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九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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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接引者

苏老从来不谈当年的事情,也没有痛苦自责,而是选择了沉默。他时常一个人望着天边怔怔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候就是一天一夜。直到实在太疲惫了,才被村民们护送回家。

他是个德高望重的好人,自从从地狱走出来之后,他就努力去弥补,无论贫富贵贱,无论老幼尽量实施援手。因为曾经倒在他脚下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亲人,还有更多无辜的受害者。

老一辈的故友都败给了岁月,唯有他越活越精神,一头白发还酝酿了几根黑发。让附近几十里的村民都晓得这个长寿星,时常去小东庄西南方位的鱼塘去请教长生秘诀。

时光在天地间任何一个角落都在哗哗的流淌,可是能看清的却没有几个人。因为他们分不清日升日落,看不见夜尽天明。

苏老与高峰谈了好久,整整一天一夜,而那扇木门却像是一个世界岿然不动,渐渐的将着急不安的晓燕无情的搁在人间。

他们来的时候准备了不少的食物,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除了高峰带走的部分,车内的食品足够她挥霍了,可是在某一时刻她眼瞳猛地一缩,因为在鱼塘对面的玉米地之中一道反光越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她足以判断那是狙击步枪……

“嗡!”晓燕手疾眼快第一时间发动了车子,发动机的噪音以及急速转弯造成的刺耳的声响足以成为一种警报。

果不其然,土房的木门被突然打开,高峰握着手枪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

“高sir,玉米地有狙击手!”晓燕大声的喊道,同时斜侧着身子,将自己的身子不断的压低,急速的绕着池塘边的小路飞驰而去。

“你疯了,回来!”见到晓燕的举动,高峰立刻变色急忙的大喝道,可是他话音刚刚落下,心猛地一沉,因为一道低沉的枪声猛然乍起,这是带着消音器的狙击枪所造成的声响,虽然不大却异常的刺耳。

“咔嚓!”车前侧的挡风玻璃像是被一击重锤砸中似的,立刻变得支离破碎。这是便宜的二手货,质量自然很差。只见那辆灰色的轿车像是被惊吓的烈马,突然跑偏了一个弧度,随着直接飞跃向池塘中。

“晓燕!”高峰眼睛通红急忙的喊道,他不知晓燕到底有没有中枪,可是他的声音刚落下。一道强劲的弹道擦着头皮呼啸而过,惊得他立刻匍匐于地,借着塘边的杂草掩护挪动着。

“噗!”那辆灰色的轿车碰的一声闯入水塘里,掀起巨大的波澜,甚至惊得许多鱼儿跃起水面。但是这个声音落进高峰的耳朵里,整颗心都在颤抖。

因为在落水的刹那,清晰的瞥到一道头部染血的倩影在车内摇荡。

“不不!”高峰怒吼大叫,猛地起身,连续向着池塘的对面射出四发子弹,每一颗都带着滔天的怒气和汹涌的杀气。这么多年来晓燕一直追随自己左右,不舍不弃,无论遇到什么境况都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可是她今天却这样倒在自己的面前,让他整个世界都变得疯狂起来。

“噗!”

“呃!”突然,高峰身体猛地一颤,坚毅的脸上爬上痛苦之色。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从右侧的胸膛穿过,带起一串血水,同时他在仰倒的途中疯狂的大叫再次射出两颗子弹。

“碰!”他像个巨人,碰的一声倒在地面溅起一片水珠,同时对面的水塘传来一阵闷哼。就在高峰迷糊的眼神中,一道穿着军服带着鸭舌帽的男子,抱着狙击枪缓缓的站了起来,擦掉脖子上一道血痕投来冰冷的眸光。

这是个精瘦的男子,眼神如毒蛇那般冰冷,左脸上还贴着渗出丝丝鲜血的医用纱布,显得触目惊心。如果林辰在此定不会陌生,因为这个男子就是猎杀张雨的神秘男子……

“嘎吱!”土房的木门被缓缓的打开,一身灰衣的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平静的走了出来,他像个看破红尘的老人,平静的让人可怕。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昏迷的高峰以及飘在水面上不知生死的晓燕,又将一双沧桑的眼睛移向东北的小路上涌来的人群,这些都是小东庄土生土长的村民,闻声而来……

“呼……呼!”不知过了多久,高峰被跌跌撞撞吵闹的声响刺激的迷迷糊糊的睁开了三分之一的眼皮,随之又沉重的合上了。在眼睛开阖间,他依稀看到两个护士焦急的对自己说着什么,在他脑袋松拉的滑过头之时,朦胧的见到一道熟悉的倩影带着氧气罩,被四五个医生急忙的推向手术室。接着整个世界隆隆的落下千百丈,直到没有一丝光明……

宣城郊外。

“快走!”荒废水泥塔地下空间中传来一声极度惊恐的呼喊,那里闪烁着五道不太耀眼的光束,这是手电筒在慌乱中扫过的光芒。在那迷人的光线中,只见七道恐慌的身影踏着悬索桥,快速的向另一端移动,而脚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大坑。

“咔嚓!”

剧烈摇荡的悬索桥护只有两条粗壮的铁链,桥身只有一些坚硬的木板甚至是藤蔓缠上去的,承重量自然有限。小巨人一脚踩穿木板吓得的惊叫起来,接着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在千分之一刹那,林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喝将其生生拽了上来。

“呼呼!”

“谢……谢!”小巨人惊魂未定,吓得嘴唇发抖,紧紧抓住铁链的护栏,双脚止不住的发软。

“嗖!”可是他谢字未说完,脸色变得极度恐惧起来,同时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

只见后面的木门,碰的一声碎裂成千百块,接着一片刺眼的绿色光点嗡嗡的带着浓郁的阴气像一片子弹般极速飞来,所过之处什么都没有留下,一切成灰。

“啊!”处在最后面的黑鹰,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因为木板上凸起的铁条无情的刺穿了他的右脚,一阵阵血腥味将这片沉寂太久的黑暗之地,刺激的渐渐骚动起来。

所有人都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将一双恐慌的眼睛望向脚下大坑,因为那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而且绝对是庞然大物。这是一种直觉,一种让他们多次险里逃生的直觉。

“快跑!”处在最前面的狐狸,先是一滞随之猛地大喝一声,众人也被惊醒拼命的向另一端飞奔而去。

可是再快也快不过如同亿万大军的绿色飞虫,遮天蔽日的压来,处在最后面的黑鹰身体猛地一颤,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蜂拥而来的绿色飞虫淹没,覆盖,渗透,最终只留下一片殇。

“不!”黑冰痛心的大叫,凌厉的眼神变得湿润了下来,他咬了咬牙猛地转过身子继续亡命的逃遁。

“前面有陈列的石棺,躲进去!”

狐狸身手太过敏捷,踩着铁索链,直接借力跃向岸边。她在第一时间推开棺材……

“张雨,快!”林辰急的火烧眉毛,因为这位好友落在最后,而且体力渐渐不支速度也越来越慢。更让他不安的是那些绿色飞虫,化为漫天光雨,嗡嗡的蜂拥而至。

同时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疯狂在几人的心海凸起,接着无情的变成绝望。想想这批飞虫大军唰的掠过,最终能留下什么,只能是一片无法贮存的记忆。

林辰握着手中的项链,不再奔跑,嘴角扬起一抹释怀的笑,这种笑蕴含太多的苦和辛酸,将前世今生的种种无奈荣成一炉汇聚在万般的景象之下。

小巨人、毒蛇两人像璀璨的烟火,刹那绽放然后湮灭在黑暗的世界里。

“啊啊!”张雨抽了自己两巴掌,大吼着跳下了万丈深渊,整个人像急速的陨石坠落,巨大的叫声回荡在灰暗的世界中,刺激这片沉默的世界快要沸腾了。

黑冰在成千上万的飞虫的包围下的最后一秒,及时的滚进了其中一个石棺中。整个场面激动人心,跌宕起伏,只差那么一点都会粉身碎骨,什么都不会留下。

悬索桥还在剧烈的摇荡,漫天绿色的飞虫像一片极光从一道永恒的身影旁掠过,视若无睹,仿佛那里就是空气,仿佛他就是一座冰冷的石雕,又似避如蛇蝎。

林辰震惊的怔怔出神,脑袋嗡嗡作响缓缓的扫视周围的绿光,感觉有点茫然、不解和震撼,这种感觉很矛盾又很真实。这些足以媲美死亡大军的生物,却无视自己的存在,甚至有一点小小的惧怕。

看着绕着自己飞掠的绿光,林辰忽然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

“接引者!”

随之一股极大的恐惧在心海蔓延开来,一双充满慌乱的视线移向了脚下的深渊中。

“嗡!”漫天飞舞的绿色飞虫像一片汹涌的浪潮,掩盖了日月和天地,所有的一切都在它们面前失去了颜色。

可是却在一道怔怔出神的身影下,退避三舍,直冲冲的向着湿润的地下峭壁飞跃而去,因为那里坐落着七道棺椁,冰冷渗人,多少年无人问津,早被苔藓覆盖失去了原貌。

林辰回眸了望了一眼将棺椁包围的绿色大军,再次将紧张的眸子盯向漆黑如墨的深渊。

这里不像人为开凿的,更像大自然开辟出来的新据点,让人又惊又喜。借着绿色飞虫的光芒可以望到头顶若隐若现的石乳,以及悬索桥对面的峭壁上被流水冲刷的痕迹。

可是这一切对林辰来说,没有什么好奇和吸引力,他现在只想找到一个答案。一个模糊又真实的答案。

他好像来过这里!

林辰心绪复杂难明,抚摸着粗糙的铁链,他的心也随之触电般的颤抖。因为脚下的木板,出现许多被苔藓快掩盖的洞眼,这种洞眼他一点都不陌生,这是很久以前,被子弹穿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