号?告诉我!”
张明志见皇甫劲松遇见了老熟人,便爽快地告诉她道:“203号,我们在那儿等你!”
说着,两下里分开,各自走了。
不一会儿,老高与钱露凤来到203房间找到皇甫劲松说,老高自己的事已安排妥了,问他们要去哪里办事,老高单位安排了一部十人轿,可以送他们去。张明志听了便问:“济南市工程塑料机械制造厂在什么地方?我们是奔那个厂去办事的。”
钱露凤哈哈大笑道:“济南市工程塑料机械厂啊?就在离我们英雄山军区大院家门口不远,正好顺道,他们厂的书记,还是我们老高的老战友呐!好吧?这回好办啦!甭管什么事,叫老高一句话就都给办啦!哈哈走吧,咱们一起走,叫车把你们一直送到工程塑料机械厂的大门口!”
这一下,大家全都乐了,人们简单的收拾些该带的东西,锁上房门,向宾馆大门走去。
原来那辆十人轿就停在宾馆门外,司机见客人从门里出来,便打着了车。老高上前将车门敞开,皇甫劲松赶忙第一个钻进车厢里。车厢里早已有一名女同志坐在头排座椅上,旁边还堆着许多大包小包的箱笼行里等物。他知道,她可能就是钱露凤所说的那个烈士家属,是老高接来军区安家的,于是他本能的向那个女同志点了点头,表示初见面时应有的友好和客气。那女同志初时也注意地向他看了两眼,但当她目光正与他两眼打对头时,他突然楞住了,在他面前出现的这位女同志,仿佛就是他经常想起的那个初恋恋人司马倩。
“你,你。”
“你。你。”
“小倩!”
皇甫劲松梗噎地嘶叫出声。
“小松!”
司马倩忽然泪流满面,她用袖口擦了一下用泪水朦住了的眼睛,复又睁大了两眼。
大家全楞住了,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皇甫劲松很快就挨着司马倩坐了下来,司马倩却一把搂住他抽泣了起来。老高歪着头看了看他俩,遂扭过头去冲司机命令道:“开车!目标工程塑料机械厂!”
皇甫劲松知道司马倩此时有一肚子委屈,他不想立马向她问个究竟,因为,周围有那么多同事在观注着他俩,他不想让同事们看笑话,于是,他只好任司马倩扎在他怀里而默不作声。
钱露凤见了,就从车后爬向前面,坐在他俩对面,问道:“嗳老皇,你们俩怎么认识?”
“钱主任,我俩是从小玩到大的邻居,青梅竹马的同学,哼哼,你说,我俩怎么能不认识?”
“噢!我说的呐?你们俩刚一见面就。”
她刚想说‘搂在一起’的话,却又觉得这话对他们不太合适,便突然间又咽了回去。张明志见了,便与邻座的张吉成交换了一下眼色,复又歪了歪嘴角,把眼光移向了别处。
司马倩哭了一会儿,就把头从皇甫劲松的怀中抬起,又接过钱露凤递给她的手绢,慢慢地擦着眼泪。皇甫劲松看着她消瘦的脸庞,眼圈红红的,一头黑黑的长发飘散在肩头,一股怜悯之情由然而生,心里不知为什么“噎噎。”的,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车里的气氛,似乎因为皇甫劲松的沉默而沉默了,大家都没了话。各自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又过了一会儿,还是老高先说话,有意打破这沉闷的境况,他向钱露凤问道:“小凤,你把王嫂的房子给拾掇完了吗?”
“明知故问!前三天就叫勤务员们把家俱摆布好了,又过了三遍水,那屋子窗明几亮,就等着嫂子来了呢!”
“我问的是生活用品,比如锅碗瓢盆,零碎等等。”
“都全!就是缺点儿啥,也差不了哪去,不行,我与嫂子上街买回来就是!”
这时司机喊道:“高参谋长,前面就是工程塑料机械厂了,车停不停?”
“停在门前!哎老皇同志,你们几位先去办事,我与小钱先把司马嫂子放回家里,等安顿完了,就再回到厂里接你们去我那儿,在这期间,你们千万可别离开这儿,一定要等我回来呀!”
皇甫劲松听司机称高云超为高参谋长,就明白了老高最次也得是个副师级干部,就痛快地答应道:“好吧老高,我们等你回来!”
车停在了一个大铁门前面,大铁门是敞开着的,门垛子上挂着“山东省济南市工程塑料机械制造厂。”的牌子。皇甫劲松两眼盯着司马倩的脸,两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轻声地说道:“等着我!”
“嗯!”
司马倩也小声地应道。
皇甫劲松下车之后,见高参谋长早在门后传达室里打电话,等他撂下电话以后,就见一个中年干部从里面一面招着手,一面朝门前跑来。
“老高!”
“老吉,你这小子可好啊?”
“哈哈!听说你这小子又升官了,当上了203号首长了啊?多咱请客?”
“那也没你滋润呀!老伙计!”
高参谋长一手握住老吉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脖子打哈哈地说道:“嗳老吉,我给你带来几名武萍镇塑料厂的朋友,来看你们制造的设备,你可要好好招待哟!来来来,这位是皇主任!”
“噢,皇主任!咱是同行同行,欢迎欢迎!”
老吉热情地与皇甫劲松握着手,说道:“厂里请,厂里请!”
高参谋长说道:“老吉,我还有事先走,就不进去了,你们该办什么事就去办,但我有一句话说头里,今晚的晚饭我来请,没你的事,你别再预备好了跟我抢,下班前,我还亲自来接他们,当然也包括你,听见了吗?你可别坏了我的大事,小心我弹你脑喯儿!”
“好好好,我听你的,有人管酒我还不喝吗?哎,晚上千万要叫着老章,他前些日子升官为司令员和最近娶新媳妇,嗬!两档子好事,都不够意思,竟把我这老战友给忘了,呵呵,这次我得找拔回来!”
“好好,我一定把信给你带到喽,那我先走了!”
说完,高参谋长径自与钱露凤上了车,直奔军区大院的家属区开去。车开到一所小院门前停住,高参谋长让所有的人都下了车,钱露凤上前将院门开开,翻身与司机帮司马倩将车上载的行里物品提进门去。
司马倩跟钱露凤一进院,见迎面一溜三间新瓦房,旮旯里另有一间厕所,院内青砖铺地甚是干静,靠墙边上还开有一狭长的花池,里面种着几棵葫芦,藤上结了几个半大不小的青葫芦,上面还挂着几朵花,显然,这院子原来是有人住过的。钱露凤指着三间房子说道:“王嫂,这平房原来是盖给军官灶杜大厨自己一个人住的,前些天他退休回了老家,因此就空着了,现分了给你住。昨天老高叫勤务员又收拾了一遍,我也看了,基本屋里不缺什么,连厨房炒菜用的油盐酱醋都是全的。呵呵,你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院甚是宽绰,任你在两间大房里轮流翻着筋斗的睡!”
说着,领着司马倩进了屋。司机小陈把手里的东西撂在床上后,就又走出来。就听高参谋长在院中喊道:“小凤,你们俩聊吧,我们先上司令员去一趟,晚上等我回来接你俩,咱们与老皇他们一起吃饭,听明白了没有?”
“知道啦!别噜里八唆的啦!我俩就在家听你的准信儿。”
钱露凤说完,就听外面院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就与司马倩说:“我们那位的心眼儿特别好,热心肠,就是忒唠叨些了!”
“钱姐,我多么羡慕你啊!赶上个这么知疼着热的好男人,这就是福份,也是缘分!”
“你们老王也不错嘛?就是运气差了点儿!”
钱露凤刚说到这儿,就觉得自己冒失了,把话说走了嘴,懊悔之余,便补充说道:“王嫂,别着急,等有机会我再给你找一个好的,这么多当兵的,还怕没人要?”
司马倩接道:“好点儿的,早就都结完婚了,还能轮到咱这寡妇?剩下的,他能好的了?”
“唷!王嫂,那你就说错了,咱军区的那个章司令员,他是老高的战友,去年他53岁,娶了个媳妇你猜咋样?竟是个没出阁的老姑娘,还是个中学的老师,非常有学问。人家从年轻时就打定了主意,非大官不嫁。可不怎么着?俩人在这时碰上了,一见钟情!她都47岁了,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