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月华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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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爱管闲事的柳婶

而今时过境迁,这段往事在柳婶记忆里本已淡漠,但她对雪芬的为人总看不惯。这女子甜嘴蜜舌且精于算计,过门不久便成为满家的实际当家人,与丈夫满堂感情不错,待公爹和妹妹也说得过去;只是懒散爱玩,先是借口怀孕,继而坐月子奶孩子,凭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腆着肚子整日东溜西串,地里的农活全靠妹妹绫云。柳婶看出,这女子深知道小姑妹妹的重要,变着法让绫云高兴,逢年过节给她添置新款衣服、买时尚用品,每逢秋后镇上城里搭庙会,便给她衣兜里塞上一沓钞票,催促她进城赶集玩耍,单纯憨厚的绫云便也心满意足,一年到头吃苦受累从无怨言。当下,雪芬过门时的债务已经还清,日子渐渐宽裕,女人便开始鼓动丈夫筹备材料,计划在自家一处空宅上修座新瓦房,为自己做新居或为三岁的儿子结婚做准备,对小姑妹子的终身大事却未见提上日程。

老于世故的柳婶深知雪芬的心机,打心眼里同情绫云,为这个失去母爱的姑娘抱不平。她早想帮绫云物色个好对象,现在是时机要亲自出手了。

雪芬问:“婶子,看见我家绫云从地里回来吗?”

柳婶答:“你这当嫂子的咋想起找妹妹?天都黑了,她在地里干完活,自然就该回来了。”

雪芬显出焦急:“婶子可看见大强了?”

柳婶一笑:“你到底找谁,找绫云还是找大强?”

雪芬凑近说:“我……当然找绫云。刚才金岭叔陪李镇长找绫云,到处找不到。听人说她和大强在地里说了半天话,把辆三轮车丢在地里,人却没了影子……我能不担心?”

柳婶又笑:“绫云二十出头的大闺女,怎会丢了?她管着多少地,你这当嫂子的应该知道,棉花地里没人,去麦子地里找嘛,村北没有,去村南找嘛,岭上坡地没有,去河边找嘛!”

雪芬叹气:“婶子,我是担心她和大强……你知道,以前他们俩人打过架,如今……”

柳婶听出雪芬的弦外之音,故意逗她:“这么说,你害怕俩人再打起来?放心,那时候是少男少女,没开人事,现在都到谈婚论嫁的年龄,说不定越拉越近乎呢!”

柳婶这话,正说中雪芬的心事,皱皱眉头没说出话,转身要走,柳婶追着说:“满堂家的,绫云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闺女没妈,你这嫂子要替她操心哟!”

雪芬回头答应:“婶子放心。妹妹的大事,我当然挂在心上。可我舍不得她早走,过两年再提亲不晚。”

柳婶冷冷一笑:“闺女大了不可留,绣房里藏个大马猴。别忘了,你开始谈对象不过十七八岁哟!板着指头数数,咱村没出嫁的闺女,比绫云大的还有谁?”她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出,雪芬已头也不回地走了。

绫云出现在柳家超市门口时,嫂子雪芬刚抱着孩子姗姗离去。

绫云满脑子装着大强,从镇上回来,没顾上管舍在地里的三轮车,更没顾上回家,骑着巧云的电动车在昏暗的村街上转着圈找大强。绫云原本想象,倩云家的几间临街房里,这会儿大概灯光明亮,大强或正忙着搬抬设备清扫房间呢……然而绫云来到十字街口,看柳家超市斜对过的倩云家,光亮的门灯照着紧闭的紫漆大门,一旁的临街房间黑洞洞的寂无声息。她停下车四处张望,哪里看得见大强的影子。绫云骑上电动车又返回村西,从自家巷口经过,径直拐进村头一个胡同。邻家的瓦房里亮着灯光,隐约传出说笑声,大强家却院门虚掩,黑魆魆的院子一片沉寂。她探身向院里张望,三间正房没有灯光,一角的柴垛后传出绵羊咩咩的叫声。看来,整日扛根鞭子放羊的大强爹回家来了,两个老人或已吃过晚饭睡下……大强显然不在家。

绫云一阵焦急。看来大强和倩云妈的谈判不顺利。谁都知道,倩云妈处事刁钻,不好说话,大强哥准是碰了钉子,要为难了,这会儿他人去了哪儿?