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到了!快到了!”周逢边说边拉着周琥的手,低声说道:“等下跟着我跑!”
“你们嘀咕什么?”巴安看情况不对,喝道。
“跑!”周逢猛地一拉周琥,飞速往风魔洞方向跑去。
四名虏骑骑士同时张弓便要射箭,巴安却挥手让他们停下来。他冷笑道:“臭小子,你们跑得了吗?给我抓活的,我要这回让他死得彻底点。追!”带着四名手下,奔腾如虎追了过来。
周琥魂飞魄散,看着越来越近的风魔洞叫道:“周逢,你疯了?”
“别说话,快走!”周逢使劲发足狂奔,但是周琥却猛地一撒手,扑倒在地上,大叫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得得得得”。虏骑铁骑从周琥身边狂奔而过,直扑周逢。却在这时候,众人同时感受到一股强大吸力拉扯,不由自主从周逢身边狂奔而过,直冲向风魔洞。
周逢大喝一声,硬生生止住步子,运转逆力与吸力对抗。
“噗通!”这时候,巴安猛地从马上翻下来,拔出腰刀插在地上,与那吸力对抗。而他的四个手下连同马,无可挽回被吸进风魔洞中,只留下凄厉的惨叫声,余音袅袅。
“你——你学了逆力?”巴安见周逢面对强劲吸力,竟然纹丝不动,大惊失色看着他。周逢微微一笑,说道:“现在知道,未免晚了!”猛地飞步上前,一拳打在巴安脸上。
巴安只顾死死抓着刀柄,这一拳打得他两眼一黑,手一松,“嗖”地直被吸入风魔洞中。
“你把我打入坑中,我把你打进洞里,咱也算一报还一报了。”周逢拍了拍手,往回走去。他之前与风魔洞对抗过,此刻轻车熟路,很快就退回周琥身边。
周琥依旧扑在地上,双腿战栗不同。看到周逢站在眼前,他打死也不敢相信:“周逢,你没死?他们五个呢?”
“到风魔洞里巡逻去了!”周逢笑了笑,说道:“我们走吧。”
周琥梦游一般,跟着周逢走。两人折回去,周逢拖着沙皮鱼继续往周家流放地走去。
“周逢,我们杀了虏骑,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空气沉闷,好会儿周琥才问道。
周逢若无其事说道:“他们被风魔洞收了,谁知道是我们干的,放心吧!”作为麻烦专家,周逢前世,不知害惨多少人,干起这样的事来,轻车熟路,心安理得。
“不好,你看……”周琥突然叫了起来。
周逢循声望去,不由呆了呆,只见远处,周家流地方向,冒出熊熊火光,把夜空给点亮了。
周逢和周琥呆呆对视一眼,周琥惊恐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逢摇摇头,说道:“别急,我们先回去看看。”
两人丢了沙皮鱼,悄悄往周家流地走去。没走多远,便看到一条人影从前方匆匆过来。
“小逢子、琥弟,是你们吗?”赫然是周萌的声音。
“萌姐儿!”周逢和周琥大喜,急忙迎过去。周萌神色凝重,看到两人大喜,说道:“你们去哪里了?咳咳。怎么现在才回来?”
周逢没回答,反问道:“家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周萌眉头紧皱,说道:“情况很不妙,达尔那狗贼突然过来,看到你们两个不在,大发雷霆,说你们私自出门,图谋不轨,把家里人都抓起来了。逼问你们的下落。我担心你们两个回去,就偷溜出来找你们。”
周逢心头一动,想起那个巴安的话,原来他口中的“达尔少骑主”来边荒,竟然是到周家来。
“啊?那我们怎么办?”周琥吓了一跳,忍不住大叫起来。
周萌咬了咬牙,说道:“你们现在不能回去,否则肯定有人要被加害的……我想了想,你们还是先去躲躲吧。”
周琥连忙点点头,说道:“对,小逢子,我们先躲下。”
周逢却不动,看着周萌说道:“如果我们没回去,爷爷和婶婶她们会不会有事?”
“有事就有事,你们两个才是要紧的!”周萌咬着牙说道:“别说了,快走吧。”
周逢前世,是个专门与麻烦打交道的麻烦专家,碰到麻烦哪有躲避的道理?他发扬职业精神,摇摇头,说道:“萌姐儿,这样不行。我有个办法,或许有用。”比划着说了计划。
周萌想了想,眉头舒展开来:“你们真抓到沙皮鱼了?”
周逢点点头,说道:“萌姐儿,就这样吧!”
周萌说道:“好,那我先回去了!”转身离去。
周逢回头对周琥说道:“周琥,你快去沙皮鱼那边,按照我说的做。”周琥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转身迅速离去。
周逢松了口气,大步追向周萌。
远远的,他看到周萌进入周家流地。
此刻,周家流地里头,低矮土房之前,生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火里烧的,赫然都是从屋里拉出来的桌椅条凳。周家老中青三代妇人,被大群骑士押着,瑟缩挤在一块。
老族长周天,则跪在火堆前,被人用鞭子狠狠抽着。火光照出他痛苦的脸,沟壑纵横,惨不忍睹。
周天已经当了快三十年的族长了。他的堂兄弟在他很年轻的时候就陆续出意外死了。
制造意外死亡,是虏骑百年来不断送给周家的礼物,其技艺日渐纯属,已经达到炉火纯青境界。所以,周族人对此都无话可说。
周天因为生性懦弱,成为兄弟中活得最长的一位。他年过花甲,身子骨一天天孱弱下去,眉毛胡子每天都白了点,明眼的人都看出,他只是风中飘摇的蜡烛,随时都可能“啪”地一声,说灭就灭。
作为罪门之后,即便年纪一大把,也不能给周天带来一丝尊重。此刻他低头俯在地上,脊背弓起,像一条狗似地,任皮鞭雨点似地打在身上,发出阵阵呻吟。
鞭打周天的,是个高大粗壮的年轻人。他头戴钢盔,脚穿长靴。厚皮裘下罩着闪亮的棉甲,单眼皮下是一对凶光四射的眼睛。
对于边荒的所有罪人而言,这是他们共同的梦魇,因为他是个特大号魔头。
这人,就是掌控这片土地生灵存亡的虏骑少主达尔。
虏骑首领称为骑主,也叫可汗,所以可汗的儿子,自然就是少骑主。
这少骑主达尔有幸投胎到一方之雄的家里,从小就把他的残暴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他十岁的时候,他和父亲天吉可汗去狩猎,就做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在射杀两头猛虎之后,达尔觉得杀动物没有挑战,就让人抓了几个山民,把他们当猎物赶进山林里,然后他孤身进山,把他们一个个找到,猎杀当场。
等达尔再长大一些,到了可以长途驰骋,进入边荒的时候,他恶魔般的阴影就覆盖到这片冰雪世界里。更让边荒这些苦逼的囚犯提心吊胆的是,达尔喜欢往这里跑,每次都是突然就来,一来总有人要倒霉。
周家前后不知道倒霉多少次,这次看起来更加霉星高照。达尔把周天抓起来,当众辱打了。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达尔吐了口唾沫,唾沫落地便变成冰渣,扎入草地里,“快把那两个小子给我交出来,不然今天周家至少要少一半人口。”
周天无力甩着脑袋,说不上话来。
“达尔少骑主,您来了。”这时候,周萌匆匆从外面进来,笑着迎向达尔。
达尔怒眼一横,见是周萌,眼中露出闪闪亮光来:“萌小妞,你终于回来了。说吧,那两个男人呢?是不是想偷偷跑走?”
周萌微微一笑:“少骑主,他们两个蠢材,怎么敢生出这种想法呢?实在是不知道您要大驾光临,不然的话如论如何也不敢溜出去的。”
“嘿嘿,出去干什么?难不成是想着怎么逃离边荒?”达尔冷冷说道。他最擅长的,就是怀疑流犯要逃跑。这样就有借口可以刑讯逼供。
看着别人肉体受到摧残,是达尔与众不同的癖好。
周萌早习惯他这种问询风格,因此苦笑一声,上前周天:“少骑主,你也知道,我们是逃不出边荒的,我们也不敢有这种心思,他们两个只是去……”
“去干什么?”达尔嘻嘻一笑,伸手捏住周萌的下巴,垂涎三尺看着她。
“去……”周萌把脸一撇,挣脱他的魔爪,说道:“我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风寒,少骑主能否让他先进屋休息?”
“滚吧!老东西!”达尔厌恶地摆了摆手。周萌立即让一个婶婶过来扶走周天。
“萌姐儿,萌姐儿,快去帮忙啊!”却在这时候,一声大呼小叫传来。
随即,周逢跑了过来,见了达尔一行人,忙停了下来,深深一鞠躬:“少骑主万安!”
“哼!”达尔冷冷道:“先把他给我抓起来!”
立即有两名虏骑战士下马,将周逢架了起来,周逢莫名其妙叫道:“少骑主,这是干什么,我没犯什么错啊,少骑主……”
达尔冷笑着走到周逢面前,说道:“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回答错了,周族马上就少一个男人。”
周家人都是脸色一变。
这些年来,虏骑的人来到周家,基本上都是带着死亡指标来的。也就是每次来,都要对周家男丁人数进行一次控制,把总的数量控制在无害的水平之下。
这种过程是循序渐进的,但目标很清晰,就是要让每一代的周家男人,在三十岁之后,都只剩下一个。
周家最后几个人心都悬了起来,目光一起盯着周逢。
周逢急忙点点头,笑道:“少骑主,您尽管问。”
“我想知道,你们两个男人,不老实在流放地里呆着,到外面干什么去了?”达尔冷冷问道。
周逢说道:“回禀少骑主,我们去冰河里捕鱼。”
达尔冷冷说道:“就这样?”
这混蛋,果然够难缠的。周逢心中暗骂了一句,仍是低声下气说道:“现在正是沙皮鱼肥美的时候,所以我和周琥就想去抓一条,好让萌姐儿下回给送到军营里,效劳各位军爷,实在不知道少骑主您今天会来,还请少骑主见谅。”他回头看着周萌,说道:“萌姐儿,你要回来也不跟我说声,我说怎么回头人都不见了!现在就周琥一人守着鱼呢。”
“刚才突然看到咱这里有火光,我以为着火了。”周萌说道,“没想到是少骑主大驾光临。”
“是吗?带我去看看,你们收获怎么样?”达尔冷笑着说道。
“少骑主请跟我来,我们正想着怎么拖过去献给少骑主呢。”周逢笑着说道。
达尔哼了一声,跃上马,带着十名骑士,跟在周逢和周萌身后。
一行人走了好会儿,周逢面露喜色,指着前方叫道:“少骑主,就在前头。”
“周逢,萌姐儿,你们快来啊!”前方黑暗中,突然传来周萌不耐烦的叫声,“你们干嘛去,我无聊死了!”
众人上前,只见空荡荡的冰河上,周琥正站在那头沙皮鱼身边,拢着双手呵气。看到虏骑大队人马过来,他当即吓愣了。
“少骑主,这条沙皮鱼可真够凶猛的,从冰河里一直追咬我们,好容易到这里,才被干掉,不知道您是今天带回去,还是改天我们给您送到营宫去?”周萌看着达尔,微笑着说道。
达尔没回答他,突然跳下马,走到她面前,伸手掂起她的下巴,笑道:“本公子什么也不要,只要把你带走。”
他这举动来得太突然了,别说周萌,连周萌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少骑主……”周萌惶恐地往后退开,脚下太滑了,一个趔趄往后摔。
达尔大步上前,一把捞住周萌的腰,笑眯眯说道:“你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不是!”周萌嗅到达尔身上传来一股强烈的腥臭气息,定了定神,挣扎着从他怀里站直了腰,说道:“我是没思想准备,失礼之处,还请少骑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