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你所说的沉淀?”王静夺走辰逸的手机,生气地噘着嘴,看了看什么,说,“又看玄幻小说,我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看的。”
辰逸疲倦地闭上眼睛,把头埋在胳膊里面没有说话。为了看完小说,他已经一夜没有睡觉了。这几周辰逸一直保持这样的生活:一天到晚捧着手机看小说,上课的时候看,下课了也看,走路的时候看,上厕所的时候看,晚上看到凌晨三四点,早上定个闹铃六点半起来继续看。这种废寝忘食、手不释卷的精神实在令人敬仰,这种求知若渴的态度也实属罕见。前几天,王静看到辰逸一直在看手机,王静问他在看什么,辰逸说在看书。王静就没追问,因为她知道辰逸一直以来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阅读那些诘屈聱牙、苦涩难懂的文学典籍。事实上,王静理解错了,辰逸喜欢文学是发出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并不是因为自制力使然,而是因而发自内心深处地喜欢文学。也许王静无法理解,正如有一天辰逸告诉她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这个世界是由文字组成的,任何物质的本质不过是一堆文字的堆叠罢了,致远为自己的梦境惊喜了很久--尽管王静认为这南柯一梦并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
辰逸看起玄幻小说,还得从老二说起。老二自称“读书破万卷,下笔仍无神。”,要数起他阅读过的文字,那简直要比辰逸多上好几倍。辰逸不过看了两百多部文学作品,老二却读了不下五百本,而其中都市小说、玄幻小说、仙侠小说居多。老二自称:“我读起书来,走马观花,一目十行,天马行空,行云流水,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大家都不得不承认老二看书的速度,他看起电子书来,没有一秒就翻页了,他经常炫耀道:“你们看书都是横着看句子,我是竖着看段落。”不过比起辰逸这种“诸葛连弩式”持续爆发,老二采取地是“流水长流式”稳定输出,老二从初中看起迷上《藏地密码》后,就成了盗版书摊的常客,到了高中买了手机之后,变成了忠实的电子书迷,所幸他是学习看书两不误,轻轻松松地考上银门大学。
起先老二为把辰逸蛊惑到自己的读书世界感到沾沾自喜,但马上他就为辰逸忧心忡忡了。“书不是这样看的?”老二看着一秒也不离开手机屏幕的辰逸,劝告道。“怎么?”辰逸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虽然说玄幻小说是一块大肥肉,但你不能天天吃,你见过谁天天吃肉的吗?”老二问。“见过。”辰逸淡淡开口。“兄弟,你要是毁了,我可承担不起啊。”老二暗暗叫苦。“人只能自己毁掉自己,这个你不用管我。”辰逸说,眼睛依旧盯着屏幕,泛出丝丝杀气。
几天之后,辰逸依旧我行我素。不过,大家观察他有些变化。比如说不看书的时候就发呆,看书的时候偶尔会哈哈大笑,甚至晚上说一些奇怪的梦话:“谁能挡我。”老三告诉辰逸:“你晚上会说一些小说里的梦话。”辰逸笑着问:“我说啥?”“什么谁能挡我,我乃帝尊之类的。”老三说。“幸亏我没说,吾好梦中杀人!”辰逸自嘲道。
近两周的文学社周刊,第一周辰逸只投了一首诗:自哀曲
重霾叠嶂遮天幕,影影翳翳百鬼行。
残枝击地碾为尘,绿茵探头冷霜凝。
举手喟然叹前路,回首繁华尽荒芜。
寒鸦孤啼惊夜色,枯木悲鸣泣东风。
劝君宁可孤独死,坐拥寂寞与哀愁。
到了第二周,只变成一句诗了:长河落日舞广袖,九霄拱月动星宿。鉴于辰逸的影响力和才气,编辑部的同学决定让一句诗占了一个专栏。恰好的是,王静近两周忙着谈男朋友,没有太多过问文学社的事情,只是发现辰逸比以前更加认真了,也便没有多说。等到她搞定了男友,便和辰逸讨论他近两周的作品。
“我觉得你这句诗写的不错。”王静拿着前一周的文学周刊,笑着说。
辰逸没有反应,继续低头看着手机。王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笑着问:“你在看什么书啊,看得这么认真?”辰逸依旧没有答话,轻声笑了笑,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看见王静正站在自己旁边,笑着问:“静姐,怎么了?”王静嗔怒道:“我本来想和你讨论一下你写的诗,叫你几遍你都不理我。”辰逸觉得自己迷上了电子书这事还是先瞒着静姐为宜,便关上手机,解释道:“啊,我刚才有点恍惚,静姐你说吧。”
“这句诗‘寒鸦孤啼惊夜色,枯木悲鸣泣东风’写得不错。这个‘惊’字和‘泣’字特别传神,你不觉得吗?”王静笑着说。“对,这个我当时还推敲了一下。”辰逸说着,不时摸摸口袋里的手机。“但是为什么你这周就写了一句诗?”王静追问。“啊……这个……”辰逸支吾着,又摸摸鼻子,急忙找了个借口,说,“最近没有灵感。”“嗯,这个我能理解,没有灵感的时候,就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王静点了点头,又舒了一口气,说,“辰逸,我倒希望你能够灵感乍现,然后恣意汪洋,洋洋洒洒,下笔千言,畅所欲言。”辰逸揉了揉头发,又往口袋里摸了摸手机,没有说话。
“我看你老是在口袋里摸,你摸啥呢?”王静笑着问。
“啊……这个……没什么。”辰逸支吾道。
“告诉你一个消息。”王静的脸涌出一片绯红,她整了整刘海,说,“我有男朋友了。”
“哦。”辰逸淡淡地说道,低着头看着手机。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听清王静说什么,不过敷衍的回复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可以设想,假如辰逸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他会发疯吗?他会伤心吗?他会失望吗?他会高兴吗?笔者猜测他决计不会立刻表现出任何情感的,因为他的思想还停留在遥远的架空世界、异域王国,脑海中飞舞的是斗神、魂斗罗、掌缘生灭、圣人王、刀皇剑帝、主神等各种形象,在胸中隐隐震动的是中州震荡、九龙拉棺、蛮神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