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苦二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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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坏毛病

二丫头上害脓疮好了之后,出现了一个顽固不化的“坏毛病”。“坏毛病”是父亲回家后,发现二丫出现的问题后这样称呼的。父亲看到二丫有事没事总是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的手指歪着头狠劲地啃着指头上的皮,父亲不满的瞟着二丫一眼,“坏毛病多着呢,手指头有什么好啃的”。晓玉并没有注意到二丫啃指头的毛病,尽管二丫啃指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经过老三这样一提醒,晓玉看到二丫正用牙齿使劲的拽着手指头上的皮,母亲在一旁附和两句,“这个死二丫,整天就喜欢咬指头,这样咬着指头也不嫌疼。”

二丫没事的时候喜欢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咬着,十个手指头上的皮被她咬得光秃秃的,手指头的皮没了,露出了粉红色的肉,光滑滑的,像蛇头一样。母亲看到了只会说一声,“死小二,你看你手指咬得像蛇头一样,瘆人啊。”母亲不了解二丫喜欢咬指头是心理疾病,而不是二丫喜欢这样做。任何行为上的偏差都可能是心理出现了问题,其根源是受关注不够或缺乏安全感。而二丫受到母亲关注的时候不是打就是骂,在这样的环境下,二丫别谈引起母亲对自己的关注,基本的安全感都是缺失的,她害怕母亲的眼睛向她扫射,所以二丫在母亲面前总是低头顺目,不敢与母亲的目光相对。二丫养成了低头抱着手咬手指甲的毛病,手指甲啃光了,接着咬手指头上的皮。手指头上的皮在咬指甲的时候被口水浸着,指头上的皮肤皱皱的,用嘴咬,很容易被撕咬开。二丫就这样把手指放在嘴里咬啊咬,咬开了,再把皮一点一点的揭掉,手指上的皮能被她揭到手指头的第一个关节处,所以就像母亲所说的“蛇头”,看过二丫的手指的人都觉得很恐怖。别人看着难受,二丫感觉特别的舒畅,如果不咬的话,心里仿佛被一群蚂蚁肆虐着。二丫自己的手指甲及手指头皮咬光了,她还会拉着大丫的手指放嘴里放,大丫往往会拽回自己的手,“你干什么呀,二丫,你恶不恶心人啊。”二丫悻悻然的松手了。

二丫的坏毛病除了啃指甲,咬指头,还有一个伴随她成长的顽疾——尿床。如果孩子在5岁以前尿床那不算是什么心理疾病,如果到了5岁后还经常尿床,那肯定是孩子的心理出现的问题。二丫常常尿床,当她尿完床后,感觉到身下的一片潮湿,她这才惊醒。可是尿湿了被子,二丫是万万不敢声张的,她一夜就这样睡在湿透的地方,到了天亮也会自动捂干了。母亲有时会发现二丫尿床,把被子抱到外面晾晒,总不忘斥责二丫两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尿床,早派死了。”二丫不吱声,她感到羞愧,无地自容,怎么大丫早不尿床,自己这么大了,还尿床呢,听到母亲的责备,她常常处于焦虑、恐惧之中。晓玉逮着二丫大骂一通,母亲知道二丫尿床的毛病了,也时常警告,不要在床上尿,可是这是心理毛病,任凭母亲怎样的骂,二丫无法控制住,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已经湿掉了,她除了继续躺在尿湿的地方捂干,作掩耳盗铃之举,别的也无他法了。

这两个毛病是二丫身上的两个顽疾,怎么也改不了。大人总认为孩子身上的毛病都是孩子不听话的表现,误认为孩子自己能克服掉。如果再犯,就是顽劣的表现。二丫在父母的眼里天生顽劣,对这些行为,即便说了无数次二丫也只能当“耳边风”,一吹而过,不留下踪迹。而心里的伤痕是最隐秘,最不容易发觉的,而行为上的障碍又引起不了大人的注意,为此二丫没少挨责备,也没少挨骂。晓玉和老三都一直认为二丫身上的坏毛病太多,不让人省心。打也打,骂也骂,可是就是改不了,难以除根。其实,二丫为尿床时时陷于自卑、自责,心里非常的阴暗,看不到希望之光。大丫见二丫时常尿床,内心里也嫌弃二丫,还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塌尿龙”,二丫一听到大丫这样叫,就气的张牙舞爪的朝大丫扑过来,而大丫呢,仗着比二丫大两岁,力量上占有优势,就这样逗着二丫,更何况大丫比二丫机灵,有时当着母亲的面叫二丫的诨号,二丫冲过来的时候,母亲就会瞪她一眼,“有本事你不要尿床啊,现在有本事张显了。”二丫一听到母亲偏向大丫,心里如泄气的皮球彻底的瘪了。

如果父母能理解二丫的行为,给二丫足够的关爱与抚慰,那二丫也能克服心里的顽疾,回归正常的生活。可是二丫一出生就是在父母的白眼与冷语中长大,她怎么会得到父母的爱呢。父母一没文化,既不懂尊重孩子,更不懂孩子的心理。二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更不会正眼看着二丫,别谈关心。二丫行为上的偏差,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妨碍他们,不在他们面前碍事就好。

二丫也为自己与众不同的行为感到不安,她常常陷入到无边的苦海里,挣扎着,可是越挣扎陷得越深。二丫感到内心里空洞洞,所以她需要做些事情而填满心中的漏洞,填补这些空洞最好的方法就是找点事情做做,从咬指甲中,她找到了有所事事的快乐。

二丫缺少爱,心理无法得到健康成长,而行为上的问题不但引不了父母的重视,反而讨得父母的蔑视,加重对二丫的厌恶与不满。二丫身上的毛病越来越多,父母对她也是越看越不顺眼。如果母亲知道适当的关心一下二丫,不需要多,一个正常的眼神,一个笑容,二丫的内心都会充满温暖,洒满阳光,印象中,二丫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冲着自己笑,不是瞪眼就是呵斥,二丫虽然不怕母亲,而更畏惧父亲,这个家,二丫被遗弃了,是心理上的抛弃。二丫的心理充满了不安充满着恐惧,行为上的怪异也是心理不安与恐惧的外在表现,也不足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