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皮鱼个头大,要猎杀它,起码得有五个壮丁才行。以前有周萌在旁出谋划策,三人合力勉强能放倒一头小沙皮鱼。如今这事周琥想都不敢想。
“你这是长鱼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们明天就去猎沙皮鱼。”周逢信心蓬勃,说道:“不过,这个计划不能让萌姐儿知道,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来风魔洞这边,你也别让她知道,不然她知道我没练功,回头准把我骂个狗血临头。”
次日,一出门周逢便拉着周琥带他去猎沙皮鱼。
天气恶劣,呼啸的风,席卷着漫天雪花,把整个边荒变成白茫茫的暗淡之夜。
不过,向来喜欢蛰伏河底的沙皮鱼,经常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浮到冰面下。因此这称得上是捕沙皮鱼的最好时节。
没走多久,一条冰封的大河出现在两人面前。河面一平如镜,冰层足有三四尺厚。
沙皮鱼就在底下,要抓到它很简单,只要破开冰,往冰水里滴上几滴鲜血,就能把那些嗜血的凶鱼给吸引过来。
“问题的关键是,冰层太厚了,每次要破开它,都得花半天时间。等我们真的破开了,也差不多虚脱了,沙皮鱼上来,咱就只能老实当它的点心了。”周琥还是希望周逢回头是岸。
“破开冰?”周逢想了想,说道:“好像也不难吧?”
“哈,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记得上回,我们砸冰砸了多少个时辰,你后来不是跟我比懒,把活都推给萌姐儿吗?”
周逢不理周琥的唠叨,举起一块尖尖的冰石,奋力砸在冰面上。
“咔嚓”一声,冰面裂开一条小缝隙。
周琥哈哈大笑:“我就说了,没用的,你起码得再砸一百下才行。”
周逢不理他,又拿起冰块,把那裂缝砸得更宽一些,然后蹲了下来,双手按住缝隙两边,暗暗用上逆力猛地一分。
“咔嚓”一声巨响。随后,冰缝两侧的冰面骤然崩裂开来,形成一片方圆数丈的浮冰面。
周琥大吃一惊,脚下冰层已经变成浮冰了,将他颠入冰冷的河水里。
“周逢!周逢!你搞什么鬼!”周琥惊恐大叫着,身子瞬间给冻麻了。
周逢也落在一块浮冰上,他笑着一个起跳,落到周琥身边一块浮冰上,将他从水里捞出来。
“阿嚏!阿嚏!”周琥连打两个喷嚏,一屁股坐在浮冰上:“你这混蛋,搞什么鬼,害死我了。”
周逢看着双手,惊喜道:“这就是逆力的威力!”
“逆力?”周琥双眼瞪得浑圆:“你真的学会了逆力?”周逢点点头:“你没看到我这么努力?”
周琥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我听说虏骑里,再有天赋的人,要在逆力第一重境里有所造诣,也得三五年,你肯定是踩到****运。这是什么?”他突然抬起右手看着,只见尾指上有条伤口,上面还挂着新鲜的冰血,“不好,我受伤了!别是把沙皮鱼给吸引过来了。”
话落,两人身后突然“喀喇”一声响,一股大浪涌起,一头身体遍布砂点的狰狞怪物,从浪里跃出来,迅速扑向两人。
沙皮鱼长得颇有个性,整个形体就像一团大鼻涕,巨大的脑袋占据了身躯的一半,而狞牙密布的血盆大口又占去脑袋的一半。它那看似软绵绵的粗硕躯干上,有两只强有力的大脚支撑着,一个短尾巴又薄又宽,边沿像剑刃一般锋锐。
这头沙皮鱼是被周琥伤口流出的血丝吸引过来,一出水面就气势汹汹扑向两人。
周琥魂飞魄散,不知哪来一股力气,踩着浮冰亡命狂奔。危急时刻,他居然跑得比兔子还快,没有一块浮冰被踩翻。
跑出老远,周琥才意识到不对劲,周逢没有跟上来!他急忙回头,只见周逢在浮冰之间跳动着,不断冲沙皮鱼大喊大叫。
大风呼啸,却掩盖不住他嘹亮的声音。
沙皮鱼被周逢声音所吸引,“啊呜”大叫着,挪动两只大脚,飞快向他冲。浮冰与水,都不能阻止它的速度。转眼间它就冲到周逢身后,张嘴咬下。
“来啊!”周逢敏捷往旁边跃开。
沙皮鱼速度却是奇快,周逢刚落脚,它便又追到了,咆哮着一口咬下。周逢躲避已然不及,当即被一口吞下。
“周逢!”周琥惊呼一声,双腿筛糠似的,几乎站不住,惊怒把他一下子包围住。
却在这时候,沙皮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用力甩着脑袋。随即,“嗖”地一声,一根白亮的东西突然从它嘴里飞出,射落在周琥面前的冰上。
周琥吓了一跳,那竟然是一根沙皮鱼的尖牙。
“嗖嗖嗖嗖”,尖锐声连珠响起,白光闪动,沙皮鱼满嘴的利牙不断飞出来,射落在冰面上。
周琥看得又惊又喜,一下子跳了起来:“周逢,周逢!你没死?”
“当然了!”沙皮鱼突然大张嘴巴,周逢浑身血淋淋,从中跳了出来。
沙皮鱼随后啊呜一声,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转眼没了声息。
周琥目瞪口呆:“你,你怎么放倒它的。”
周逢拍了拍手,笑道:“我用逆力,把它的牙齿给拔下来,它就倒下来了?”
周琥呆了呆,喃喃道:“这……你真的学会了逆力?怎么可能?”
周逢不理他,笑着拍了拍那沙皮鱼,笑道:“乖乖,有几吨重呢!”周琥愣住了:“几吨?什么意思?”
周逢才想起自己脱口用上了现代计量单位了,忙笑了笑:“我说有几千斤呢,拖回去够我们全家人吃一两个月了。我们回去吧,趁新鲜把鳔挖出来给萌姐儿吃。”
“这么重怎么拉……”周琥话还没说完,周逢就伸出双手,拉住沙皮鱼一只脚,拖动起来。
他逆力刚有所小成,任何事都想试试逆力的威力。从破冰、拔牙、拖鱼,几个动作,无不用上了逆力。
通过检验,周逢看出,自己逆力还停留在一重境的初级阶段,即“力比外力大”阶段,这个阶段的显着特征就是,“外力有多大,逆力总要比它大”。这是个量的比。
而进入高级阶段后,则是“力比外力小”,也就是外力再大,我只发出一点力,就可以产生强大的逆力,破去外力。这就是个质的比较了。
不过,能在短时间达到如此境界,周逢已经是很满足了。
周琥跟在周逢身后,见他拖动那庞然大鱼,一点儿吃力的样子也没有。更是诧异了,叫道:“周逢,你真的学会逆力了?”
周逢嘻嘻一笑:“不算学会,只会一点点皮毛而已。”
周琥摸着脑门说道:“看起来挺厉害的,早知道逆力这么好学,我也该花点心思才对。对,回去我也要努力了。”
说话间,一阵哒哒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周琥脸色刷地白了:“不好,是虏骑巡逻兵来了!”
周逢极目望去,只见前方黑暗中,五骑旋风般快速而来。
蹄声越来越近,周琥神色更加惊恐了:“糟糕!是打死你的那个魔头巴安来了,今天我们死定了!”
说话间,那五骑士冲到两人面前。只见当前一人,头戴兽皮盔甲,腰悬长弓硬箭,右手提跟阔斧。
他身后四骑,均是甲胄分明,高举着镰勾长枪,来势汹汹。
这五名骑士,就是虏骑派来边荒巡逻的精锐小分队。为头之人,正是分队队长巴安。在虏骑军衔级别中,他只是个骑尉,属于最低级将官。但是在周家这种流犯面前,他就是天皇老子。
“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巴安气势汹汹喝问道,待看清是周逢二人,不由愣住了:“你们……你这小畜生,居然还没死?”
周逢知道这人便是那天打死“周逢”之人,情知今天事情难了,急忙恭敬说道:“多谢巴将军那天手下留情,让我能活到今天。”
“嘿嘿,这么说来,我真便宜你了。”巴安冷笑着,目光落在两人身后的那沙皮鱼身上,神色一变:“你们这鱼哪里来的?”他可不相信以这两个乳臭未干小子,能打下这么大一头沙皮鱼。
“我们,打……”周琥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周逢躬身说道:“巴将军,你来得太好了,我们正盼着你来呢。”
巴安一愣:“什么?”
周逢指着沙皮鱼道:“这头沙皮鱼,不知撞到什么,死在这里了。我们正想着,巴将军日夜巡逻边荒,万分辛苦。应该拿它孝敬巴将军,没想到一想到巴将军,巴将军就来。看来是上天要把这鱼给巴将军啊。”
“哈哈,真会说话!”巴安满意点点头,打马上前,看着那头沙皮鱼,说道:“这畜生是撞到什么,把牙齿都撞没了。你们倒是****运,捡了个便宜。”
“我们不敢收受这种东西,这是上苍借我们之手给巴将军的。”周逢恭敬说道。
巴安哈哈大笑,神色却慢慢变得阴狠下来:“好小子,很会说话,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活命吗?”
周逢和周琥都是一愣,只听“刷刷”声四起,巴安身后四名骑士同时高举兵器,向两人包抄过来。
“啊,巴安将军,饶命啊!”周琥忍不住大叫起来。
巴安冷笑看着周逢,说道:“你小子命大,我本该放你一条生路的,不过今天太不巧了。”
情势迅速恶化,超出周逢的预想。他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是一副不安的样子:“巴将军,不知我哪里得罪了您,让您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巴安冷笑道:“你没得罪我,我也不想杀你,但今天刚好达尔少骑主来边荒,他下令过,任何流犯,如果私自在外头走动,都格杀勿论,这是你们自找的,可别怪我。”
“达尔少骑主?”周琥听到这五个字,脸色更加白了。
“本来我该把你们都杀的。”巴安冷冷道:“不过,周家就剩两个男丁了。所以,我仁慈一回吧。杀掉一个,抓一个!”
“是!”四名骑士同时挺枪就要冲来。
“慢点!”周逢猛然大喝一声,“巴安将军,最近你们营中,是不是少了一本《万钧一发》教本?”
这话一出,别说巴安等人,周琥都是一愣。巴安眼中利光一闪而过,喝道:“你说什么?”
周逢不慌不忙说道:“我知道它被谁偷的,只要你饶我们一命,我就告诉你教本的下落。”
《万钧一发》记载的虽然并非是逆力最高机密,但是在虏骑军中,它是只有少数人能够拥有的教本。任何拥有者,都要妥善保管它,一旦丢失了,脑袋也要跟着掉。
周萌偷出那本教程后,虏骑营中早乱成一团了。持有教本的骑校被当众斩首,但是教本的下落始终不明。军中展开多次排查都毫无所得,闹得鸡犬不宁,人心不安。
巴安也被这事烦晕了,听周逢语出惊人,立即来了精神:“它在哪里,快说,否则我剁了你。”
周逢双手一摊,说道:“将军你必须答应饶我一命我才说,否则我是不会说的。”
巴安眼珠一转,随口道:“好吧,我饶你一命,你快说吧!”
周逢说道:“我也不知道偷的那人是谁,但我听他说过,他偷了一本《万钧一发》……”
“他人在哪里?”
“躲在一座山里,将军需要的话,我带将军去找他,只要将军到时候能放过我们。”
巴安有求于周逢,信口就答应:“行行,快带我们去!”心想等拿到教本,再把你们剁了,你们又能奈我何?
当下巴安也顾不得去拖那沙皮鱼,率众跟在周逢二人身后。周琥不明所以,紧张看着周逢。周逢只做没看见,只管往前走。
不多久,前面现出一点亮光来。周琥吃了一惊,那不是风魔洞吗?
“到了没有?”巴安跟得不耐烦了,大吼道:“要是让我发现你小子在骗我,我就把你们都大卸八块,让你们周家马上绝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