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柔所言不虚。让周逢经过短暂的休息后,第二天月君早早就把他从床上挖起来,亲自督促他学习逆风术。
天光尚未透亮,神峰笼罩在蒙蒙薄雾之中,峰顶一片雪白。空气清冷,一丝风也没有,仿佛都给冰冻住。
月君拄着拐杖,带领周逢来到神峰东侧一个无人的悬崖边,看着他说道:“柔儿说你修炼逆风术进步奇快,从一重境到二重境,只花几个时辰,是吗?”
周逢笑了笑,说道:“奶奶,我不瞒你,那都是爆逆丹的功劳。”
月君点点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常人吃了那么多爆逆丹,早爆体而亡了,但你却能压制住它们,并利用它们的逆气来修炼逆风术,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你的与众不同。”
周逢挠挠头,月君这样青眼有加,还真让他不得不要低调。
月君说道:“现在,我们来做个测试,看看你的逆风术,到底到了二重境的什么境界了。”
周逢奇了:“怎么测试?”
月君往悬崖下一指,说道:“很简单。你往下跳就是!”
周逢往那深不可测,一丝风都没有的虚空看了一眼,笑道:“就这样?”
月君点点头:“就这样,快跳吧。”
周逢见她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咬了咬牙,点点头,猛然飞纵而起,凌空飞落而下。
“呼呼呼——”
下落产生的风劲,在耳边尖锐做响。周逢努力催动胸口那团逆气,想控制住下落的速度。但是四周没有风,无论周逢怎么催动那逆气,其产生的向上飞浮之力,也不足以让他飞起来。
这时候,一股威风突然从左侧里飞来,绕着周逢脚底盘旋。
周逢精神一振,急忙催动胸口的逆气。有这股微风相助,他身子轻了一点,下落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微风渐渐变大,周逢的下降速度逐渐减缓。等微风变成中等之风的时候,周逢终于把身子稳住。这时候,他已经降落到神峰半山腰,浮云之上。立身于云海之中,飘飘然如仙,本是件惬意的事,但是周逢此刻只有尴尬。风力不大也不小,能让他不上不下,什么事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候,风力骤然又大了一些。周逢大喜,立即乘着这阵风,飘摇直上,很快便到了峰顶。他不由一愣,只见月君站在悬崖边,双手高举,强大的风力源源不断从那里发出来,引得周围云气跟着激荡个不停。
周逢才明白,自己脚下那股突然出现的风,是月君发出来的。
作为天行者元老,月君的逆风术修为已经达到同辈巅峰。呼风化雨,操纵风虎云龙,简直是易如反掌。月君通过风力的逐级提高,一下子便了然周逢逆风术的级别。
“以你的逆风术修为来说,即便在天行者中,也算是不错了。”月君看着周逢,“不过跟日盛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他已经达到三重境中间阶段了,比你高出不是一个层次的问题。”
“奶奶您说吧,我该怎么提高自己?”周逢拍拍胸膛,“来点魔鬼训练,这样我进步会比较大。”
月君看着周逢,见他一脸认真,不由笑了:“跟我来!”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轮红日跳出东方之上,染红了天边云丝。神峰上的冰雪,也透出血般的光泽来。有些早起的天行者,开始走出冰屋,坐在冰上修习逆气。
月君带着周逢,来到神峰北端一个突兀高起的三角形小冰峰下。只见那冰峰尖尖的山顶之上,汇集着无数乌云,来回翻滚涌动着,在高空形成一个巨大的云漩涡。
“奶奶,这是什么地方?”周逢从没见过这种盛况,不由吃吃问道。
月君神色严肃,说道:“这峰叫风动峰,上面那云叫云涡,这里是我们天行者用来修习逆风术的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地方太凶险了,如果一个不好,就可能性命不保,所以如果没有经过族里长老共同评定和通过,是不允许到上面修炼的。”
周逢奇了:“还要长老共同评定?这地方真有那么凶险?”
“看到空中那个云涡了吧?”月君指着空中的云漩涡,说道:“前后吃了我们族中八九百个人,你说,凶险不?”
“是够凶险的……奶奶带我到这里干什么?”周逢笑着问道。
月君点点头:“这就看你敢不敢冒险。如果你不敢冒险的话,我们就用比较保守的办法,循序渐进来进步。”
“循序渐进要等到猴年马月。”周逢摇摇头,说道:“奶奶,我这人还是喜欢节奏快点的,我们来吧。”
月君欣慰点点头,却又严肃地说道:“修炼逆风术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能给你指路,接下来什么也帮不了你的忙,是生是死,是成是败,只能看你自己了,你知道吗?”
周逢点点头,说道:“奶奶放心吧,为了月柔的将来,也为了奶奶的面子问题,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就好!”月君赞许点了下头,说道:“今天你的任务很简单,只要能爬上峰顶就行。”
“只要爬上山峰就行?”周逢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吃吃看着月君。眼前这座冰峰,说低也不低,说高也不高,大概有四五十丈高。而且山峰呈三角形,通往尖尖峰顶的,是两条坡度不大的斜坡。
即便没有风,难以使用逆风术,但徒手爬上这山峰也不难,最多一个时辰。
如今天色还早,月君居然用一天的时间,给周逢这么个看来难度系数很低的任务。
“没错,只要能爬上峰顶就行。”月君点点头,说道:“希望这个功课不要拖到明天才完成。”
“那我很快就可以收工了。”周逢摇摇手,大步走向那座冰峰。
虽然口中满不在乎,但周逢也从月君满怀忧虑的目光看出,这座山峰看来不简单,至少比想象中的难多。因此把脚踏上山坡的时候,他分外小心。
脚印在山峰上,顿了顿,不见任何异样。周逢一愣,回头看了下月君,只见她就站在身后,面带肃穆。
“这山能有什么鬼?”周逢眉头皱了下,随即跨出第二步。与其空想,倒不如实干,这是他的作风。
第二个脚印印在山坡上,四周依旧没有异样。周逢放心地迈出第三步。
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
周逢的步伐越来越大,山峰也越来越近。四周依旧没有异样。周逢有些疑惑了,回头看了看月君,只见她依旧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
“搞什么鬼?”周逢嘀咕一声,不再犹豫了,大踏步往上走去。
不多久,周逢便走到半山坡。却在这时候,一股大风突然毫无征兆地打来,风力强劲无比,周逢措手不及,当即被撞得往下倒退数步。
大风马上又消失。
怎么突然来风?周逢往身后望去,月君站在原地,正紧张看着他,并没有发动风力的迹象。
难道只是偶然来一阵风?周逢不再犹豫,继续往坡上走去。
“轰!”就在周逢爬上半坡的时候,又一股大风突然撞来,犹如一记巨大的拳头,打在周逢身上。周逢早有所准备,见状立即深吸一口气,双脚死死地扎在地上。
大风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身子,周逢身子摇了数下,还是稳稳地站住了。
周逢大喜,等风头过去,立即拔步往上走。但是,脚一动,大风便又起,而且比前一记更加猛烈。周逢咬着牙顶住,直到风力过后,这才继续往上走。
走了三步后,周逢便看出门道来。这座古怪的风动峰,外表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如果有外人足迹踏入,它就会发出强烈的大风,向闯入者撞击进来,而且越往上,撞击力量越强。
难怪月君对他提起来的要求看起来那么简单——周逢现在才知道,要到达那看起来近在眼前的峰顶,简直是千难万难。
走出十步之远后,风力便大得周逢顶不住,一个巨大风暴骤然撞来,将他从半坡直接撞飞到坡底,摔在月君脚下。
“起来!”月君看着周逢拿狼狈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感觉怎么样?”
“这山真邪门,不过我就不信我上不了峰顶。”周逢不信邪,跳了起来,大步往山峰上跑去。
过了半坡,古怪的山风再次出现。这回周逢学乖了,催动胸口的逆气,借助大风,腾空而起。但是他脚一离地面,大风就骤然消失,周逢重重摔在地上。
周逢狼狈地爬起来,还没站稳,大风便又当面撞来,把他撞得飞了出去。
这下周逢总算明白了,原来大风之所以出现,是因为脚踏在山坡上引起的,如果人离地飞起,风是不会出现的。
这个发现让周逢欣喜若狂。他再次催动逆风术,在无风环境下,勉强让自己离地数寸,缓缓往山坡上飞去。
但是还没飞出一丈,胸口那团逆气便支撑不住,周逢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次被突然出现的大风给撞飞下山。
不管周逢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办法,但那舒缓的长坡,都像有天堑巨壑,一次次把他挡了出去。
日头一分分高了,已经快到正午中天了,周逢还是在山坡下打转,急得他满头大汗。
“你这样是不行的。”一直在旁边默然看着的月君,突然大步上前,看着周逢说道:“方法不对,就算你再努力,再使劲也没用。”
周逢回头看着她:“奶奶,我哪里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