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一壶清茶伴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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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小盛春之死

“大会开得非常成功,你我及任宝茹、曹作嘉、郑文和、李德庆、仇振仪、高文瑞、张志民等九人,被大会选为领导核心。散会后,他们由楮沃紫领着去游行,核心成员留下开会,研究团里具体分工和下一步的工作。”

皇甫劲松散会后回到家里,见表姐夫曹艺铸和表哥王承森正在炕头上坐着喝酒,便叫了一声:“姐夫,表哥,您俩怎么来了?”

曹艺铸和王承森正在炕头上翘了翘屁股,皇甫劲松用手按着他俩肩膀,示意别再站起来。后承森答道:“听二姐夫说,大舅回家来了,我叫他陪我来家看大舅,谁知大舅又走了,这么不凑巧!”

这时,皇老太太端着一盆红彤彤煮熟了海螃蟹进屋,笑着骂道:“放你娘的屁,早怎么不来呢?等老爷子走了才说来看,纯粹是假孝顺,摆样子给人看的!”

曹艺铸看这娘儿俩逗咳嗽,嘿嘿直乐。承森又调侃地说道:“表弟你看,舅妈多偏心眼儿,每次我俩来,都是卷我,怎不卷艺铸呢?还是心疼姑爷呀!”

艺铸拍拍炕沿对皇甫劲松说道:“表弟,来!坐这儿!都等你呢,快上炕喝酒,我俩已喝了一杯了!这杯酒是你的!”

皇甫劲松应了一声,就跨在炕沿上坐下,接过了酒杯。嘴里问道:“你们单位的运动,开展的怎么样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日子不好过吧!”

“看怎么不好过了?戏可以不演,是宣扬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是四旧,没的可说,可演戏的人招谁惹谁了?也是四旧?都不要了?兄弟,你听说了吗?小盛春死了!”承森神色黯然地道。

“小盛春死了?为嘛?”皇甫劲松吃惊地问道。

“一连批斗好几天,不给饭吃,不让睡觉,拿人不当人,连打带骂呗!小盛春哪受过这个?一气,就头冲下跳荷花池里,淹死了!”艺铸忿忿地道。承森又接过话头说道:“那帮造反队,就跟吃了猪尾声尖一样,一天到晚摇头晃脑的,嚯!两眼朝天,了不得了!”

“一代猴王,就这么去了?可惜了!”

皇甫劲松着实地长叹一声。

提起“小盛春。”,在天津市京剧界是大大的有名。他从一出道,就在扶新京剧团挑大梁,善演猴戏,有美猴王之称。皇甫劲松的表兄王承森与那“小盛春。”是同台挚友,善演挑滑车、花蝴蝶、白水滩、三岔口等武生戏,无论是短打还是长靠,他样样在行,是同行里二等角中的皎皎者,他经常给“小盛春。”的压轴猴戏牵帽,哥俩感情甚笃。皇甫劲松自小爱看“小盛春。”的猴戏,那时,扶新京剧团长占天华景和共和及华北戏院,他每时去看白戏,“小盛春。”都把小二楼打灯光那儿的位置给他留出来,还沏上茶水,让他边喝茶水边看戏,对待这个小表弟如同贵宾一般。他们剧团改为塘沽京剧团之后,因离的远了,皇甫劲松看他戏的机会就少多了。

小盛春演猴戏的造诣很深,他曾讲过:人学猴和猴学人,实际上是学演猴戏的两个密不可分的过程,台下学、练猴,自然先要“人学猴。”,否则怎么能像猴呢?等到熟练掌握了猴的神态、动作上台塑造角色,在孙悟空身上运用这些变化,就是“猴学人。”了。为了戏剧艺术,他学之于猴,用之于猴,在生活中,他家里先后养过9只猴,平日里观察它们的动作、神态,然后模仿、变化运用,他在戏中的许多独家身段、造型,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他总结猴子的特点是“静时如绵,动时如电。”,一动即有突发性,迅如闪电,这成为了他在台上把握“猴。”的动与静、快与慢、节奏变化的生活依据。比如,他在猴戏里的“走矮子。”,是受他养的第一只猴平时走路模样的启发;《水帘洞》中,他右手、右脚着地,侧身接东西的身段和上凳子、蹿桌子一气呵成的“三级跳。”技巧,则取之于一只长颈猴的习惯动作。在猴戏艺术中,共分小派和大派两种,他则属于形体动作极像猴子的“小派。”,是小派艺术的创始人。小派是讲‘大似天神,小似毛猴’的意思,是说孙悟空既要有天神般的威严和霸气,又要有小毛猴的乖巧可爱,基于孙悟空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它是神猴,还当上了“齐天大圣。”,所以,不能把他演成个一味抓耳挠腮的小毛猴。他演的猴戏的剧目很多,在“石猴出世。”中,他演绎了孙悟空从石猴到美猴王的全过程。有一场戏描写石猴向一位变化为樵夫的神仙学习人走路,石猴非常努力地学习,但总学的不像,开始几步像人走路,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地又成了猴子走路,这段戏演得太精彩了,回回都叫下彩来,主要是源于他有深厚的生活基础。在如,在“五百年后孙悟空。”中,孙悟空为保唐僧西天取经,打死了一只老虎,晚上在油灯下自己缝制虎皮裙的表演,看似十分简单的动作,但演出效果也相当精彩,这是他善于变化的结果。他演“八仙飘海斗白猿。”的白猿时,穿白猴衣、粉红腰包,勾粉猴脸,一出场就让人眼前一亮。出场时挑一副小木桶,到溪边担水表现得非常天真可爱,所以天津观众非常喜欢他塑造的这个孙悟空。前两年“小盛春。”带班去上海演出,原定七天的演出,后来演了三个月,场场爆满。可见他的猴戏,也同样得到了上海观众的认可。可惜小盛春正当事业辉煌之时,****却夺走了他的艺术生命,岂不可惜!他的死,实际上是天津戏剧艺术的一大损失。

承森道:“除他之外,在天津这块地演过猴戏的还有五位!”

“都是谁?”皇甫劲松问。

“你看我给你数啊!有建新的风流猴王李瑞亭,有建国京剧团的标准猴王董文华,有吴桥的筋斗猴王吴盛春,有廊房梆子团的潇洒猴王郝盛春,还有一位,你猜是谁?”承森故弄玄虚地道:“是我二姐夫!”皇甫劲松答道。

“对,一点儿都不错!不过艺铸他演的孙悟空,在‘金刀阵’中,孙悟空已是斗战圣佛,艺铸演来确带有些佛气,不同于他们演的那取经路上的孙猴子。”承森侃侃而谈道。皇甫劲松忽想起一件事来,便对曹艺铸道:“嗳,二姐夫,您那家里还有富余的叉头吗?给我来一个?”

“有!要那干什么?”

“我想学学,一来是拿它做为锻炼身体的本钱,老了也能活动活动身子,玩儿呗!二来是想研究研究,将来写书时用得上,别让你们给带棺材里去,怪可惜的!”皇甫劲松半开玩笑地说。

皇老太太听了,赶紧对皇甫劲松喊道:“小松!你怎么说话呐?你怎对你姐夫说那么丧气的话,看我怎么煽(打)你!”

曹艺铸赶忙拦住道:“没事没事,没事!舅妈,我们哥俩经常开玩笑,嗳,劲松,你如想学的话,我教你,我给你开饭儿,我拿飞叉换你一趟剑,从中我好拆点儿东西,在舞台上能用得着,行吗兄弟?”

“行啊,那怎么不行啊?还是我占便宜呀!”皇甫劲松高兴地说道。

曹艺铸把吃干净的螃蟹壳放在桌面上,抄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擦了擦嘴角上流出的酒水,“哈。”了一口酒香,道:“兄弟,你姐夫我可是跟山东飞叉大师刘仲山学的艺,这戏剧舞台上演练的飞叉,与杂技团的三股子叉饭儿,有好大区别,内行人一看便知。一是演练时所面对的方向:跑大棚的千子活(指杂技武活)它拜四方,打八面;而戏剧叉,只以正面为中心,面冲观众。二是使法不同:杂技飞叉多用手掌挑叉,戏剧飞叉则多用手背挑叉,看起来样子要帅得多。三是身形:跑大棚的使叉,以身随为顺,所以他们多在练时低头猫腰;而戏剧演员,如低头猫腰就不允许,则须把身形放正了。”

皇甫劲松听得眼都直了,等到曹艺铸说到一个段落,他便插话道:“二姐夫,这很重要,等我将来写出书来您再看,绝对与别人的写的书不一样,不光是看着热闹,而且,叫那看书的行家也拍案叫绝!”

王承森在旁听了夸道:“劲松表弟就是行,能文能武,是个人才!但这世道不好啊,缺少有眼力的伯乐,良马好书就在他的眼前,他楞视而不见,你有何法?”

皇甫劲松说道:“是伯乐就是伯乐,不是伯乐,他也伯乐不了哇!象您说的:“良马好书就在他的眼前,他楞视而不见。”,这种人现在不在少数,但他终究不是伯乐,但他也阻挡不住真伯乐的去路,真金终归是要出土的呀!”

“有道理,有道理!”艺铸和承森同时赞道。皇老太太从旁听了,故意出一难题考考他们说道:“嗳,我问问你们,人都说伯乐相马,那古今最好的马要属八骏了,你们谁能说得上来,是哪八骏?”

承森挠挠头皮道:“反正我知道有关羽关云长骑的‘千里追风赤兔马’,有山东好汉秦琼秦书宝骑的‘绝地黄膘马’,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水泊梁山里面那玉麒麟卢俊义骑的‘夜照玉狮子’!”曹艺铸也补充说道。承森又想了想,竟想不起来,便耍赖道:“要不舅妈您说说看,您要能说的出来,我就说的出来!”

皇老太太笑道:“我要能说得出来,我还能问你?我可说不出来呀!小松替妈说,小松说!”

皇甫劲松曾画过的画,便不假思索的说道:“姐夫,表哥,您俩说得都对,八骏嘛?说了仨!还差五骏,差哪五骏?我数数,还有呼延赞骑的‘踏雪騱乌骓’,程咬金骑的‘驌骦駓斑豹’,周穆王骑的‘骅骝奔宵驹’和‘卷毛青鬃骥’,‘翻羽草上飞’。共为八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