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夏娃一号(两性港湾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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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牵手很难,放手不易(4)

闹到提出离婚时,朱亚民总算说了一句大实话:“真要与你离婚,我确实又舍不得你;不离嘛,像这样憋着气过一辈子又太窝囊。”朱亚民虽然答应离婚,但他却提出必须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才能考虑。

邓翠玲的虔诚和善良感动了上苍。

1977年6月28日,邓翠玲顺利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取名朱建平。孩子的降世,意味着她和朱亚民的婚姻即将结束,这对一个刚做母亲的女人来说,无疑是她一生的悲哀。

而身为人夫的朱亚民,也并非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血动物。伴着儿子的呱呱坠地,他不仅分享到了做父亲的喜悦,而且也深深感受到肩上多了一份责任。朱亚民一度改变了对待邓翠玲的态度,渐渐开始对妻子关心、体贴起来,这使邓翠玲受伤的心得到了一些安慰。

孩子长到半岁以后,有一天晚上,朱亚民一边亲吻着怀里的儿子,一边对邓翠玲说:“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做了近两年的夫妻,不说有多少恩,但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为啥就不能这样过下去呢?”

邓翠玲相信朱亚民此时说这番话是出自于他的内心。邓翠玲一想到这些,便从心里原谅了丈夫,她期望丈夫能言行一致,对家庭、对妻儿负起人夫人父的责任。

他们夫妻感情的再度恶化,是从邓翠玲调离职工教育学院开始的。

那是1985年春,邓翠玲被选调到一家新闻单位做编辑工作。随着环境的改变和工作性质的变化,邓翠玲的接触面广了,结识的朋友也渐渐多了起来。但她始终没有忘记一个妻子、母亲的责任,里里外外奔波劳累。

可朱亚民却看不到妻子这些劳苦,眼睛只盯着邓翠玲成天和些什么人接触。当邓翠玲的朋友一次次上门来找她时,朱亚民心里就有些失衡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指责妻子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其居心何在。

对朱亚民的猜疑、无端指责,邓翠玲采取了极大的忍让态度。朱亚民却视邓翠玲的沉默为有软处,便经常借故向邓翠玲找茬,双方战争不断升级,由过去嘴仗发展到肉搏。邓朱两人相持了近10年的夫妻关系,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1987年10月18日,是邓翠玲38岁的生日。几个文化圈内的朋友不知怎么打听到这个秘密,非嚷着让邓翠玲请客不可。邓翠玲推脱不过,只好准备了一桌简单的饭菜,邀朋友来家共祝生日。可朱亚民听说邓翠玲的朋友要来给她祝贺生日时,说什么也不参加。这使邓翠玲在朋友面前大为尴尬。

11月底的一天周末,已和朱亚民一个多月不说话的邓翠玲早早将儿子支回了他外婆家,然后心平气和地又一次向朱亚民提出了那个搁置了十几年的话题。邓翠玲泪眼婆娑地对朱亚民说:“咱们离了吧!这样貌似夫妻的过下去,对双方都是一种痛苦。”

“你当初本来就不该嫁人。既然我已经容纳了你这么多年,说明我够宽宏大量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我做夫妻这么多年,你口口声声说不计较我过去的事,可你几时忘记过?如果我们就这么一辈子凑合下去,说不定我们都会被逼成神经病不可。”

这次离婚的话题,就在这不冷不热的针锋相对中结束了。

转眼间到了1996年,朱亚民的母亲病逝后,这对沉积了多年矛盾的夫妻有心想彻底了结这桩不幸的婚姻。但他们的儿子这年正面临高考,于是,他们双双约定,等儿子参加完高考后再离婚。

1996年8月14日,他们的儿子朱建平考上了北京的邮电学院。8月25日,邓翠玲与朱亚民送完儿子回来,终于为离婚的事如释重负地坐在了一起。

8月28日早晨,邓翠玲正准备去单位开离婚证明,突然感觉一阵头晕,胃疼得直不起腰。这时正要出门的朱亚民回头见她捂着身子跪在床前,他知道她患了多年的胃病又犯了,便转身回屋给她取出药、端来一杯热水。邓翠玲从他手里接过药的那一瞬间,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只要朱亚民此时说一声,我们还是不离婚的好,那她就会打消离婚的念头。因为他们毕竟在一块生活了20年,而人的一生又有几个20年呢?

可邓翠玲没有听到她期望听到的话。朱亚民将药轻轻递到她手上,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1996年9月21日,这对冷战了20年的夫妻终于为他们的婚姻画上了句号。

办完离婚手续出来,他们双方谁都没有回原来的家。邓翠玲去了娘家,而朱亚民也径直去了他父母留下的旧家。

本来他们离婚时就协商好了,房子是公家的,暂时归邓翠玲和孩子,家里的东西各拿各的。邓翠玲原打算等朱亚民把他的东西搬走后再回去,可一连等了十几天,朱亚民都没有动静。

10月5日,邓翠玲要去四川成都出差,她回去取她的换洗衣服时,意外地发现她床头放着一个扎好的塑料袋,她拆开一看,里面大大小小十几只药瓶全是她平时治胃病的药。这一幕,大出邓翠玲的意外,心里不由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手捧着这包药,顿时觉得好沉好沉。生活了20年,她怎么就没有看到朱亚民竟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10月9日下午,邓翠玲拨通了朱亚民的电话,让他将自己的东西拉走,朱亚民在电话中好半天不说话,当邓翠玲问他几时来拉东西时,他才突然叹口气,不无凄怆地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连妻儿都没有了,守着一堆东西又有何用?”

邓翠玲听了朱亚民这番伤感的话,心里也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1997年1月18日,是邓翠玲原来的公婆去世一周年祭日。邓翠玲没有忘记公婆生前对她的恩惠,便带了祭品来到公婆的墓碑前拜祭。在婆婆的墓前,她正好碰到了朱亚民。那一刻,邓朱二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离婚几个月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相见的那一刹那,邓翠玲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朱亚民咋会一下变化到如此地步:他满脸胡碴,两只眼睛深陷,头发又长又乱,俨然刚从大牢中出来的囚犯。

原来离婚之后,朱亚民一个人独守空房,才真正品尝到冷暖、饥饿、孤独的滋味。他曾那么计较邓翠玲的过去,以致邓翠玲对他的宽容、忍让、关心、体贴全然不在乎,生生死死要争回所谓男人的骨气。当他一旦离开这个家时,才隐隐感觉到离婚并没有真正弥合心灵上的创伤。为了摆脱这种难耐的孤寂与苦闷,朱亚民开始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而且常常喝得酩酊大醉。

1997年1月13日,他们的儿子朱建平放假回家后,目睹着父母离婚的现实,不由一下子傻眼了。在他的眼里,父母是那样的和蔼可亲,是那样的关心、体贴人,他也一直认为父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朱建平做梦也不会想到,共同生活了20年的父母眨眼间竟成了陌生人,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朱建平哭了,他哭得很伤心。

当儿子流着眼泪质问母亲为什么要和父亲离婚时,邓翠玲陷入了十分难堪的境地,她无法回答儿子的追问。

儿子的愤然出走,忧心如焚的邓翠玲,不得不回头重新思考他们离婚的得失。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在几十年的凄风苦雨中,她的婚姻的确是在朱亚民的歧视中度过的。然而,离婚对家庭、对孩子,又将意味着什么呢?

5月底,朱建平突然接到母亲的信,告诉他不久将是他父亲朱亚民50岁生日,让他暑假一定回家为父亲祝寿。

7月14日,在朱亚民50岁生日时,突然见儿子赶来为他祝寿,他竟然惊奇得有些诚惶诚恐了。当他从儿子嘴里得知邓翠玲正住院做胃切除手术的消息后,不由分说,拉起儿子就往医院跑。

当朱亚民与病床上的邓翠玲四目相对时,他们心里蓦地百味顿生,双双眼里都涌满了悲怆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