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音乐,致远有很多话要说。(遗憾的是,他对于成为科学家的事情再也闭口不提,因为无从提起,无话可说。)那是在他初中的时候,他第一次听到莫扎特的钢琴曲,从此他放弃了那些自称“有伤大雅”的流行曲,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得听古典歌曲。为了得到老师手中贝多芬的磁带,致远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站了一整天。“小孩子又听不懂。”老师舍不得给随便搪塞道。但致远哭着求着还是借到了老师的磁带。听遍了“音乐神童”、“古今乐圣”的音乐,致远便想着把所有音乐家的作品都欣赏一遍。这是一个工程量很大的任务,致远的名单里包含很多音乐家,舒伯特、巴赫、肖邦、柴可夫斯基、苏萨、约翰·施特劳斯、海顿、德彪西等等。但是致远渐渐发现,有些作品他是无法理解的,当这些大师的音乐之声化作他记忆的浮光掠影之时,致远又重新回到了贝多芬和莫扎特的怀抱。
有时候,致远想耐下心来用心倾听大师的作品,但违心的真诚不能化作心有灵犀地认同和理解,这使得致远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宏大计划。在高中的时候,致远开始在互联网上搜索各种钢琴曲、提琴曲,到了一种入魔的状态。他有时候通宵达旦地在乐库搜索好听的轻音乐,而这项在自己看来神圣的工作必然不能让父母知道,因而摇身一变成为一项紧张又刺激的游戏。
最后,致远挖掘出一大批音乐家来。雅尼是致远最为推崇的音乐家之一,曲风绮丽而富有激情;而班得瑞自然不能错过,温柔的风中呢喃、耳畔轻语;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欢快小调,像是蔓延在天际的飞扬;马克西姆的命运强音,发出铿锵之鸣;雅恩的温柔呼唤,宛若耳边轻语;古典辣妹的激情燃曲,似年少轻狂;李闰珉的清脆之音,伴有流水之意;神思者的音乐犹如空谷传音,空灵而又销魂;乔治·温斯特的音符动如脱兔,不留痕迹地倾泻下来;甘雨一如其名的滋润,沁人心脾的清爽;石进夜的低语,愉快地跃动着漫漫长夜的点点灵感;奥马尔穿透灵魂的絮语,恬静悠然……
中考完的暑假,致远开始练小提琴,父亲为他请了家教。满腹的狂热化作勤奋的学习,让致远很快就掌握了基本要领。高二的时候,致远通过了小提琴八级。致远最喜欢的曲目是《thestorm》:乌云密布的天空暗如泼墨,暴雨将至前的压抑令人窒息,狂风骤息后的宁静让人心悸,浓云愈来愈密,天地愈来愈暗,热浪肆意奔袭着,隐隐酝酿地奔雷时刻准备着炸裂,万钧雷霆已如弦上之箭,但只见人畜惊惧,林木飘摇,湖水上倒映着鬼魅一样的天空,丛林里漆黑犹如凶地,平地上飞沙走石,乌云化作无数狰狞的恶鬼向大地扑去,乌云中不时闪烁着惊悚的红芒,如同厉鬼之眼,八荒颤抖,天地失色,人好像坐在叠垒的层石之上,已危如累卵,沉闷不断地压缩凝聚,万物皆惶惶不安,骤然间,电光闪烁亮如白昼,滚雷乍响振聋发聩,狂风席卷摧枯拉朽,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天地之间尽是电光火海,说时迟,那时快,倾盆大雨如江河之水倒灌,汹涌磅礴,湮灭千里,苍穹如巨人之口,一时奔雷、闪电、暴雨齐齐蜂拥而至。雷霆万钧如雄狮呐喊,天上之水如瀑布般垂下天帘,立时化成大江大河滚滚向前。时间不长,雨声渐小如婴童之泪,雷声低沉如巨人叹息,闪电明灭如风中烛火,苍穹显出微弱亮光,天地似乎安寂不少。然而倏然间,天地又猝不及防地狂怒起来,雷神发威,电闪雷鸣九州成灾,雨公震怒,翻江倒海暴雨狂泻,风声、雨声、雷声震耳欲聋,雷霆骤息骤现,天地如一血盆大口,而万物苍生则渺如尘埃,弹指可灭,天地不断颂威,万物只得惊骇。又不久,风雨惧息,唯余莽莽黑夜……
致远老师曾开玩笑说:“大家千万别走艺术这条路,除非你想减肥。”致远在高中的时候就萌生了把音乐当成第二职业的想法。
在近几天的一个关于“梦想”的讲座上,致远向大家谈起自己的梦想:“我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我想要的是一间实验室,一盏灯,一支笔,一本书。从小以来,这个梦想就植根于我的脑海中了,我无数次对自己说,这是我要为之奋斗一声的东西。那段天真无邪的岁月里,正是这个梦想支撑着我走过漫长时光。若要问梦想是什么,在我看来,梦想是精神王国的最后一方圣土,默默地给我们以光和热。哪怕全世界会背叛你,梦想也永远不会本叛逆背叛你。梦想是信仰的最后一道防线,是对抗残酷现实的最后一道屏障。不幸的是,很多人丢弃了这个最珍贵的东西。我曾经想了很久,但在今天,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梦想破碎了--曾经视为精神支柱、灵魂导师、意志领袖的梦想破灭了。是我放弃它的。我不得不说,这个过程是艰难而又痛苦的。就像一个陪伴了我二十春秋的老友,他如今离我而去,和我分道扬镳,无论我多么想去挽回,已经无用。我曾经假装自己还对梦想没有失去热情,但现在发现这只是徒劳。值得庆幸的是,我找到了我的新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音乐家。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我相信时间会给我答案。”
其实很多以前,致远给自己的朋友说过,自己要成为一名音乐家。但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句戏言。当致远告诉他们有朝一日,他会邀请他们去金色WYN大厅欣赏自己的演唱会的时候,他们更加笑得乐不可支了。
然而致远并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