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东巷俞家满门被屠啊!”一个穿着短衫的壮汉倚在倚在桌子旁边,瞪着眼睛对同伴说。
“知道知道,这事儿听说大老爷已经去查了。”另一个粗布短衫的男人接道。
“哼,查了管什么用?”门口走过来一个老汉,看了他们一眼,嗤笑了声又说,“这谁不知道是那鳄慈魔头干的?”
听了这话,又惹得几人一阵长吁短叹。
乐鄂慈同他主子一样,喜欢在树上晃荡。一是安静,二是视野广,可以最快的发觉不利于自己的现象,以便迅速撤离。
这或许来源于他们的本能,无论到了哪里首先占据最利于观察的位置,而后才是干其他事情。
这俞家本没有什么地方惹了乐鄂慈,可是在他在树上打盹的时候,俞家夫人因为被拒了亲事,恼恨不已。同别人说起云子明时,就说他是笑面狐狸,假仁假义,配不得什么名门公子的称号。又说他长的比女人还要娇媚,指不定是被“包”出来的公子。
这一回可将树上的乐鄂慈惹恼了,当即拔剑取了她们的舌头,捥了她们的一双好眼。
等到下午小厮到处寻人吃饭,才发现自己主母早就一命呜呼,吓得赶紧报了官。
悠悠众口,不多时两个人就成了满门。倒也不是没人质疑过这消息的真实性,可却回回被人顶了回来,然后质疑的也便不发声了。
俞家刚刚办完丧事,俞老爷子便拖着他那一大家子到寺庙求平安。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讨,相信不多时逝者带来的伤痛便会越来越轻微,直至与她相关的那些人也都消失。就像风吹过,了无痕的湖面。
“子明兄。”吴越拱手道。
“嘉善兄有礼。”云珏相让到。
两人同在红衫林学院求学数年,虽不常见面,也算得上是半个熟人,于是两人一同前去赴诗会友。
莲花开,千金公子入帐来。
云珏十二岁时,着琴一曲,缈老赞道,“此子不凡,曲值千金。”
缈老是琴痴,云珏自得赞后被他收入门下治琴。
云珏曲风昂然,然而缈老却总说他的琴少了一味,但并不妨碍世人对他的追捧赞誉。
随着一声弦响,嘈杂之声淡去,袅袅的琴音升起。曲至高昂之时如万马奔腾而过,曲至温**时如潺潺流水绵延不息……这便是诗会的开场曲,起振奋人心,引人诗意的作用,更考验持琴者的技艺和心态。
忽然从远处也似身边,飘出一股笛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琴笛相和,苦乐相依。
一曲过罢,云珏双目含泪,不觉愕然。
望向下首,吴越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知将什么揣入怀里,其下诸子皆有涕泪之意。
“嘉善”
云珏薄唇轻启,眼中猛地迸发出一抹光亮,像是找寻到了什么丢失了很久的东西。他身后的枝桠微微颤动,像是与他的情感相互映和一般。
之后文人雅客,推杯换盏,吹曲赋诗……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
……
“子明。”
乐桀痴痴的望着在众士子之中的云珏,那是他的光,是最出色的君子。
突然乐桀僵住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缓缓向自己走来的身影。那一瞬,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云珏行走之间叮当不绝的佩环之声。
“树,我找到他了。”云珏抬起头,仰望着高高的树冠,嘴角,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乐桀一动都不敢动,他想这一刻想了不知道有多久,想他的子明见到自己会是怎样快活的表情。
然而他却害怕了……
乐桀突然咳了起来,刚刚他竟然屏住了呼吸,却一直没有发觉,直到身体缺氧,自己咳了出来。
他惊了一下,赶忙捂住嘴巴,却发现自己四周只有树叶,只有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