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美国整整两年了。为了庆贺我们来美两周年,我们全家人去李子金他们家会餐。
让人很难想到的是,发起本次活动的组织者,不是我,也不是李子金,而是乐怡与徐慈颂。
我和李子金认识不久之后,在同一间学校留学的乐怡和徐慈颂不期而遇了。而且,后来她们姐俩走动得非常勤。
还有让人很难想到的是,本次聚餐人员不是4位而是7位。除了我、乐怡、小李子和徐慈颂外,新增的成员有我女儿马怡乐,我的丈母娘——乐怡的母亲,再有就是小李子家的千金李翠。
真是命中注定,我和小李子有很多相似的经历。这回,两个小朋友来美国,又是在同一天。只是马怡乐飞抵的是里根机场。李翠降落在马里兰巴尔的摩机场。这个机场距离我们这里将近100公里,但机票价格要比降到里根机场便宜很多。而且,他们把李翠交给空姐护送过来的,这样比我们少花了一张机票钱。这种选择完全符合李子金“省钱才是硬道理”的人生准则。
马怡乐的到来,对我没任何影响。我该干嘛干嘛。白天马怡乐有乐怡她妈照看。
小李子可就不行了,现在除了每日三餐饭照做,白天还得全力以赴照顾李翠。这下,他就更不能出来打工了。
凡事有利就有弊。虽说马怡乐不用我费力劳神,我清闲了,但也有个恶果:马怡乐与我一点都不亲。我一抱她,她就会声嘶力竭地哭。
平日里,我利用送外卖的机会,看到有好看的玩具就给她买,但没任何作用。久而久之,我也就不愿向她伸手了。
到李子金家聚会,我才发现,他们家的情况和我们家正好反过来了。李翠都三岁了,可她就好像长在李子金身上了似的,每时每刻都不愿离开她爸。
反观徐慈颂却像我一样。空着手,走来走去。只是,我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些尴尬。而徐慈颂却完全是心安理得的样子。
徐慈颂更多时间是跟乐怡讲话。最近,她们俩一直在讨论毕业工作的事情。
徐慈颂在乔治城大学学大众传媒专业,所以,她把自己的择业领域定在两块,一是到学校当老师。二是选择新闻媒体行业。
客观讲,无论从女性长相角度,还是从智力能力角度,如果说乐怡是凤的话,徐慈颂最多算个山里散养的下蛋母鸡。这一点,徐慈颂也是这样讲的。所以,她常跟乐怡讲:她,能来美国;她,能找李子金做老公;她,能生个健康的李翠;她,未来还能在美国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单位有任何一份工作——那么,她,这辈子就胜利完成任务了。
乐怡每当听到徐慈颂这样讲时,她总是极力地表白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与徐慈颂是一样的。说什么,只要有口吃的、马怡乐能够好好读书,让她怎样她都心甘情愿。她的经典台词是“谁让咱们是女人呢?”
可当乐怡一离开徐慈颂后,她马上会表示出对徐慈颂的鄙视。对原先的说法来个180度的调头。什么女人怎么地了?女人也不是天生就比男人矮一头。女人的幸福只能靠自己……
我真不明白,乐怡的女强人的观念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大学刚毕业时,她整天说希望有一天,她不需要工作了,每天在家看看电视、看看书啥的。闲云野鹤的生活是她最向往的生活境界。
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从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到追求龙腾虎跃的生活,这是女人们的第几变?
如果说,这一变是发生在女性30岁的话,那么,从此我再也不会搭理这么大岁数的女性了。
这几个月以来,乐怡曾经有过几次在我面前,似自言自语,又似向我通报,她准备选择一些世界级,或者说,带有“世界”头衔的组织和单位去工作。诸如:联合国、世界银行、世界货币基金组织、世界粮食与卫生组织、世界贸易委员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以及世界核裁军组织。
来到美国后,我与乐怡已经没有了正常谈话的氛围、机会、态度和心情了。两个人的心,如同两股道上的车,擦肩而过后,两颗心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每天在干啥,我不知道。我挣多少钱,她也从未过问。所以,即使她讲有关其个人今后发展话题,我也懒得参与。
我心想,你选择这些世界级的单位还是太小,为啥不想到外太空的组织和单位去工作呢?诸如:火星改革发展委员会、月球经济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太阳系计划生育管理中心、自然界动物灵魂收购站等等。想一想,能与外星人一同工作,那多牛叉呀!
说归说,做归做。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希望乐怡能心想事成,遂心如意!我之所以再也不想掺和她毕业找工作的事,因为我确实感觉自己对此事无能为力。
说老实话,对于美国的事,我也真不懂。说出的意见和建议,那也是瞎说。与其不负责任地瞎说,还不如负责地不说。然而,不管我说不说,我都十分清楚,在与乐怡的较量中,我又败下一阵。而且,这一仗,我败得惨不忍睹。
从此,人家是具有美国著名大学硕士学位的世界级的高端人才;我呢,是没知识,没本事,没文凭的“三没”蓝领穷小子。
我的前途是崎岖的,我的目标是忐忑的,我的理想是茫然的。
我内心的哨声已经响起:在马骏与乐怡的较量中,乐怡中场击倒对手而获胜!马骏被淘汰出局。
我独自一人,躲在暗处,悄悄地摘掉了心中那个积分牌。
那天,我在小李子家醉得一塌糊涂……
杨棉现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否极泰来了。
他两年前制订的完成身份转换和取得美国注册会计师资格的奋斗目标,现在都已实现。只是他当初设想在半年内结束战斗,实际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这两年,****运一直伴随着他。
杨棉这两个目标实现后,后面的路就开阔笔直了。只是在选择就业还是创业的问题上,他纠结了一阵子。
按我跟他说的话是:人活着就会遇到事。坏事折磨人,好事考验人。有些时候考验人比折磨人还令人烦躁、不安。杨棉取得美国注册会计师职业资格后,他拥有了众多的工作机会:可以到企业当会计,可以到政府部门做审计工作,可以到上市公司做独立董事。当然,最名正言顺的是到会计师事务所工作。
从事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又分两种可能。一是创业,成立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独立执业,当老板。二是就业,到人家成立的会计事务所做一名注册会计师,给人家打工。
这里面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个人收入问题。如果选择就业,工资待遇稳定,年薪10万美元左右。
如果选择创业,工资待遇或者说个人收入不稳定,年薪可能是10万美元,也可能是百万美元,也可能零或负数。
对于稳定还是不稳定的问题,中国人与美国人有着截然相反的看法。多数中国人都喜欢稳定。
美国人恰恰不这样认为。就业给人家打工是高风险的选择,被老板炒掉的概率非常大。而创业是自己给自己打工,或者说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只要自己不开除自己,就没有被开除的风险了,而且,从业绩中取得的个人收入的比例也高。
为这事,杨棉没少浪费我的电话费。因为后期,我们俩分开住了。我们在王品一的教友家舒舒服服住了大半年。后来,那个房子终于有了买家。我们,包括杨棉,就不得不搬出来住了。
表姐一家人还是坚决地希望我们回到他们家住。我和乐怡委婉地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在中国人聚集的马里兰州R城,租了一个Townhouse。按中国人的习惯说,就是单元楼。上下三层。之所以租这么大的房子,原因就是考虑到把我们的女儿马怡乐从国内接过来住。
杨棉是在弗吉尼亚州F城租的房子。仅一个房间,但不是地下室的房子了。
我和杨棉在电话中讨论如何选择他的工作去向时,开始我们俩各说各的理,谁也没说服谁。或者说,谁的说法都不具有绝对说服力。
后来,我们共同认定,在解决如何选择他的工作去向问题之前,必须先确定他的人生目标。而想确定他的人生目标,就得先从他的个人基本情况和先天条件入手。
一下子,我们解决问题的思路就豁然开朗了。杨棉自己说,他与众不同之处是“在逃犯”,客气些说是有前科。也正因为此,他人生最重要一点就是要低调,要隐姓埋名。或者说,他这辈子,只能取利,不能求名了。
在分析他的性格时,我们俩的意见是相反的。我认为,杨棉从他出事到今天,所表现出的心理素质是非常强的。
而杨棉本人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极差。他举了个例子:事发前,他体重是160斤,周围还有人管他叫胖子呢。现在呢?我们刚认识时,他的体重是120斤。如今,加上考试折腾,他老人家的体重一百斤出点儿头,好像都没有乐怡重了。体重下降得这么快,这还不足以说明其心理素质差吗?
综上所述,杨棉制订了与人合伙办事务所的战略方案。应该说这是条在创业和就业之间的折中方案。
最后,杨棉也如愿以偿地实现了当初的梦想。华盛顿DC一家大型律师楼选择他作为合伙人。
更有趣的是,杨棉的办公室就是“黄鼠狼”以前的那间办公室。
杨棉的美国梦正式进入佳境了。
我这两年一直在华盛顿DC的那家中餐馆送外卖。我已是这家餐馆里资格最老,业绩最好的外卖郎了。
一般人在这儿干不长。毕竟是要靠自己的脚赚钱的,与靠汽车轮子赚钱相比,当然辛苦多了。而客人不管你是跑过来的,还是开车来的,给的小费都是一样的。所以,刚来美国实在找不着工作的人,先在这儿委屈几天,一旦有其他出路了,人家就撂挑子走人了。
我之所以能挺过这么长时间,还是觉得这活挺能发挥我长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