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风雪大作一日。
七国的北境虽然气候终日凌冽,不过却也少有这样的天气。冰风暴固然是令北境的人民惧怕的,外面天寒地冻,许多路人都借宿到了酒馆,这样的天气待在野外是危险的。夏尔和海库都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夏尔还披着一件黑色的貂皮斗篷,北境的凌冽是夏尔不容易忍受的,他秀气的小脸被冻得惨白。
夏尔伸出自己修长的手,不知怎么的,今天他总觉得阵阵心悸,就像是将要失去什么东西一样,十几年前他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回头望了望南方,他推开了酒馆那张黑木制成的门……
“吱嘎~”
锈迹斑斑的牢笼大门被打开。
“西斯·图灵。”两个身着白袍的教会成员走了进来,淡漠的看着幽暗的牢笼里锁着的“恶魔”,“你是否认罪!”。
这里是教会的监狱地牢,只为亵渎神的权威和犯过罪的人开放。这里幽暗阴森,暗无天日,满是浓浓的血腥和恶臭,这里的气味令人作呕,住在这了的人戴着神给他们的枷锁,终日与满是细菌的老鼠作伴,还有污水池和地沟里的的蟑螂,可能还有一些讨厌的水蛇存在。
认罪!
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责的人可以离开这里到上面去。上面有阳光和食物,还有干净的水,那些教士的信仰从来都是:我们所侍奉的神是仁慈的,他们讲述那些信仰的时候还一脸虔诚的模样,不过是一张伪善的脸罢了。
这个地牢里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在它修建后的几百年里,这里不知道关押过多少个所谓的“异端者”。幽暗的地牢里满是腐烂的腥臭,地上有着粘稠的黑色血泥,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恶臭,那种气味任谁进去都无法忍耐。
不过。现在,地牢的一间囚室里住着这里唯一的一位房客——“都灵的恶魔”。他坐在一张陈旧的铁锈斑斑的椅子上,手和脚都被铁链锁死,他的头上还带着一副铁面具,只露出他那双血色的双瞳。
“西斯·图灵。”教士念着一个名字,他站在铁牢门前,手里捧着教会的法典。
“认罪!认罪!”另一个教士走到他身边,淡漠的看着他。
“我从你的内心深处看出了恐惧。该死神棍。”那所谓“恶魔”血色的双瞳死死的盯着那名教士,盯得他心里发颤。
恶魔的声音狰狞又阴冷,他每说过的一句话都好像一个个切实的诅咒,他怒骂着一个个神邸。像他这样的疯子教士们还是第一次见,在这些自命为神仆的人眼中,神是不可以被亵渎的。
“西斯·图灵。你还有什么遗言或是愿望吗?”
这个声音不属于“恶魔”也不属于两个教士,听到声音后两位教士都向着声音的主人微微的鞠躬。
主教和他的随从来了,身后还跟着卫兵。本来主教是不需要来的,但他还是想要最后在和“恶魔”说两句。
“你还有什么遗愿?”主教再一次问到,他的声音很平和,对于“恶魔”亵渎神灵的事,他似乎没有生气。
“哈……”恶魔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从铁面具中传出是那么的狰狞、别人,众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唯有主教静静地站在原地,慈祥的看着他。
“知道吗?我是有一个心愿。”“恶魔”被锁死的手上手指轻轻的摇动,“我想把你们全都杀掉,杀掉。哈哈哈哈……”
“这个疯子。”主教的随从骂到,他对“恶魔”对主教的无理早已看不下去了,准备让卫兵立刻将“恶魔”带到刑架上去。
“你们先出去!”主教阻止了随从,示意这里的人全都出去,他想和“恶魔”单独谈谈。
其他人都很不放心主教,毕竟囚笼里捆着的是“恶魔”啊!
“我没事的,你们都出去。”主教的声音显得有些生硬,看起来他有点生气了。
没办法,教士和卫兵们只得退了出去留下主教和“恶魔”待在这恶心又充满肮脏的地牢里。
主教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图灵,你知道的,我欠你们太多了。”主教非常抱歉的说道,他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不!”“恶魔”带有情绪的晃动着锁在他身上的铁链,他的声音显得喑哑可恐。“你只欠我父亲的。”他慢慢的说道,“你不欠我的,我知道你也有不能说的秘密。是啊,每个人都有小秘密。”他笑了,尽管他的脸蒙在铁面具里。
主教很不忍的望着这个被冠以“恶魔”之名的少年。在主教的眼里,他只是一个还****的少年,如今有些人却将他锁在了这里,甚至要治他于死地。
“火刑。他们判你为异端,我不知道,总之他们控制了教会,他早就不归我管了。”主教想恶魔讲述着他所知道的情报。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八爪鱼?”恶魔问道,“他们不是我们一起的人,他们只为当权者效命。”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双手却是攥的死死的。
“我亲爱的孩子,旧神会保佑你的。”主教为他颂起了经。
“高文主教,我弟弟呢?”恶魔问起了他真正想要问的问题,他的弟弟,也许是他们家族最后的血脉了。
主教忏悔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的舅舅去了那里?他也许被带走了。”
“他不会死的对吧!”
“是的,虽然你不相信神,但是我相信。你的弟弟与众不同,他生来就注定辉煌,他是一个真正的神。”主教向“恶魔”讲述着他神棍般的逻辑,对于一个相信神的人来说,他的逻辑就是围绕着神来展开的。
“如果我弟弟还活着,你能帮我转告他几件事吗?”恶魔很少求人,虽然他被称为“恶魔”,可是只有主教知道铁面具下只是一张少年的面庞而已。
“说吧!”主教洗耳恭听。
“如果你……”恶魔顿了顿,他开始说道:“告诉他,我为他做的剑已经做好了,有我和父亲各做的六柄,我放在了什么地方他自己知道的;还有……”恶魔继续说道,“让他替我杀了那个贱人。”
“如你所愿!我见到他会转告的。”主教点了点头。
恶魔的眼睛闭了闭,眨了眨,他问主教:“高文,现在该到火刑开始了吧!火刑啊,真是没想到啊?”
“是快到了。”主教叹息这说,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要死在了烈火中,真是于心不忍啊!甚至这孩子还被冠以了“恶魔的骂名”。
“我还以为是极刑呢!”恶魔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失落,可能是要死了终于放的开了。“剩下的事交给你了,高文主教。”
“我知道的。”主教答应了下来。
“咚咚咚~”门外的人开始催促了,火刑已经准备好了,要在都灵人面前烧死这个恶鬼。
“孩子,我会为你祈祷的!”主教说完话最后看了一眼裹在铁面中的少年,他的眼睛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卫兵和审判所的骑士冲了进来将恶魔戴上枷锁送到了广场,一捆木柴和一具刑架在广场上等待着他,他戴着枷锁和铁面具一步一步的跟着骑士走了过去,许久未见过明亮光线的他还是不太适应。
都灵人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看着从地牢走出来的恶魔,向他掷起了物品,鸡蛋打碎在了恶魔的铁面具上。人们高声叫喊着烧死恶魔。
那些人,那些人为他网罗的罪行大到可以将他绞死几百次,所以他接受了火刑。只有那些每日提着水桶来地牢的教士知道,这个站在柴火上的所谓的恶魔从未认过罪,要他死的人想要草草结束这一切,只得这样杀死他,将他熔化在火焰里。
“呵呵呵……”
恶魔被捆死在刑架上,脚下踩着的是淋着油的木柴,他像疯子一样大笑。
“你们承受不起我们的复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恶魔看一处高塔冲着它说话。他知道里面有人,想要他死的人。
高塔了站着的人默不作声,他就像死神一样静坐在远处看着将死的人,毫不费力的取走他们的灵魂。
审判所的老教士宣读着恶魔的罪行,就像是完成死前的手续一样,这只不过是教会一贯走的过场而已。
前来的人可不是来听老教士在这里读那些网罗出来的罪行的,他们只想看流血,他们在意的是就是将所谓的恶魔烧死。贵族们坐在高台上饮酒,就像开聚会一样。
老教士不得不快点读,甚至将有一部分内容给省略掉了,直接说最后一句:“敬我们伟大的神!”
骑士手持火把点燃了恶魔脚下的木柴,一股黑色的浓烟先升了起来,接着是红色的火焰开始浓烈的燃烧,快速的燃烧到了恶魔的身上,人们开始欢呼。
在欢呼声中只有临近火刑架的教会成员脸色不好,他们的心中泛着恐惧,在火焰中熊熊燃烧的恶魔再笑,木柴的燃烧的劈啪声中还混杂着一个笑声,带着嘲讽和不屑的笑。
凡人皆有一死。
贵族们闻着那股烧焦味狠狠地吮吸着,接着他们举杯庆祝,庆祝他们见证了恶魔在火中熊熊燃烧的时刻。
火焰中,有一个少年再笑。浓浓的烟雾夹着笑声一直飘到了天上,空中的云突然越积越厚,猛烈的,冷不丁的淋起了大雨。
刚才还在高兴的贵族首先被雨水淋成了落水狗,他们在仆人的护送下匆忙离开了这里,广场上站着的人也披起衣服四散比喻。
主教淋在雨中望着黑压压的天色,他的心中忽然有着一些恐惧,“罪恶与复仇吗?”他自语道,也许他们真的早就了一个恶魔,只不过那只恶魔还在沉睡,等他醒来的时候,注定是一场血腥。
主教揉了揉眼睛,他看着那具焦黑的尸骨,铁链和铁面具依旧套在上面。他不忍心在看了,转身离去。
天空中响起了轰鸣的雷声,暴雨洗刷着过去。也许就在这时候,真正的恶魔被唤醒了,他开始磨砺他的牙齿,准备复仇。
与都灵的暴雨不同,七国北境则是风雪弥漫,行人们都被困在了路上。魅力小酒馆是一家不错的旅店,很多被风雪困在路上的行人都住在了这里。风嗖嗖的呼啸着,带来阵阵阴寒。
夏尔呆呆的望着窗户外面的风雪发呆。
“我说你是不是傻掉了!”海库无聊的掷着金币玩,他和夏尔也住进了酒馆,不过他后悔跟着那位一整天都对着窗户发呆的公爵大人一起出门了,好无聊的。
“杨,你说人死后会复活吗?”夏尔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要是在不说话海库可就被憋死了。
“我只听说过巫妖那种东西倒是可以复活死人,不过那东西早在几百年前就消失了。”海库回答,确实有巫妖可以复活人的传说,夏尔也听过。“不过神说不定可以。”海库补充着说道。
“我听我父亲说过,走出绝境长城,在一直向东走,我就能回到故乡了,那里风景很美的。”夏尔的手攥的紧紧的,虽说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可内心呢?“我父亲曾说我们家族的故乡不是梅林海姆世界,而是东方,那里叫做东土世界,那里人很善良,生活很和平。”
“你想去那里?”海库问到。
“想!我做梦都想去看一看。”夏尔在风雪之中望着东方,那是一个梦想,一个离开这个他已经放弃了的世界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