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莲台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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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因缘合和

花纯仁听了,便略略沉思,提起笔专心地画起荷叶荷花来。不一会儿,一副栩栩如生的碧叶红莲图便展现在画纸上。喜得明月笑道:“看不出,太子哥哥的画儿越发精进了!这么乍一看来,竟和信哥哥的笔力儿差不多了!”花纯仁听了便微微地笑着,口中对着赵明月说道:“明月,说曹操,曹操到。你瞧,你的信哥哥可是来了!”赵明月听了,诧异地回过头,只见那透着这东宫外间的廊檐下,勤王花纯信已经信步而来。

花纯信已经就远远地瞧见了明月,待到了里间,先看着明月笑道:“原来你这丫头也在这里!好一阵子不见你了,倒是越发长的高了!”他又朝明月顽笑一阵,打量了她一番,口中说道:“嗯,你这丫头越发长的好看了!竟有了些倾国倾城的容貌!这以后,还不知哪个有福气的娶了你去!不知哪个没福气的在一旁偷着伤心呢!”赵明月听了,心内哀怨,对着花纯仁说道:“太子哥哥,你看信哥哥还是这般的顽皮,都二十五岁的人儿了,说起这话来,还是那样的不正经!真想现在就告诉了姑姑和姑父去!”

花纯信听了便假意苦笑道:“别别别,你难道不知我是最怕听母后的唠叨的么!这会子偏又这样说!”弄得明月无法,口中半叹半酸道:“信哥哥,我保佑你以后定得个厉害的嫂子,天天在你跟前嚼舌头!看你还胡诌不!”

嘴里这样说着,可是手儿却挑了两颗硕大的荔枝,塞在花纯信的手中,说道:“这是这盘子里最大的两颗,你快吃着罢!”花纯信得意地看了看花纯仁,一股脑儿将荔枝都塞在口中,朝着赵明月笑笑。花纯仁见了便道:“明月,既然你信哥哥来了,你且和他玩去罢!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这个画儿你还要不要了?”

赵明月看了看花纯信便道:“信哥哥,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太子哥哥了罢!你知道他是储君,这事儿想必也比你更多罢!我们不如去寻了皇后姑姑,看看她那里有什么乐子?”花纯信听了便苦着脸儿道:“明月,我虽然不是太子,但是我好歹也是这花田国内的近支亲王,我……我也是日日有许多事儿烦心的!你……你自个去吧!”

明月听了,当即就拉下脸儿来,嘟囔道:“我知道你见我长大了,开始烦我了呢!想躲着我了,是不是?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的话呢?我现在都还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记得牢呢!”一旁的花纯仁听了,便微微笑着。

花纯信听了,倒是奇了,口中说道:“明月,我小时候竟说过什么要紧的话儿,你都还记着?”赵明月忽然不言语了,脸上一片绯红之色。她看着一脸征询之色的花纯信,心中想到:这原是戏言,原是小儿女之言,他又怎会记得?心中想想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信哥哥,我现在不告诉你!等哪****想说了,再告诉你也不迟!”说罢,便急急走出了这花纯仁的画室,往皇后所住的宫室而去。

花纯仁见了便对花纯信,幽幽说道:“纯信,你难道真是不懂这明月的心么?我看你心中也甚是明白得很。”花纯信苦笑道:“你自然知我。可是我却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花纯仁听了,便假意皱了皱眉头说道:“哦,是这么个回事!那你可要找个时日,对明月明说为好!”

花纯信笑道:“明说做什么?谁知道以后的事儿!莫如就这样先混着罢!等她想明白了,大家都开心!”他脑子里又想起了般若寺院里的那名女子,口中没来由地说道:“明说了倒是没意思了。这天下自是有许多的事儿都是难定!比如明月,比如你我……”他莫名其妙地一番说与,只把这花纯仁听了是连连摇头。

花纯仁看着廊子外,一直还没有走远的明月,笑着对花纯信说道:“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么前面明月还在等着你,你是去还是不去?”花纯信笑道:“自然是去。”他忽然朝花纯仁笑道:“我和明月都去了,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画室独自出神!你每次心中有事,都喜欢呆在这儿。只是我不知,这次你究竟想的是什么?”说罢,朝着廊子外的明月而去。

花纯仁听了,也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口中说道:“你自去你的罢,又来问起我来?我若说我此时,也不知自己所想,你可相信?”“我自是相信。你这人看似深沉,其实很多时候都莫名其妙的很。”花纯信此时已经走出了廊子,听了花纯仁的话,朝他大声说道。

花纯仁听了,只是微微笑着,继而又端坐在案前的椅子里,心中想着,手中慢慢地一笔一画地画着,不一会儿一个素衣女子的身形便凸显了出来,长长的黑发,安静的眼神,遗世独立的姿态,都浸润在他的心里和笔里。

终于将这幅画儿画好了,花纯仁站了起来,对着这画像,口中绽开了一丝笑意。可想想,这样的画儿该挂在这画室哪处为妙呢?这倒是让他一番踌躇,思来思去,只得将这画像好生叠起,折在一本自己常常翻看的书籍里。

他略略静了静心神后,便看起了《史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这东宫里的执事太监已经前来传了晚膳了。花纯仁正想走出这画室,却不料花纯信却又走了进来。口中笑道:“去在母后那,苦呆了半日,木偶似的坐着,心中可是难受的紧。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还是往你这儿来吧!想着也是到了传膳的时间了,你是知道的,我母后的那些斋饭我自是吃不惯的。父皇那都是围得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太医太监,我怎好去相扰父皇?可是我若是回自己的王府,可也是冷清。想来想去,还是你这个东宫最好最便宜。而且,这里的膳食都是我一直喜爱的口味,所以我出了母后的宫殿,就马不停蹄地又朝着你这儿走来了,我看着你这儿也快要传膳了,没得赶我走的理由罢!”

花纯仁听了,便道:“我早就料到了你回来,所以命我这里的御膳房给你备好了你爱吃的东西。这会子可跟了我去罢!”他看了看花纯信,口中说道:“怎么,竟是你一人来了,明月呢?”花纯信听了笑道:“她自是留下,和母后一起吃斋饭了。我看母后倒是很喜欢她。我在一旁竟是半句也插不上嘴儿。”花纯仁便道:“这自是姑侄情深了。我们且去用饭罢!”

一时兄弟两个用完了饭,又往这书房处而来。花纯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嘱咐道:“傍晚时分已过,这天色也快擦黑了,你今儿个是要留在这里不成?”

花纯信百无聊赖起来,口中说道:“你真是猜着我的心了。我今儿个就想留在这里,睡在你的床上。咱们就像小时候那般歪在床上,叙着话儿,你看怎么样?”

花纯仁听了,笑道:“真是不明白了,这会子可是童心未泯呢!你若是愿意睡在这里,你就随意安歇。”他这话儿刚说完,花纯信便紧接着道:“我知道你自是不会赶我走。”

说罢,眼神便随意往他这书架上一瞅,看见有翻了半页的《史记》,口中笑道:“哥哥近来都是看着这本书儿?”花纯仁点点头。花纯信便说道:“这《史记》也只是一家之言。我看这司马老儿好些地方都是胡诌。难怪当年的武帝一点儿也不待见他。既做史学家,这等一家之言,是最最要不得的。何况编撰了出来,世世代代的人读着,更是大缪。”

花纯仁听了,便笑了一笑道:“难得从你的口中,说出这番有见地的话儿。倒是不辜负了父皇和母后的一番苦心了。”花纯信听了,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这是古人说的大智如愚!”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花纯信便继续翻了几页,看到项羽终于在乌江自刎时,心中难免一番感叹。

口中说道:“这项羽也真是妇人之仁,只要度过了这乌江,便有大好的机会卷土重来,何必做小儿女之态!”花纯仁却接口说道:“我却不这么认为。这绝非什么儿女情长。想来,就此痛快地自刎,也是一种活法罢!若是他就此度过了乌江,打败了刘邦,恐怕日后他的心里总有一个自己过不去的坎罢!总觉得就那样在乌江边慷慨自刎,才是痛快地活着而又死去罢!或许,他就是要这样快意淋漓的人生!”

花纯信听了,放下了书,怔怔地看着花纯仁,半响方道:“你竟然说出了这番话来!这……还是我朝夕相伴的哥哥么!竟和以往是大不同了?”花纯信沉思了半响,继而又缓缓说道:“不错。项羽不是刘邦。忍辱偷生不是他的本性。这方才是真正的贵族后裔!他只是想要过自己的生活罢!”

花纯仁心中忽然想起了,白天那名邂逅的姑娘,她不也是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想起了那位姑娘,花纯仁的眼眸瞬间变得有些恍惚。花纯信觉察到了,问道:“哥哥,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竟看似有许多的心事?”花纯仁听了,只是笑而不语。

花纯信便看了看花纯仁书架上的那些书,口中说道:“哥哥书房里的书,全是这些经世致用之道。这些书虽中规中矩,但是看多了,不免也略显单调。看书本就应兼采各家之长。私以为,那些诸子方士写的书,其中也不乏精华所在,细细读来也别有体会。就是闲来无事,看看东方朔公孙龙的书,也是好的。哥哥何必这样拘于一格?治国便如做菜一样,油盐酱醋自是都要一概齐全。怎可就放入一味盐便能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