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四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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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8.文学社二试

第二轮考试开始了。辰逸拿到卷子,睁大眼睛看了看白白的卷子上面印着的几个小字:写出你此刻的感受。放眼望去,同学们神情慌忙,开始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屁股一动一动的,笔紧紧地握在手里不敢动笔。监考老师把头埋下来偷偷地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同学们,你们没有看错,我们这次考试只有一道题。不要怀疑试卷的印刷问题。”

辰逸转着笔,不知道如何下笔,突然他看着在自己手中不断旋转的笔,一幅画面映入他的脑海--

初三的时候,在辰逸换了一个同桌的同时换了一个班主任。新班主任以暴脾气、喜欢打人来出名。有一天,他的同桌转起笔来。在那个时候,转笔可是一个大家都想学会的技能,这个动作需要很多技巧和练习。辰逸惊讶地问:你竟然会转笔啊?他的同桌炫耀似的笑笑,开始不停地转。就在这时,两人发现窗外站在班主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两个。两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唯有辰逸同桌手中的笔在更加飞快地转动起来。很快,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发现了站在窗前的班主任,原本吵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班主任快步走进教室,来到辰逸的桌前,二话不说轮了辰逸同桌几个耳刮子。班主任呵斥道:不好好自习干什么?辰逸同桌用手胡乱地抹了抹和泪水和在一起挂在鼻子下面亮晶晶的鼻涕,哭着说,我没有说话。班主任骂道:还想说话?不好好上课,转笔干什么?我已经要你停下了,你不听还把笔转得更欢了!?从此,转笔这个绝活在辰逸班上绝迹了。

自嘲地笑了笑,辰逸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正在不遗余力向前奔放的指针,发现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向四周略微看了看,很多人愁眉苦脸地还是没有下笔--有的人捧着头眨着眼睛想要抓住不断在眼前闪耀却未曾显现的灵感;有的人托着下巴死死地盯着试卷上仅有的几个字,发现这几个字越来越陌生;有的人看似不慌不忙,转着笔,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似乎在构思如何行文。

此刻感受?没有任何感受啊!奇怪的是,今天一起来就没有任何的情绪--要是一大早就碰到一件开心的事,伤心的事业行啊--可是如此平常得不能在平常的一天,心像一潭死水一样就是飓风也吹不起半点波澜--心神还不能集中四处游荡--到底此时什么感受--没有任何感受--辰逸叹了一口气,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为何不写自己现在的这种没有任何感受状态、脑海不断浮现的奇怪景象呢。

辰逸写道:杂感

辽远的天空空无一物,没有云霞,没有飞鸟,抬眼望去,只有可以掩盖一切的生动却又死板的湛蓝。苍穹之下的万物都是静止的,动物没有呼吸,林木没有摇曳,河流没有流淌。一阵清风吹来,这个世界只是犹如一张画面般被掀起了一角,而画境中的任何事物都静静地伫立着。可是分明可以看见风在流动,只是树叶没有发出莎莎的响,纸风车也没有开始转动。丛林的草木分明显示出勃勃的生机,却又如同死物一般呆滞、没有感情……

远处似要奔腾向大海的洋流可以凝滞,左岸和右岸原本湿润的河畔突然干裂开来,宽阔的河床开始收缩,原本作势汹涌的河水也凝滞在片刻前的姿态下,水中的鱼儿的眼中还是欢愉的神情,一只慢慢爬行的老龟摇晃着笨拙的尾巴向着远处凝望。……

一望无际的沙丘上随着斜风扬起阵阵风沙,灼热的阳光仇恨似得把所有的诅咒投向这片大地,没有绿洲,没有植被,只有漫无边际的黄沙和汹涌磅礴的热浪。空气中有种烧焦的味道,似乎随时要在炙烤中炸裂。沙堆死死地盘踞在那里,像是双脚陷进了沼泽一般。一片又一片沙丘连在一块,与苍茫的天色融为一体。

我静静在坐在一堆嶙峋的怪石堆里,看着千年前繁花如锦而今破败不堪的遗迹,心中发出阵阵喟叹。想当年,灯红酒绿、酒旗飘荡,夜夜笙歌、车水马龙,而今残风飘荡、枯木丛生,断壁残垣、荒无人烟。我想要站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连在了这座石桩上--我忘记了自己只是千年前一直守护在这栋美轮美奂的城府门前的一只石狮而已。

雅克比地带正在发生一场鏖战,血染千里、赤色成河,兵戈相击、铿锵做声,刀剑如虹、残躯横飞,人马嘶吼、哀叫连绵,天雷乍响、战鼓齐擂,弧光闪烁、血汗纵横,黄沙飞扬、飞尸如山,矛盾相逼、掌拳摩擦,舌齿撕咬、残肢缠绕,血水漫天、死伤无数……

来到镜子面前,镜子外的我看着镜子里的我,镜子里的我看着镜子外的我,黑色的眼眸像一颗宝石,只是失去了光泽;英俊的脸轮廓鲜明,只是没有生气;造物主赐予的那张出口成章的嘴巴保持缄默;不断跳动的心脏不明其故的收缩着;似乎镜子里的我走出了镜子,镜子外的我走进了镜子,两人相视淡淡一笑,转身留给对方一个背影。

苦苦的思索究竟为了什么?不断的挣扎到底为了什么?我忘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我怀疑这个世界的存在,我怀疑自己的存在。我讨厌这个充满了恶意的世界,我憎恨充满了捉弄的生活,我仇视无法预料的命运。我喜欢黑暗、我喜欢孤独、我喜欢丑恶;我向往痛苦、我向往挫败、我向往空虚;我渴望被欺骗、我渴望被羞辱、我渴望被渺视--我是我,另一个我。

看到了藏在灵魂深处另外一个自己,或者说自我的阴暗面,我战栗中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任由他肆意游荡,攫取我的精神,我的意志,我的信仰,让我在恐惧中不断的迷失、沉沦、堕落--变成一个我所敬畏的自我。

我选择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