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祈仙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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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夜(一)

“噼啪!”

巨大的雷电轰鸣声,仿佛是这天地间最可怕的声音,直让万物蛰伏,天地萧萧。

横跨整个天空的雷龙不时闪现,将这天地映照的一片惨白,小王庄在这片天地下,犹如一个垂髫娃娃般脆弱不堪,仿佛随时都能够被这狂风暴雨淹没。

这样的天气,就连赶路的行商都会暂时歇息下来,何况是一般的普通人呢。

吃过晚饭后,滕文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道长依旧只是坐在桌前,默默的看着风雨。滕文拿了一个馒头给他当晚饭,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将馒头丢在一旁。滕文倒是也不在意,反而相处了大半日之后自己已经有些习惯了。

他拿起一支毛都快要秃掉的毛笔,蘸着一杯刚刚接满的雨水,在房间一块稍微平坦的地上画起画来。

由于房间狭窄,他只能画一些简单的小动物,然而他是画的如此认真,每一笔每一划都细心的勾勒,慢慢的描摹,以至于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也不知道。

他就这样安静的画着自己的画,而道长也就在他身后安静的看着,黑暗的阴影里,眸光闪动,是否又勾起了往日的某些回忆?

直到滕文将毛笔放下,坐直了身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后,他才看到身后的道长。

滕文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虽然喜欢画画,但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也不知道自己画的好不好,会不会让人取笑。似乎是看穿了滕文的心思,道长用嘶哑的声音道:“画的不错。”

滕文愣了一下,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谢谢道长,道长你也喜欢画画么?”

道长答道:“我不喜欢。”

滕文内心有些失望,本以为是找到了一个有共同兴趣的人,结果却不是的。

道长停顿了一下,有那么瞬间的失神,有些惆怅的道:“不过,曾经有个人也很喜欢画画。”

滕文好奇的问道:“是谁啊?”

道长没有回答他,或许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那一袭桃红,那一抹春色,那一段过往,却又如何诉说?

雷声隆隆,风声阵阵。

此时已是深夜,夜深人寂静,这场雨几乎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像是要把之前三个月没有下的雨全部补齐。在这风雨交加的深夜,又有几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又有几人对灯独坐,思念远方的人儿。

头顶的天空,是漆黑的,小王庄前的道路,也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犹如怪物的巨口,望不见深处。然而就在这样的雨夜里,在呼啸的风声,急促的雨声,巨大的雷声中,却有那么一丝丝不协调的,杂乱的声音若隐若无的传来,开始还很小,渐渐的越来越响亮,现在已经能够听出那是马蹄声,很多马在一起奔跑的声音,这偏僻的小山庄,哪来的这么多马呢?

二十五匹骏马,二十五个大汉,赫然停在了小王庄前,最前面的马上骑坐的大汉,浓眉圆目,鼻直口方,自带一股威严,左侧的脸颊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耳至唇,更为他增添看几分凶悍之气。

低沉的声音响起,只听他缓缓的道:”马三。“

在他身旁被唤作马三的人立刻回道:”老大。“

刀疤男子却没有看他,目光深邃的看着漆黑夜色中的小王庄,此刻看去,原本平静祥和的庄子倒显得有几分狰狞,他平静的问道:”你所说的那个大户可是在此庄中?“

马三立刻回道:”不错,老大。这庄中有一地主,姓王名天霸,平日鱼肉乡里作威作福,家里不知积攒了多少金银粮食,百姓暗地里都把“天”字省了,叫他“王八“地主。“

刀疤男子道:“兄弟们顶风冒雨,赶了半夜的路,若是此行收获丰盛,定然记你一功;若是给老子唱了空城计,哼!”刀疤男子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马三不由得心里发毛,突突直跳,想起了刀疤男子昔年的外号,连掌心里都冒出了冷汗,忙陪脸笑道:”不会的,不会的。“

刀疤男子不再多言,刷的一下抽出身畔长刀,刀身前指,道:”带路吧。“

马三得令,大大喝一身”驾“!那骏马似乎是在雨水之中淋了许久,早已按捺不住,欲扬蹄奔驰,当下一声嘹亮的骏马嘶鸣声,迈开四蹄,向着静默在雨中的小王庄中冲去。

夜深人静,滕文已然睡去。只是那个神秘道长还是坐在桌前,虽然经历风雨且一日没有进食休息,但他看来似乎完全没有疲惫的神色,只是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双眼盯着房间昏暗的一角,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的眼神一凝,随即明亮起来,嘴角也带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有些许玩味的感觉。

一声尖锐的尖叫划破沉闷的雨夜。陡然间喧嚣四起,各种嘈杂的声音,哭声,喊声,喝问声,求救声,远处不知哪家的狗吠声,刀剑撞击声,箱柜倒地声,还有污言秽语的骂声等等,

原本安静的后院,偏僻角落里的小屋,也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人,正是那个叫做马三的人。只听得他对着旁边那个汉子说道:”二爷,那边那个屋子便是厨房了,对面那两个小屋子一个是柴房,一个是个给王八地主家放牛的娃娃。“他用手指着院子中仅有的三间屋子道。

二爷顺着他的手指一间一间看去,却在滕文的小屋子上停顿了片刻,略微踌躇了一下,道:“马三,你去前面叫几个弟兄,将厨房和柴房里面的米面粮油,鸡鸭鱼肉能搬的都搬走。”

那马三听得吩咐,心中微微一动,看向二爷似有什么话要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头向前院去了。只是他在走得时候,眼光余角还是不经意的看了下滕文的小屋,轻轻的叹了口气。

二爷看着马三身影离开后,又将目光转向那个黑漆漆的小屋,小屋没有烛火,似乎里面的人早已熟睡,连前面那么嘈杂的动静也没能够吵醒,他慢慢的抽出了悬在腰间的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咧开嘴笑了下,然后他大步向那个安静的小屋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十二步之后,他站在了小屋的门前,雨下的很大,却也遮不住他眼睛里面的凶光,低矮的房屋,没有窗子,只有一扇窄小破旧的木门,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够吹倒,却又如何能够承受一个壮年汉子有力的一脚。二爷笑的更开心了,他似乎都能够看到待他破门而入后,那个放牛娃娃惊恐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将脚高高抬起,准备用力踹下去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透过窄小破旧的木门,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如果你是要敲门的话,难道不会用手么?”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有一丝淡淡的讽刺,却让二爷的那只高高抬起的脚再也踹不下去,就这样生生的定在了那里,像是着了魔一样。

这般沙哑的声音,他也是第一次听见,说明他并不认识里面的人,从马三的说明中,这屋子里面应该只有个十一二岁的放牛娃娃,可是这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个小孩子的声音,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虽然他并没有刻意,但还是尽量压低了行动间发出的声响,以他如今的身手,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某人的身后而不被人发觉,何况现在还隔着一道破旧的木门,还下着那么大的雨,混杂这许多喧嚣的声音,里面的人又从何知道自己站在了门口,又如何猜到自己准备破门而入的举动的?

二爷毕竟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物,手底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片刻的惊疑不定之后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他并不是害怕,何况身后还有二十多个弟兄在。他慢慢放下了高高抬起的脚,冷冷的问道:”阁下是哪位?“

那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你们做的事情我不想管,却也别来招惹我,明白了么?“

二爷哼了一声道:”若我偏偏喜欢招惹别人呢?“

门后的声音没有再度响起,显然是不愿意多费口舌,异样的寂静蔓延开来,二爷眉头皱起,眼中凶光陡盛,对方傲慢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比这阵仗大得多凶险的的多的时刻也不知有多少,而且看来屋中的人有几分虚张声势的嫌疑,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握紧手中白晃晃的利刃,一脚向那破旧的小门踹去。

意料之中的木门应声而倒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原本凶性毕露的二爷狼狈的向后飞起,摔倒在了泥泞的小院之中。此刻的他满脸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木门那里,原本破旧的木门现在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绿色光芒,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一只手掌,泛着绿光的手掌几乎有半个门那么大,手掌无声无息的穿过了木门,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