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等不到开学了,心里记挂着黑龙教的事,又挺想楠哥,我便决定提前回东北,初六就走。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小三和老刺猬奶奶来找我商量,问这回要不要一起走?因为他们也觉得坟地烧纸那晚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他们都不放心。
我劝他们说没事,路上我会时刻提高警惕,身上也会多带防身之物的。再说小三他们的队伍里一下新增了好几百名野仙,要是陪着我一起走的话,那也太容易暴露了。
就在前些天,小三和老刺猬奶奶押着那只黄鼠狼,带着咱们家野仙去了江南黄家的旧址,从地牢里将被俘的那些野仙解救了出来。这些野仙里有我们当地的,也有外地的,小三告诉他们没事了,都可以回到各自原先的领地去安心修炼了。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些野仙们都决定不走了,他们一心想要跟随小三,说以后愿以小三马首是瞻。
同是受过黑龙教的迫害,再加上我们的力量也的确薄弱,小三便同意收下了他们。队伍壮大了,消灭黑龙教的希望又多了一份。
第二天一早,我也开始出发了。爸妈还有二嫂子都出来送我,二嫂子用她的破自行车替我驮着行李,爸妈则是边走边不舍地叹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们,说实话,看着村子里熟悉的一草一木,我心里也是满满的不舍。
“噢!噢!妖怪要走咯!妖怪走咯!”路过富贵家门口时,就见富贵从大门里探出半截身子拍手欢呼。
真是拿他无奈,我回头笑了笑,手扩在嘴边对他轻声喊道:“我还会再回来的!”
就听“铛”的一声,富贵立刻缩回身子从里面关上了大门。
来到陈楼路口时,水白虾都已经背着包在那等着了,见到我爸妈急忙跑上来打招呼,喊叔叔阿姨过年好,我爸妈也笑着对他说过年好。
“呦?你这孩子眼眶怎么黢黑呀?没睡好觉吧?”我妈打量着水白虾的脸问他,我也在这时注意到了水白虾那张气色不太对劲的脸。
“嘿嘿,是啊阿姨,东北那边天虽然冷但是屋里有暖气,回来这些天家里没有暖气我还不习惯了,夜里睡觉总是被冻醒。”水白虾笑着说。他这无意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我的注意,被冻醒?难道刘艳一直藏在他身边?
“嗨,瞧你们这些孩子,东北真就有那么好吗?看来以后都不想回来了。”我妈边跟水白虾说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妈,你就放心吧,我跑不了,会回来的!”我上前使劲搂了搂我妈的脖子,放开她时,她的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了。
二嫂子安慰着她,正好这时去往市里的小客车也来了,我和水白虾急忙拿着行李挤上车。
我妈腰伤还没完全好,车开了我从车窗里看见她跟着车连跑了好几步,为的竟是告诉我上了火车要多喝热水,别冻着……当时眼泪就忍不住哗哗往下掉。
“哎,叨叨别难过了,我给你带好吃的了!”水白虾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大袋牛肉干,打开了递给我。
我摇摇头,刚要说现在没心情吃,这时突然从身后的座位上伸过来一只手抓,一把抓走了牛肉干。
“哎呦我去!”水白虾顿时跳起来回转过头,我也吃惊地向后望去。
“嘿,道友!咱们又见面了。”就见身后座位上,一个小子嬉皮笑脸地正往嘴里扔牛肉干。
看见他,当时那种无语和无奈就别提了,我甚至都怀疑他真能神游三界了还是咋地,竟然在这里又让我们碰上了先前火车上的那个精神病小子!
“****你~”水白虾惊讶地指着那小子就骂,却因为那小子同座的妇女正眨巴眼睛看着他,而硬生生地把那个“妈”字省略了。
“我儿子有病,求求你们别吓着他,吃了你们的东西我赔你们钱就是了!”那妇女说着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递给水白虾。
十块钱连猪肉干都买不到,更别说牛肉干了,看着那小子吧唧吧唧嚼的得意,水白虾一副想要撞墙而死的样子,一屁股瘫坐回座位憋气地嘟囔道:“我他娘上辈子欠他头牛啊这是?”
笑着笑着,我那种离家的心酸情绪缓和了不少。
车开到下一站,妇女拽着傻儿子下车,那小子边嚼牛肉干还边回头朝我和水白虾喊:“两位道友,别忘了神游啊,明晚咱们普陀山再见!”
说着还给我俩敬了个礼,水白虾是又气又好笑,朝车下喊道:“去吧!去吧!最好让门口那黑熊怪拍死你丫的!”
这丫西游记看的倒是熟练,把我笑的简直要上不来气。
车又开了,水白虾靠在座椅上感叹道:“哎呀,还别说,这傻子的世界真美好啊,神游,想去哪就去哪!”
感叹完毕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来了句,待老夫灵魂出窍,也去神游一番!没一会他就睡着了,而我的思绪却沉浸到了另一件事中。
话说那天在寺院,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灵魂出窍了?如果灵魂真的出窍了,那这个灵魂是现在的我还是前世的莲儿呢?如果是前世的莲儿,那是不是就具有仙子的法力,是不是就可以自由的去往三界之内任何一个地方呢?
越想心越扑通、扑通乱跳……
换乘了火车以后,天渐渐黑了,我戴上耳机靠在座位上听着念佛机里的那些佛歌,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身旁的水白虾突然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怎么了?”我被他吓了一跳,睁开眼。
水白虾打了个喷嚏,好像鼻子不通一样笑道:“没事,就是有点冷哈,我刚才做梦掉冰窟里了!”
我一愣,车厢里明明很暖和,我穿着毛衣都有点冒汗,水白虾没脱外套,他竟然冷……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猛地朝周围以及两边车窗巡视而去。
“看什么呢叨叨?”水白虾好奇地揉揉眼也跟着到处看。
“哦,没看什么,脖子酸活动一下。”我若无其事地回答着,阴阳眼却在不停扫视,我几乎可以肯定,她,也跟着来了……
夜来临了,火车在漫无边际的大地上不断往北奔驰,车上的人们睡意渐浓,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女孩睡意全无,她的精力全都集中在那双眼睛上,默默无声,左右扫视;更没有人会看到,窗外一个红衣女人脚不沾地悬浮着,目光看向车内,如影随行。
就这样我在明,她在暗,我寻,她躲,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车程,我活活被她折磨个够呛,后来我干脆一手握上一张符闭眼睡去。
“叨叨,叨叨醒醒,快到站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水白虾晃醒我,并兴奋地告诉我,在我睡着的时候楠哥打电话来了,说要到车站来接我们。
“啊?他不是在家过年还、还没回来的吗?”我揉揉眼不由一喜。
“嗨,他家离得近,说回来那还不快?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下车。”水白虾兴奋地催我说。
想象着一下车楠哥就站在那里等我,心里别提多美了,顿时把女鬼刘艳忘得一干二净!拽着行李箱,跟着难民一般的人群拼命往外挤。
外面的天色已黑,又是一个晚上,刚出站门水白虾就朝人群里一指喊道:“看!在那!”
一身白衣、高挑的个子,虽然他不是站在人群最前面,可是一眼扫过去,他却是人群里最显眼的一个!说实话,每次只要这样看到他,我心里都有一种感谢上苍和想流泪的冲动。
他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我,嘴角一挑露出洁白的牙齿,朝我微笑走来。
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其他风景,只有那橘黄灯光,只有那人……
这时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突然喊道:“喂,老妹,在这儿呢!这儿呢!”
“我去!那瘪三谁呀,咋和楠哥穿一样的衣服?”水白虾当时就一愣。
再看那被水白虾称作瘪三的男生,两手插兜,迈着小碎步一扭一扭地跑来,跑到我面前时使劲一抖楼肩膀嗔怪道:“哼!个没良心的,人家也在这挨冻半天了,你眼里只有你家爷们儿!”
“呜呜,我错了苏非姐!”我忍着笑装出一副哭相,苏非白了我一眼,说大过年的就原谅我了。
楠哥也到了跟前,笑着伸手在我脸上揉了揉,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能看出他心情好的不得了,不知为何,他好像比年前清瘦了很多。
“哎呀妈!这哥们长得,呵呵呵,跟我有的一拼,俺俩都属于那种胸肌瘪瘪型!”苏非打量着我身旁的水白虾突然掩嘴道。水白虾老脸当时就一红,因为他刚刚还骂人家瘪三,结果和人家是一个类型的……
说笑间我给他们介绍了彼此,这俩人倒也不见外,一看就能合得来。
“走吧,这儿太冷,猫姐在车里等着呢!我带你们吃饭去!”楠哥笑着将我肩上的背包拿下,拉着我的手往不远处的一辆车走去。
“哈罗美女!欢迎回归,想没想我呀?”车窗玻璃被摇下,猫姐探出那张化的像妖精一样的脸。
我冲她笑着刚要说话,却突然发现她旁边的副驾上还坐着一个人,看到那人,我脸上的表情当时就一僵。
“嗨!新年快乐!”副驾上那女孩很有涵养地冲我温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