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太匆匆。
青春的日子啊,那如火如荼的日子啊,那激情飞扬的日子啊,那意气风发的日子啊,都一去不复返了。蓦然间回首,此心犹在青春里,此身已在青春外。在那段黄金岁月,有多少人向往着他人的青春而不珍惜自己的年华?又有多少人在无病呻吟和百无聊赖中虚掷寸寸光阴?又有多少人在幻想中翱翔九霄在现实中却畏首畏尾、在本该决然的时光里选择了怯懦?又有多少人对低级趣味趋之若鹜、把无知当成自己的个性?又有多少人打着青春迷惘的旗号到处伤人伤己?又有多少人面对在梦想和现实的挣扎中选择向命运妥协?又有多少人在背后看着别人惊天动地自己却无动于衷?又有多少人把满腔热血交给了迷失、堕落、沉沦?
青春的人啊,你们可曾想过那美轮美奂的未来殿堂是否有一些未曾命名却真是存在的恶意?那万紫千红的花花世界是否有一些鲜为人知却令人作呕的丑恶?那流光溢彩的天地寰宇中是否有一些潜形匿迹却鲜血淋漓的悲惨?
……
晚冬的萧瑟已经渐渐被苏醒的春阳渐渐消融,凛冽的寒风变得温柔了许多,天上的日头渐渐恢复了他的温暖,天际之上阴云开始散去露出万里碧空,林木懒洋洋地摇晃着腰肢睁开眼笑看久违的和煦,安寂的鸟雀开始聒噪地啼叫,不安分地从一个枝头掠过另一个枝头。辽阔原野上呼啸而来无力的北风,不远处低矮的雪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灰色的野兔在干枯的草地里慌张地跳跃着,不时从双目中闪出精灵的光芒,山谷间的土块松动了,落下层层尘埃,一条近年几近干涸的小河解冻了,冰渣和着蓝色的河水缓缓蜿蜒流向远方,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清爽的气息,整片天地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亦飞坐在大巴上向窗口望去,原野和荒凉的山丘被纷纷抛至脑后,泥瓦房渐渐变成了平房,平房渐渐变成了楼房,楼房渐渐变成了高楼大厦,道路也愈来愈宽阔,刚解冻泥泞的土路变成了起伏不平的石子路,石子路变成了宽阔的柏油路,柏油路变成了四平八稳的水泥路。不消几个时辰,亦飞已经从家里来到了银门大学。
提着行李,亦飞跨步而今,亦飞感觉自己的脚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张开双臂,拥抱向天空,陶醉般地闭上眼睛,在心里笑道:哈哈哈哈,我又回来了。回到宿舍,申腾飞几个也已经回来了,几人互相寒暄,互叙感情不再话下。
致远的返校在他自己看来也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他是携着踌躇满志来到学校的,自从一踏进校门的瞬间,致远的心中就蓦然间充满了一种豪迈之气,他自信地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毛主席像,一时之间几幅画面同时涌入他的脑海--
在考完试回家的时候,他在主席像前宣誓了:定局已成,来年再战。
回到家的时候,父亲问成绩如何,致远毫无愧色地撒谎说:“还可以。”并且给父亲上了一堂课:“爸爸,上了大学之后成绩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父亲问:“那什么重要?”致远沉思片刻,想到以前教授讲到的一段话,就原班不动地讲了一遍:“耶鲁大学校长、教育家理查德·莱文曾说过:‘如果一个学生从耶鲁大学毕业后,居然拥有了某种很专业的知识和技能,这是耶鲁大学教育最大的失败。’大学教育最重要的是培养学生的批判性独立思考能力,并为终生学习打下基础。”父亲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便笑着说:“我没上过大学,也不太懂,你好好学就是了。”致远说得一时兴起,又给父亲讲道:“其实,大学还要掌握一种能力。”他父亲好奇地问:“什么能力?”致远一本正经地说:“快速学习能力。”他父亲立时来了兴趣,拉着致远的手坐在沙发上,说:“来来来,你给我讲下。”致远后悔自己多说了一句,却不得已坐下说:“就是说给你一本书,完全陌生的学科,你要在几天之内搞懂它。”他父亲同意的点点头。致远心里很是心虚,有些愧疚,因为他知道这种能力主要在搞突击复习、临时抱佛脚用的。说着说着,致远便岔开了话题,给父亲说:“我今年找了一个女朋友。”这话刚说出口,被仅有一墙之隔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听见了,致远他妈风风火火地跑出来高兴地问:“女孩怎样啊?”致远咧咧嘴,说:“分了。”于是,殷切的母亲和平易近人的父亲给致远以精神支持不在话下。
在一众高中老同学的聚会上,致远颇为抬不起头来。想当初,大家刚走的时候,成绩都差不多,可是一个学期下来,四散天涯的大家的差距变得挺大。大家表示理解致远,一老友给致远说:“哈哈,只要你以后不再间歇性雄心满志,持续性萎靡不振就行了。”引发大家哈哈大笑。
……
致远在心中大呼一声:“哈哈哈哈,我又回来了。”,便步履坚定地走回了宿舍。
辰逸一袭黑色风衣,颇像个诗人,风度翩翩地归来。他的脚步节奏鲜明却不失气度,他的眼神平淡却不失深邃,在他不急不缓前行的时候,好像他在用脚做一首抑扬顿挫的诗。走进校门的那一瞬间,辰逸无喜无忧,心境平静得就像一湖幽深的碧水,但湖面上散开的阵阵涟漪还是传达了他微微的归属感和雀跃之情。
也许是长期的书斋生活让辰逸养成了这种从容、淡定、飘逸、洒脱的性情,一种海纳百川般的胸怀,但事实上,他的心里从来不缺少激情,譬如此刻,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风起云涌,气势如虹地狂泻这倾盆大雨,有一个声音随着万钧雷霆穿透万里大地:“哈哈哈哈,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