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一壶清茶伴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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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他叫周四海

原来,这运输班是给化铁炉运送铁料、焦炭等的一道关键性工序,按早中夜三个班次,分为甲乙丙三组,他们三个人就被分配在当班(早班)的丙组。这个组的组长,就是岁数稍大的那位师傅,名叫高树泉,因他有一红红的酒糟鼻子头,所以人称外号“高大鼻子。”。副组长就是岁数稍绵一点儿的那位白净子,他名叫王文庆,因他个头较矮小,所以人送外号叫“矬子。”,家住西市大街天宝路,自小以破烂换娃娃为生,是个城市贫民。那位长成圆圆的大瘪瘪脸的人,大号叫张金榜,他胆子小得可怜,但却不失幽默,爱说个笑话逗人发笑,最善长的是说个荤段子,人都称他为“色大胆儿小。”。还有一位,叫孙宝玉,也是个复员军人,高瘦的身条,瓜仔脸,说起话来文邹邹的,就是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当时,“高大鼻子。”捡了曹作嘉作徒弟学习开车,而“矬子。”王文庆挑了皇甫劲松作徒弟学习开车,就剩下李德庆自然而然的就成为张金榜和孙宝玉的徒弟了。

因是头一天上班,组长“高大鼻子。”只叫三人熟悉熟悉厂里的情况,到仓库领领工作服、工作鞋、工作帽等劳保用品,到食堂和厂部等地转一转,认一认门、认一认道,并没给他们安排什么实质性的工作。三个人只觉当工人就是与当干部不一样,朴实无华、朴素大方,样样都好,“要不说工人阶级伟大呢?”

中饭过后,七个人从食堂回来,路过化铁炉平台,见一大群工人围在台前观看工人打架,便钻了进去,也想瞧个热闹。就见几个穿着工作服,戴着镶蓝色镜片工作帽的女人在那疯吵乱骂。李德庆问张金榜道:“张师傅,这女人是哪儿的?怎么还冲着那么多男人打架?竟不怕寒衬?”

“咳,这是化验室的那几位‘母老虎’又再吵架,疯吵乱骂是她们的强项,属平常事!小菜一碟,等你来的时间再长一点儿,你就会明白了!”张金榜又趴在李德庆的耳边悄声说道:“都说铁厂的爷们儿野性,其实,铁厂的老娘儿们儿‘野’字上面得加个‘更’字!”

孙宝玉道:“你听,你听!这是女人骂的话吗?”

就见那高挑身材,扎着长辫子的女化验员,用手指着那中等个头留短发的女工骂道:“靠,靠你的。”

另一个则回骂道:“你靠,你靠,给你靠!你拿嘛靠?你有!”

“你把你的XX里头给靠!”

“你的XX里头才跑火车呐!”

皇甫劲松听她俩骂得实在是太粗野了,连男人平常都不敢涉及的领域,她们都用骂街的语言描述得十分露骨,可那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头,却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去制止,不知人们当时是一种什么心理再作怪,心中很是忿忿不平,便想走近前去把那俩个吵架的女人拉开。忽然,从人丛中挤出一个人来,径直朝那两个女人走去,没等说出一句话来,就吓得那俩女人,象蚝子见了猫一般,立时就止住了骂声,乖乖地站到一边去了。皇甫劲松感到奇怪,想看个究竟,但那男人却仍站在平台上不说一句话,只拿脸面向着她俩。过了一会儿,他见她俩不再吵不再骂了,便忿忿地回转过身子,走下梯来。皇甫劲松这时猛地一下子看清了他的脸面,遂大吃一惊,只见他,满脸都是疤痕,俩眼瞎了一只,两耳只剩半只,鼻子没了,只有两个孔洞,也没看见有嘴唇和胡须,那纯粹是一张极端恐怖的面孔。在看他双臂,空着一只袖子,另一手臂,只拳着两只半个手指,竟是一个残废的人,却见他下楼梯的样子,左晃右晃,分明是一副铮铮铁骨。皇甫劲松忙问师傅王文庆道:“王师傅,您看那是谁?怎地如此厉害?”

“他,哈,周主席!”

“周主席?”

“对,他叫周四海,原本是一个刚结了婚的,非常帅气的小伙儿,前年,化铁炉出铁水,铁包的销子突然意外断裂,致使铁水外溢,当场死了三人,周四海瞬间被削掉一臂一手,并被铁水洗了脸,你看他耳眼鼻唇等处几乎全无,身上体无完肤,烧伤面积达60%以上。当时被拉到医院抢救,生命垂危。一年后,他楞是凭着他坚强的意志和坚韧不拔的毅力挺了过来。病愈出院后,他不愿意在家歇工伤,竟拖着残疾的身体做群众工作,被大家心服口服地选为工会主席,所以,人家都称他为周主席。刚才吵架那俩女工一个叫顾美娇,一个叫孙丽艳,骂大街骂的十分在行,人们都称那顾美娇为‘母大虫顾幺嫂’,称那孙丽艳为‘母夜叉孙老娘’,可见。她们都是称王称霸的了得人物。可周主席一来,她们便无地自容了,如果再骂下去,不就是在骂那周主席了?所以,他所到之处,就是那些坏尕尜们的剋星。”

“喔!了不得,了不得呀!”皇甫劲松直着俩眼,心道:“他已对女人的蛮横无理无所畏惧了啊!”遂无比感叹地说。

“现在天气冷,他还可坚持,若是夏天啊!那他可就受了洋罪了!”高树泉插嘴道。

“怎么?受什么洋罪了?”皇甫劲松奇怪地问。

“他身上都是结的伤疤,几乎就没有汗毛空了,夏天出不来汗,只好成天在水里泡着,否则就得把人给憋死,可受罪了!”

“哊!那他应去北戴河疗养才对!”

“听说厂里就是让他去北戴河疗养的,他说什么都不去!”

“唉!真是难得!”

几人见周四海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厂部大院的拐角处,围观的工人们也都散去,便一边议论着周四海的往事,一面遛达着回到了“渣滓洞。”。

第二天一早,皇甫劲松早就来到“渣滓洞。”,见王师傅与“高大鼻子。”来得更早,已经与夜班的甲组进行完了交接,正在检查车辆。皇甫劲松抓紧换好工作服出来,王文庆说道:“皇甫师傅上车!你跟我给化铁炉顶一趟料去,完了活,我教你怎样跟车。”

皇甫劲松道:“王师傅,您太客气了,我是您的小徒弟,今后别皇甫师傅皇甫师傅的叫,叫小皇就行!”

说着,师徒俩个就上了车头。坐好后,王文庆将车头启动,小火车象老牛般爬行,那发动机下的链条“呵嘣嘣。”的响,等车变到二挡时,车身略见平稳,但见那车头烟筒上,“吐吐吐。”地冒着黑烟,那黑烟扑面而来,直把那前窗玻璃溅了一片黑油星子。皇甫劲松急忙用棉纱将那黑油点子擦掉。心想:“刚到部队时,听老兵说,抗美援朝初期入朝作战时,最早使用的雅克18飞机,不也是噗噗地向外喷油吗?哼,这车头比那飞机也强不到哪儿去!”这时,车行到了车间后面一处道岔子的前面,王文庆将车头停了下来,他吩咐皇甫劲松下车将那道叉子的板手搬过来。皇甫劲松麻利的照着做了,就听“咔啦。”一声,那道叉子被搬了过来,同时,两臂竟觉得那板手有些份量。王文庆告诉他说:“今天是你上车的第一天,你在跟着跑车时要记住这些道岔子,每当有道岔子没搬过来时,你要提前钻出车门,拉住车把手,待我稍一减速时,你便迅捷的跳下车去,然后顺铁道奔跑到道岔子前面,将道叉子搬过来,这时,我的车头就已开到你的面前,你便顺势一抓车的把手,全身飞上车来,这样,久练久熟,就会节省许多时间。你听过‘老洪飞车搞机枪’的故事吗?”

“噢,我看过知侠写的小说,其中就有‘老洪飞车搞机枪’的一段故事!”

“对!就是象那书里说的,在上下火车时那样快,那样麻利!”

“没问题,我能做到!”皇甫劲松应道。

“好,咱们慢慢来。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学会开车,要开得稳,开得快,还要学会掐量,指哪停哪,前后不差一两寸的距离;第三步是会修车,排除故障。”

“哦,您这是说,要我练就一身这小火车过硬的本领是吧?恐怕这第四步就是定人定车了,还需要俩人密切配合,心有灵犀。”

皇甫劲松参军时,正好赶上总参罗(瑞卿)总长在全军搞大比武,讲究磨怕滚打五大技术,推广郭兴福教学法,对技术训练的事多少懂得些,就胡邹了几句。

“哟!行啊,有举一反三的功夫哇!”王文庆似是夸赞,又似取笑地说。

“我当兵时,正好赶上罗总长在全军搞大比武,讲究五大技术,我只不过是想起郭兴福教学法来了,随便就这么说说,别当真啊!”皇甫劲松极力解释说。

“什么法?”

“郭兴福教学法,军队里搞的那套,对没学过技术的人特有帮助,我受了这几年的教育和训练,体会锛儿深!”

“是灵丹妙药吗?”

“有点儿那么个意思,否则罗总长怎么会那么推崇,让全军都推广?”

“给我说说行吗?我虽没当过兵,但就爱听这个。”

“算了吧,实在是枯燥无味,不象听书那么过瘾!”

“哎,别价!说说怕什么?还保守?”王文庆非听不可,带有点儿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吧,那我就择主要的,说上两句1961年初,李德生带着工作组来到郭兴福所在的某团二连蹲点,该连队列前面,站着一个一米八出头的彪形大汉,虎背熊腰,黝黑的脸孔,洪钟般的声音,腰间挂着手枪,腰皮带上插着一面小红旗,手里端着步枪。他向战士们讲道:‘刚我讲了冲击动作勇、猛、准的要领,现在来讲狠字。’他用手向前一指:‘堑壕里面就是敌人,我们对敌人要不要狠?’‘要狠!’战士们异口同声。那人就是二连副,郭兴福。当晚,李德生决定,在二连进行从单兵、小组到班战术的训练改革试验,由郭兴福负责教小组战术。4个月过去,春暖花开,训练改革试验也有了眉目。总参军训部郝云虹处长由李德生陪同观看了郭兴福的现场演练,高兴地说:‘比看梅兰芳的戏还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