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一剑净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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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采石<四>

张再兴更怒,却不敢拿他怎样,只将满腔火气撒在那十几个喽啰兵身上。抽出佩剑,抵住一个喉咙,喝道:“我刚问什么话来?说!”

那喽啰兵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是、是,大...大头领...问...问...如何攻打...攻打咱们山寨。”

张再兴道:“不错,你说如何攻打?”

那喽啰兵道:“小的...小的...小的不知道。”

话音未落,张再兴手腕一送,已将他喉咙刺透。

众人无不吃惊,赵德胜、项甲赶上前来,欲要制止。

张再兴却将佩剑反转,剑柄朝着二人,道:“二位是来杀我的么?便请动手!”

二人愕然,赵德胜道:“兄弟不敢,请大哥息怒!”

张再兴不理,对项甲道:“项大侠,你杀不杀我?”

项甲道:“我自然不杀你,你也别乱杀人。”

张再兴冷笑一声,道:“张某执行山规,怎是乱杀人?项大侠既不杀我,还请退后。”言罢逼住另一喽啰兵道:“轮到你了,说吧!”

赵德胜大声道:“大哥,主意是我出的,你要杀便先杀我。”

张再兴喝道:“我自然会找你算账,但这些人一个也不能饶了!”

忽听沈珏道:“张头领,你别杀他们,我告诉你此山怎么破。”

张再兴一怔,笑道:“好,沈少侠以一己之力,大败十万元军,堪称空前绝后。有何妙计,在下洗耳恭听。”

沈珏道:“若我说得出,你肯放过他们么?”

张再兴道:“若少侠所言合情合理,在下便任他们自去,绝不阻拦!”

沈珏道:“好,我有三计在此,可破你这双龙山。”

张再兴眉毛一竖,道:“请说!”

沈珏道:“其一、探明山中河水来源,改其道路;其二、放火烧山,火中投以硫磺、毒草。再以强弓硬弩射住山口,封锁出路。其三、那一线天虽险,但你们只在出口设兵,入口却无人看视。若取尺许长竹节百根,横嵌两崖之间,攀援而上,又有何难?而后居高临下,夺取要道,再大兵推进,取双龙山还不易如反掌?”

张再兴毕竟读过些兵书,闻言惊出一身冷汗。心道,此人年纪不大,智谋竟如此了得。我只道山寨牢固,岂知在他看来,里外全是破绽。急忙收起佩剑,定了定神,向沈珏施礼道:“小人该死,冒渎了三位,今日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项甲道:“我兄弟还有一计没说,便是派高手入山,一剑将你杀了。你们人再多,没了统帅,也得遭殃。”

张再兴连连称是,又赔了些话,对赵德胜道:“二弟,我知道你一片忠心。但我与元人同样有血海深仇,是以决心坚守。他们不来便罢,若来了,拼个你死我活便是。弟兄之中,愿意留下的跟我,愿意走的跟你。你这就去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吧。”

赵德胜急道:“大哥,你不走,我也不走。”

张再兴道:“你家中还有老小,不比他人,别白白赔上性命。”

赵德胜还要再说,张再兴摆摆手,道:“咱们且送三位大侠离去,再回山商议。”

况天道:“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兄并非鲁莽之辈,何必定要一死相拼?依况某之见,倒不如去别处大展拳脚。等创下些基业,再图报仇不迟。”

张再兴躬身道:“况大侠金玉良言,在下谨记。”

况天道:“若改变主意,可来城中找我。”言罢说明住处,又安慰王铁川几句,同项甲、沈珏二人下了山。

行到半路,沈珏道:“况大哥,他们说得那个脱脱帖木儿是什么人?”

况天道:“此人是前任丞相,文韬武略,极具才干。只因其父为人弹劾,被发往甘肃。他便辞去官职,随同照料。如今回来,少不了要有一番势力争斗。”

沈珏道:“他与别儿怯不花相比,谁更厉害些?”

况天沉吟道:“后者怕不是他的对手。”

沈珏想到辛氏兄弟,一时有些担心,便不再说话。

回到北门时,远远望见城门已闭。便绕到暗处,借一棵大树遮挡,从城墙上翻进来。到了客栈,各自休息。

次日起来,梳洗毕,况天道:“咱们晚上做事,吃罢午饭出门也不迟。”

项甲道:“我来时见丞相府门前有一座酒楼,十分气派。咱们上次来京城,走的太匆忙,连酒都未顾上喝,这回说什么也得痛饮一番。”

况天笑道:“不让你喝个痛快,你总不甘心。那就午时出门,去那酒楼等候。”

项甲大喜,兴冲冲收拾应用之物,苦待时辰。

闲言少叙,只说午时刚过,三人出了客栈,径赴丞相府前门。途经沙剌市,市中珍奇罗列,叫买叫卖,乃是一个极繁华热闹所在。

沈珏少年心性,边走边看,不时驻足,忧虑之心顿减,。

项甲朝前一望,见那酒楼只在不远处,催促道:“兄弟,这些零碎东西有甚么瞧头?咱们赶紧去痛饮几碗,才是正事!”

沈珏拿起一只大海螺,“呜呜”吹了两声,道:“项二哥,你听这声音像不像龙吟?”

项甲道:“我只觉得它像一只大号酒樽。”

沈珏又拿起一面琉璃镜,道:“你瞧,这镜子照人多清楚,称得上巧夺天工。”

项甲一手接过琉璃镜,一手拿起那只海螺,道:“好,都要了,我替你付银子。”言罢与商家结账,拉沈珏就走。

不多时,来在酒楼前。那酒楼一共三层,大门十分宽敞。门首挑着一面酒旗,上写“一醉今古”四个大字,来往宾客不绝,

三人进得门来,找了二楼一个包厢,吩咐罢酒菜,便对坐闲谈。

片刻工夫,外面又有一群人上楼。只听一人道:“老大,你不该说咱们跟他有交情,否则怎会白白挨师父一顿臭骂?”

另一人道:“咱们与他结交在先,而后他才烧了大军粮草,错又不在咱们。若是他先烧了粮草,咱们再与他结交,那再怎么骂也是应当的。”

前一人道:“他既然烧了粮草,咱们就不应再把他当朋友。”

另一人道:“师父问的,自然是放火时咱们跟他的关系,又不是眼下咱们和他的关系,我当然要实话实说了。”

前一人道:“那咱们日后再见到他怎么办?”

另一人唉声叹气道:“我也不知道,看来得多喝几杯,才能想明白。”

再一人小声道:“老大,这一阵子丞相和师父不高兴,你不要喝多了。”

沈珏心道,真巧,昨日还想到他们,今日就遇上了。说话的正是辛氏兄弟,第一个是老二辛无枪,第二个是老大辛无刀,细声细气的是老三辛无剑。虽未听见老四辛无节说话,但想来也在。

当下向况天和项甲介绍了四人身份,况天低声道:“留神听,看能不能得到水金玉线索。”

耳听四人进了隔壁包厢,伙计问道:“四位少爷用点什么?”

辛无枪一拍桌子,喝道:“你新来的么?不认识咱们?有好酒好菜只管上。”

伙计连声称是,急忙跑去准备。

只听辛无刀道:“经此一战,沈珏名气比咱们还大,真不甘心。”

辛无剑小声道:“可他确实很厉害。”

辛无刀道:“那倒也是。罢了,咱们武功不如他,别处却比他强,比如说...这个、这个...老三?”

辛无剑接道:“咱们身居京城,他却一次没来过,这眼界起码比不上咱们。”

辛无刀和辛无枪一听,立时大声附和。

沈珏心中偷笑,暗忖,你们可猜不到,我此时此刻就在隔壁。

又听辛无刀道:“咱们年纪轻轻便带兵出征,虽是跟随师父,但这统率才能,总也比沈珏高得多。老四,你说是不是?”

果听辛无节道:“是。”

辛无枪道:“沈珏酒量一定不行。他若敢和咱们拼酒,不用你们出马,我自己就让他一败涂地。”

其余三人一齐称是。

项甲与沈珏一碰酒碗,低声道:“别的不说,单拼酒一项,那四个小子加一块,也不是你的对手。”

沈珏道:“若以水金玉作赌注,我倒真想跟他们拼一拼。”

项甲道:“要不咱们抓两个,让塔世帖木儿拿此石交换?”

况天皱眉道:“此处怎可抓人?白白打草惊蛇,还是按计划行事。”

正说着,隔壁酒菜送上,四人吵吵闹闹,相互劝饮。

只听楼梯上又一阵脚步响,有人上来,朗声道:“太傅府一品佩剑侍卫裘正,参见四位辛爷!”

辛氏兄弟顿时闭口不言,半晌后,辛无刀道:“裘大人来此何事?”

那人道:“卑职与几位同僚在对面饮酒,听说四位大人在此,特来拜见。”

辛无刀道:“裘大人太客气了,还请自便。”

那人道:“是,卑职告退。”跟着吩咐伙计:“四位爷今日花销,尽记在我账下。”

伙计连声答应,那人自去了,辛氏兄弟却一直未开门相见。

项甲低声道:“这家伙想拍马屁,可四个小子却不领情。”

况天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