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一壶清茶伴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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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金环和二俊1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游行回来,大家在大会议室里打地铺睡觉时的惊险一幕,景宝珠的举动,显然是她自己早已控制不住内心感情的表现。通过这件事,可以理解为,它向自己传达了一种信息,即背后还不定蕴藏着多少类似事件的危险呐?这每一件危险,毫无疑问都将是一颗不定时的原子炸弹,弄不好,会给自己闹出大笑话来。

他又想起那天遇见老同学刘泽鹤,跟他开玩笑说过的话:“咱厂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女工,从今儿起,凭你这人的表现,你就算是走了桃花运了象你这样雄纠纠的棒小伙子,又老实巴脚,咱厂哪个女人不馋啊?你就等着这帮小闺女们扎堆儿‘抢新郎’吧!哈哈。”

嗯!情况果然是不怎么妙,刚才那个佟玉凤叮嘱说,“我给你的那封信,最好把它销毁,如果你不想销毁它,就把它保存好了,千万别叫别人看见了,免得麻烦。”看来,她所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得谨慎了。

他想着想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灵魂沉静下来,他进入了梦乡。

天刚朦朦亮,鸡叫了起来。

“咕咕,哏!咕咕,哏!咕咕咕咕,哏!哏!咕咕咕咕,哏!哏!咕咕,哏!咕咕,哏!”

那叫声此起彼伏,整个村连成一片,竟象是歌手或号手们清晨在旷野里集体练音。“啊!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皇甫劲松两手拢在脑后,静静地欣赏起来。他想:“今早没安排出操,叫各排搞个人卫生,并给房东挑水清扫院子,搞好工农关系。提到工农关系,这次拉练肯定是带了支农任务,那是书记兼指导员薛满长分工负责的事,要不?怎么毕书记叫他去他家睡觉?他们肯定是聊这个事去了。”

他又想到,每天如要安排同志们出操,小学的操场或村里的打麦场最为合适,得提前去看看为好。想到这里,他立即爬起穿上衣服,整里好被子出门,向村里的紧北头打麦场走去。

还没走到村里大场,就听见远处有“哗呤呤,哗呤呤。”的声音,那声音就象是自己练叉时发出来的一样。“啊?难道这里也有人练叉?喔,那可不一定?早就听人说,霸县出飞叉会、秧歌会、小车会、高敲会、少林会等等,那机球二厂的职工陈德起,不就是霸州的人吗?嗳,我那小时候拜的武术老师‘铁臂昆仑’于锦城不也是霸州于家堡子的人吗?我何不就此打听打听,抽空好去那里看看,也不枉了我今生做他徒弟一场!”

来到北头打麦场院门口,迎面见矮墙里有二十几人拿着十几杆飞叉在练习,那叉“哗呤呤,哗呤呤。”的响声汇成一片,并与那十几条上下翻飞的飞龙相互衬托,显得场面十分壮观,竟显得这土里土气的农村别有一番风味。

皇甫松青看着看着,陡然心动,竟有跃跃欲试之感。他见其中有两名女子正在练习对叉,因穿着鲜艳夺目的红绿彩衣,非常抢眼,便仔细地看了起来。

就见那穿红女子,头上留着短发,将那手臂上的飞叉撩向空中,再用右手向斜上方一穿,那飞叉急速飞向腿踝,她只轻轻往上一踢,飞叉旋转着抛向对面那穿绿女子的头上。皇甫劲松看的清楚,她使的这一招名叫“掏前踢送。”,无论从其动作的身形到其台风表情,都甚为到位,刚要鼓掌叫好称赞时,忽见对面那女子上前一步,把那滚动的飞叉用腿一接,又猛的向上一踢,那叉就“哗呤呤。”的一下,偏离了轨道,歪歪斜斜的直奔皇甫劲松的头上砸来。这时,站在穿绿女子身旁的老者大惊失措,口中大呼一声:“不好!注意!”

此时,皇甫劲松已把注意力集中在对飞叉来势的观察上了,他见那飞叉劲力甚猛,便用左手臂一扬一缩,将飞叉劲力泄去顺至右方,再用右手臂一捞一搓,使了个“缠头裹脑。”,接着顺势也走了个大前踢,把那飞叉又踢向空中两米高处,横向旋转了两周,那叉“哗呤呤。”地伏冲下来,他轻舒胸臂用脖颈和后背接叉“过桥。”,然后将此飞叉又平平稳稳地踢回那穿绿女子的身边。这一招,叫做“磨盘顶倒溜背箭。”,属叉技中的高难动作。

那穿绿女子本来吃了一惊,见他将飞叉使得干净利落,大出意外,便将飞叉停了,连呼“好棒,好棒!”那老者与穿红女子赶忙走近皇甫劲松身边,恭手言道:“小女一时失手,险些酿成祸端,如遇您不是此类高手,那后果嘛呵呵,实难预料!想起来实是万幸,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皇甫劲松抱拳为礼道:“在下复姓皇甫,双名劲松,昨拉练来到贵宝庄,多有打扰。请问师傅,怎么称呼?这些年轻人都是本村的吗?”

“噢!原来是皇甫先生,欢迎欢迎!老朽是本村人氏,世代务农,因祖上传下此三股子武活,权当做活动身体的游戏。本村和左近的年轻后生,凡有意此戏的,便接三差五的聚在一起切搓技艺,时间一长,人则越聚越多,逢年过节便组织人走村串镇表演一番,我们这里叫做出会。自古以来早已形成一种惯例传统,所以咱村的这道会为了与城里工人老大哥们搞好联欢,毕书记叮嘱我召集乡亲们早晨练习练习,呵呵,让您见笑了!”

“哦!那您是这叉会的总瓢巴子啦!失敬失敬!您?”

“老朽陈德举,暂为这霸县境内一十三家的管事。”

“久仰久仰!在下向您打听个人,您可认得?”

“哈哈用那戏文里的一句话回您:‘有名的便知,无名的不晓哇!但不知是哪一家呀!’哈哈。”

“此人也姓陈,也是霸县人,也会使一手漂亮的三股子(指飞叉),现在天津市机球四厂上班,五十二三岁的年纪,脸上有几颗浅麻子,他叫陈德起,您可认识?”

“喔!那是我的堂弟,外号叫‘陈三股’,因他好喝两口,人家都叫他‘陈一瓶’,对不对?哈哈哈。”

这时,场上那些年轻人都停下不练了,提着叉围了上来听他二位讲些什么。陈德举用手指着几位年轻人说道:“你看,他陈志如,他陈志勤,他陈志平,还有他陈志安,都是陈德起的亲侄子,哦这两位,是我的闺女,这大的叫金环,陈金环;这小的叫二俊,陈二俊。来来来,快叫叔,叫皇叔叔。”

“叔!”“皇叔叔!”金环和二俊听话的叫着。

“不,不,不合适!叫哥就行,我能比她俩大多少?”

“嗳哎!是按陈德起那头叫的,你若与陈德起是朋友,那咱俩也就是平辈儿人,对不对?得得,就这么叫!回来,我还得叫她俩拜你为师呐!”

“唷!那可不行!当不起当不起!我哪能做她俩的师父呢?”

皇甫劲松连忙推辞说。

“行!我说行就行!刚才你那两下子,我一看你就有传授,跟我的路数不一样,我这叉饭儿(路数)显得土,土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我让她俩拜你为师,是有我的小九九,我不愿意她俩在我手里把时间耽误喽!兄弟,你说我说的对吗?”

“喔,喔,那老兄就太高台我了!”

“那咱们别总站在这儿耽误功夫,我先练两下子,你来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尽管提,咱这叫做切磋!怎么样?”

“好!正要领教!”

陈德举将飞叉顺在手中,从“筛糠。”(即迎面花)练起,左单手花、右单手花、双手花、左前踢、右前踢、偏踢、后踢、背剑那叉头“哗呤呤哗呤呤。”响声不绝于耳,就如一条飞龙忽上忽下,左右翻飞。突然他招式一变,那飞叉被他抛向天空,足有两丈多高,滴溜溜滴溜溜在空中竖着翻了两个筋斗,刚一伏冲到他肩处时,就见他铁臂一挥,那飞叉就又被他抛向天空,如此反复多次,耳轮中只听得“哗呤呤啪,哗呤呤啪哗呤呤啪,哗呤呤。”那臂力之足,让人膛目结舌。周围一些小青年,连声喊“好!”。皇甫劲松也报以掌声,非常赞许。一阵舞练之后,陈德举将叉控住拿在手中,复抱拳当胸,对皇甫劲松言道:“让兄弟见笑了,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皇甫劲松见他气不长出,面不更色,二目如电,精神抖擞,也着实让他佩服。遂道:“老兄技艺超群,果然是名不虚传,着实叫兄弟我开眼了。”

说完,将外面褂子脱掉,露出红色的背心。陈德举将手中飞叉递与皇甫劲松道:“这是在自家的地面上,都不是外人,兄弟只管放开了使活,也让你这帮侄子侄女门看看,咱这门艺术有多么的高深!”

“也请老兄指教,兄弟献丑了。”

皇甫劲松思忖:“今天这场演练,非一般性的随意玩玩,它带有极高的挑战性。别看他陈德举表面上说的客气,他可是一方的总瓢把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自古以来,河北一带相传,沧州是武术之乡;吴桥是杂技之乡;这霸州是飞叉之乡。此番如若练得二五眼或失了手,就会让人笑话,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忽然想起了赛钱豹曹艺铸:“当年他创关东,遇上了永胜班的女武生‘舞破天’张慧妹,按江湖规矩,她摆下了七七铁公鸡的‘筋斗大阵’,被逼无奈,曹艺铸只好用‘螳螂翻身’的独门绝活,技压奉天梨园,才打下了该戏班的一角天下。今天虽然比不上那时的江湖险恶,但也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