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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木一名一行四人经过

当木一名一行四人经过艰苦跋涉返回,到达去山雾庄的机场时,他们仍对桃源镇发生的一切,感到惊魂未定。但没有人愿再提及此事。

魏强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感到无比寂寥。

候机的时间很长,足足有两小时。看着在机场商店悠闲穿梭的郝姑娘,看着亲密无间的木一名与吴亚卓,魏强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适合自己的方式,来度过这漫长等待的时光。

魏强的脑海里闪过在桃源镇窥视到的那些情形。

它们使他刻骨铭心。但是,他仍理智地觉得它们无足轻重,抵不过往后无法预知的命运。

魏强不再相信命运在自己的手上了。

“有多少人呐,他们都说命运掌握在手上,由自己去创造,而真正做得到的,有几人呢?”

“所有人的命运,掌握在无法预知的环境之中;尽管无法预知,也应该相信由己发生的一切仍充满价值,仍有一个值得期望的未来!”

魏强坐在空旷机场的候机大厅里,安静地想,冥想,信马由缰地想。

他想,如果桃源镇真的因为地震而消失,那将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他心里那些由寂寥而生的淡淡忧伤,突然加重了许多。

他无法想象他们是最后一批光临过那个美丽地方的人。魏强沉闷到了极点,情绪坏透了。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他使劲儿地琢磨着一切。

可是,他分明又是一个不善思考的人。

他是一个非常理智和务实的人,在他的思维方式里,所有的一切都贴满了标签和标注——爱、恨、价值、原则、实惠、过渡期、未来。他习惯于以这样的方式去与周围的人相处。准确讲是和周围的环境相处。

魏强对将来个人的前途,充满了担忧。

尽管,他是第一次见到故乡以外的其他城市,第一次见到机场,竟然没有丝毫的激动。

在他眼中,那些打扮入时忙着安检登机的外国姑娘,那些彬彬有礼的机场服务人员,那些干净充满品质感的卫生间、专卖店,那些不断穿梭的货运车,一切的一切,他觉得和他所生活的小城市,没有两样,甚至和他做出租车司机时的感受,也别无二致。

但是,魏强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寂寥和迷茫:他不知道这样跟着吴亚卓四处跑到底对不对,他对未来越来越感到无法把握。

魏强终于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临玻璃幕墙处伸了一个惬意的懒腰。

然后他转身,把大家码在候机厅长椅处行李台上的行李,一件件摆弄理顺——背包与背包整齐地并排在一起,背包的提扣倾倒的方向必须一致;三个塑料小包也被他整理后叠在一起:塑料袋上部的空的部分,统一折下来,叠合着;一个行李必须压着另一个行李。他就像一个行军打仗的军人,身旁每一件物品都是他亲密的战友,他一定要好好地善待他们。

这之后,他去了洗手间,再之后,他替郝姑娘提着新买的机场商品——两件带有漂亮包装盒的化妆品和一件名牌运动衣。回到行李处之后,魏强再收集了大家随身携带的水壶,在取水处为大家灌好了水。

“走!”正在魏强逐渐感觉不到寂寥的时候,木一名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木一名说,“兄弟,不用管它,我们去那边抽烟!”

于是,购物回来的郝姑娘和吴亚卓待在候机大厅,她们看守着行李,聊天;魏强和木一名在大厅遥远一角的吸烟室里抽烟,聊天。

吸烟室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人与人之间几乎不说话,很有黑社会的气氛。

魏强和木一名一直沉默着,感到很压抑。他们并排地靠在一起,勉强把一根烟抽完。在这个时候,时间、空间、事件、性别,把人自然而然地划分出了属性——距离越近的、越具有相似性的人,相互之间越有牢不可破的友谊。

“你知道女人真正惧怕容颜衰老的原因吗?”吸烟室外,吴亚卓把头很自然地靠在了郝姑娘的肩上,她说,“那是害怕有一天不能获得与异性社交的权利,异性之间更在乎对方的身材和容貌,而难以看到人的品格!”

很快,魏强和木一名从吸烟室里出来,在大厅的一角出格地嬉闹了起来。

魏强粗犷的笑声,很轻易就进入了吴亚卓和郝姑娘的耳朵。她们顺着笑声,扭头看见木一名正与魏强肩靠肩地站在大厅正中央,魏强正笑得全身发抖。他们面对着的是两位漂亮、高挑的机场女服务员。女服务员也满脸笑靥,其中一位笑得弯下了腰。没有人知道他们聊到了什么好玩儿的话题。

他们就那么一直聊着,笑声几乎没有间断。

时间久了,吴亚卓和郝姑娘也不注意他们了——在时间的无涯里,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每一个都属于自己间隙性的主人。候机的两个小时,就这样被大家消灭。

大家终于等到了登记时刻,终于对未抵达的目的地充满了愉悦的期待。

“不得不承认,忧伤和迷惘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总是极少的时刻!”

魏强想着,最后一个跟在木一名的后面。木一名跟在郝姑娘的后面,郝姑娘跟在吴亚卓的后面。他们一行依次钻进了机舱,更丰富多彩的世界在等待着他们。

山雾庄会是大家漫长生命征途中一根看得见的稻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