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惠珠是北京军区空X师XX基地通讯营的通讯参谋,通讯营领导以执行“外调。”任务为名,安排丁惠珠到北京“出差。”。那是四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丁惠珠感冒卧病在床,陈副政委突然进门,说:“丁惠珠,基地决定派你去北京执行任务,马上收拾一下走吧!”
一辆黑色伏尔加停在路边,门打开,从里面走出张养勇主任的秘书王皎,丁惠珠懵懂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丁惠珠一时还不能清醒地想到:“我去‘执行任务’与他们有什么关系?”王秘书微笑地朝丁惠珠点点头,并不作回答,伸手与副政委握手客气道:“请回吧,我送她去!”
车子行驶了一天,傍晚驶进了北京军区司令部大院,停靠在零号楼的门前,王秘书领丁惠珠走上二楼,在一间贵宾室里,张养勇主任正与基地政委聊天。丁惠珠心中一惊:“张养勇主任怎么也来了?基地政委怎么也跟他在一起?我执行任务与王皎有什么关系?”她的脑子真被高烧烧糊涂了,像一盆浆糊。
第二天,在东交民巷的空军招待所里,军区政委的夫人胡莉、军区副司令员的夫人项鹞,仔细观看了丁惠珠的相貌和体形。这两位贵夫人原来都是宋家庄基地的常客,现在即是帮陶司令员当家庭参谋的。接着“陶办。”的一些秘书和陶司令员的公子陶立仁也来到招待所与丁惠珠见了面。在前来的七八个男军人当中,陶立仁的举动引起了丁惠珠的特别注意。他坐在丁惠珠斜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始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丁惠珠。“陶办。”的秘书们,大多都早已成家立业,现在受陶母之命,来帮陶立仁当参谋审查审查对象,当然算不上是什么为难的事,他们无拘无束地交换着看法,并不时地开个玩笑,使房间里的气氛轻松随便一些。那陶立仁平时少言寡语,现在又是决定自己婚姻大事的时刻,此时他的不动声色,显然与“陶办。”的秘书们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当服务员端上西瓜时,陶立仁的吃法也与众不同:他把那切开的西瓜拿起,只吃那角西瓜的尖儿部,将西瓜的尖儿吃完后,便将西瓜全部扔掉。他的这种“高雅。”吃法,并不是故意做给丁惠珠看的,因这是他生活在特殊圈子里养成的一种习惯。他的这一习惯使丁惠珠看在眼里,而心里则非常的反感。
第二天,陶立仁来到丁惠珠的住处。为了测试一下丁惠珠的文才,陶立仁特意问丁惠珠是否熟悉****党史,并问她中国共产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是在何时何地召开的?丁惠珠打18岁参军便一直从事通讯工作,她文化程度是高中水平,对于陶立仁提出的这个常识性问题,不屑一顾,遂答道:“党的‘一大’是1921年在上海召开的吧?”
说是来北京搞“外调。”,但丁惠珠住在招待所里却成天无所事事。她是个敏感的年轻人,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心中充满了猜疑。正如她事后所了解的那样,她成一件待贡品。以后她才知道,这次来北京是陶立仁央求王皎帮忙,把丁惠珠从宋家庄“偷。”到北京来的。陶立仁是想给双方一段培养感情的空间,如果成功了,说起来还可以避开讨人嫌的“选美。”话题,名正言顺地算个自由恋爱。“选美。”这件事在陶立仁思想认识上就是块难以启齿的心病。在陶立仁的一再恳求下,王皎心一软,丁惠珠就这样地被“偷。”来了北京。可是事情很快就泄漏了出去。
陶母当时为儿子陶立仁选媳妇,制定的首要条件是:政治条件好,初中以上文化程度,身高一米六○至一米六九左右,年龄十八岁至二十三岁,五官端庄秀丽,不能显有妖冶之气,皮肤粉白洁亮,体形婀娜,亭亭玉立。
在陶母布置了为陶立仁“选美。”的任务之后,司令部便不断收到各种女青年的照片。俗话说,“好看不如爱看。”漂亮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介绍对象者认为是个美人,可陶立仁并不一定能够看得上。容貌过关之后,还要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有心肌炎、肾炎等慢性疾病者一律要被淘汰。至于本人的职业和家庭出身是次要的,甚至他并不愿意找个门当户对的高级干部女儿作媳妇。
前此,曾在太原市选出个“美女。”长得非常漂亮,是修钟表铺家的一位女孩,她父亲原是一个小业主,不愿女儿卷入政治漩涡,坚决不让女儿去北京。这消息传出后,不少市民都想一睹这被选上美女的芳容,结果竟引起女孩家那条大街的交通堵塞。该女孩因此而出名后,再也无法工作,只好找亲戚家躲藏起来。
椐说在广州也选中一个美女,该女孩长得也特别标志,可选美的人还觉不够白,竞让她数月不见太阳,天天用牛奶洗澡,等达到标准后再送去北京。
丁惠珠身高一米六九,长腿细腰,身材很匀称。椭圆脸略显消瘦,皮肤白净,粗长捷毛,高鼻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漂亮而有神,一脸的正气。陶立仁决定在鲜花丛中采摘这枝非常娇艳的花朵。
自从丁惠珠来到北京以后,各地送来的姑娘都被陶立仁拒绝退掉,就连海空军赵司令员有几个女儿,其中一个当上了飞行员,与陶立仁早就熟悉,而且对陶立仁印象不错,但因各人择偶的标准不同,以至产生了一些误解和不愉快。
陶家及亲朋好友在长江南北,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之后,经过广泛撒网,层层筛选,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丁惠珠身上。这次他们把丁惠珠安排住在后勤部长任新民的家里。由于丁惠珠食欲不振和身材削瘦的原因,第二天便被送进解放军总医院内科二病室住院。医生们认为丁惠珠可能患有胃病。事实上,她的确患有轻微的慢性胃炎。住院期间,医院为丁惠珠做了全面体检,丁惠珠根本查不出有其它大的疾病。
当胡莉看到丁惠珠体检合格的诊断之后,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因为她这个媒人这次算是作成了。
丁惠珠出院后仍被接到任新民家里居住。丁惠珠与任新民夫妇无亲无故,成天住在任新民家里连吃带喝,心里颇感拘谨。
一天,任新民的警卫参谋姜衍绵向丁惠珠透了点底,他告诉丁惠珠说:“这里前不久也住过另外两个姑娘,不过他们不像你,整天开心得很,吃得下,也睡得着,可惜好景不长,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因素质很低,被调回去了。”
在丁惠珠的追问下,姜衍绵更明确地告诉她说:“你要知道,‘野狗’会变成‘疯狗’,‘疯狗’会咬人的,一旦被‘咬’,不死也得扒层皮!我劝你还是早想办法离开这里!”
丁惠珠早就知道陶立仁的小名叫“二狗。”,经姜衍绵这么一点拨,她现在更坚信,自己是被选来给陶立仁当老婆的。丁惠珠的心情既悲观失望又矛盾重重。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小伙子,那就是她们基地所属通讯营的营参谋长,名叫李万林。
丁惠珠那时刚刚是双十年华,情窦初开,两情缱绻,****方浓。丁惠珠与李万林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已是通讯营里公开的秘密。丁惠珠后来也向不少人讲过,她已有了男朋友,不愿再交任何朋友了。不幸形势逼人,一对初恋小鸟,哪禁得起这次从权门刮出的暴雨狂风,她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叫“身在江湖,身不由己。”,短短的自由情结,很快就被迫一刀两断了。
但是她也发现,这次被强迫安排的盲婚对象陶立仁,就象想像当中的人那么可憎可嫌:他本是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奸诈青年,又是生在将门,纯粹就是个纨绔子弟,染上了一身自命为王的习气,两人根本不可能滋生出正常的感情来。
为了彻底断绝丁惠珠与通讯营那位营参谋长的恋爱关系,基地领导受命于上峰,安排李万林转业回地方工作。丁惠珠马上看出了这次“组织决定。”当中的奥秘,便偷偷摸摸乘火车跑回宋家庄基地与李万林商量此事,李万林也对此无能为力,于是她就找到基地政委求情说:“政委,你难道一点也不同情我们吗?”
她声音哽咽,痛苦与委屈的心情溢于言表之中。
“丁惠珠,你别这样嘛。假如领导上同意他留下来,你必须答应组织上的三条意见。”
“你说吧,政委。”
“第一,不准继续和李万林谈恋爱;第二,不许再和他有任何接触;第三,相互之间不许谈北京之行的内容。”
团政委不待丁惠珠答话,又接着说:“如果这三条你可以做到,上面的工作,由我去做!”
“这是为什么呀?”
“丁惠珠,党培养你那么多年,阶级立场要鲜明,这是政治问题,千万不要糊涂。有许多问题我也说不明白,但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了,在与他的关系上,你要认真考虑,我这个当政委的,只能对你讲到这一步了……”
不久,丁惠珠被勒令调往北京。进京后,胡莉在七机部东郊招待所的一间客房里,亲自找她谈了改行的事。胡莉开门见山地对她说:“军区司令部对你很关心,专门研究了你的情况。不如趁年轻改行为舞蹈演员,舞台生涯对你会很有帮助。”
她讲了很多很多,他们认为:“天生丽质。”,能歌善舞是必需要有天才的,但是玉不琢、不成器,她如花,则花要解语;她若玉,则玉能生香;但真要花能解语,玉能生香,上遇国宾,下礼寒士,都能玉洁冰清,应对得体,那还需要长期的熏陶呢!光是只有歌舞天才,而缺乏严格的训练,天才也是浪费了。而艺术的训练并非一日之功,最要紧的是必需趁早,即是所谓“童子功。”,那是过时不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